第六十六章 心結(jié)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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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開不得玩笑?!标愑褚姷绞捜襞宄泽@的模樣,想起劉淵崖信中的無稽之談都能讓他生氣,自己這么隨口一說,可能是超過他的承受力度了,于是連忙解釋。 但是一看到蕭若佩窘迫神態(tài),陳玉心底也有些想笑,雖然他禁不得玩笑話,心態(tài)卻相當?shù)暮茫趺磻蚺疾粫浐?,心里有些什么樣的情緒,臉上就直接表現(xiàn)出來了,根本不用費心去揣測他的生氣還是高興,也不用擔心不小心說錯話得罪了他,所以和他往來總能讓陳玉感到輕松。 蕭若佩松了一口氣,想不到陳玉平時挺正經(jīng)的一個人,開起玩笑來也沒遮沒掩的,他板著臉正視著陳玉,聲音變成了書院先生講課時候的高朗:“陳姑娘,與人開玩笑得有個度…” 再次見到蕭若佩的教習姿態(tài),陳玉急忙伸手制止他繼續(xù)說教:“行了行了,若佩,我知道下次不能開這種玩笑了?!辈贿^看她臉上憋著的笑,顯然是想著什么時候再來一次。 蕭若佩看得出她沒有改正態(tài)度,于是板起了臉,前面帶路的陳玉忍不住的偷著笑,兩人神情落到已經(jīng)先入為主的陳神蘇眼里,都是鬧了別扭之后又樂在其中的小情侶模樣,他雖然年紀上來了,青澀年歲的記憶卻不曾褪色,過來人了,別以為就小年輕才懂得風花雪月! 于是他看蕭若佩的眼光更加親切了,等兩人進來之后,笑著指了指左手邊的座位道:“來來,若佩,你這邊坐?!?/br> 距離宴席主人那么近可是親屬才能坐的位置!陳玉一扯他衣袖,本想婉拒的蕭若佩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忍心違背這位逍遙界最受人敬重的老人的邀請,坐在了次席上。 陳玉從他身邊繞過去右席,走到陳神蘇背后悄悄伸出手指往蕭若佩眉心虛點,展顏一笑表示對他的做法很高興,蕭若佩感應(yīng)到她的小動作,抬頭正好遇上那抹笑容,這一笑就足以讓人將所有記憶中美妙的詞語全部翻出來。 在蕭若佩為陳玉偶然顯露的絕世容顏失神的時候,她已經(jīng)坐下來了。 蕭若佩失神的模樣落在陳神蘇眼中就是對陳玉心動的表現(xiàn),時間很短證明他有足夠的自制力,會心動就是有情意,能自制就不會跑到外面沾花惹草,剛才落座的時候沒有拘謹,是個見得大世面的人,陳神蘇對蕭若佩越看越歡喜,這種歡喜也表現(xiàn)到了他的態(tài)度上,他笑得愈發(fā)開心的對蕭若佩開口:“有人叫你小若嗎?沒有我就這么叫你了,我要和別人叫你不一樣的稱呼,才能容易記住,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天天忙,忘記我這老頭子?!?/br> 陳玉眉頭一揚,搶過話頭:“忙還不是爺爺吩咐了我那么多事?就算少來見你也不是我的錯呀!” “你看看?!标惿裉K側(cè)身面對蕭若佩,手指指著陳玉:“她還有理了,陪個朋友能擠出半天,看爺爺就沒時間了?!?/br> 陳神蘇雖然年近七十,依然須發(fā)墨黑,臉白如玉,精神矍鑠,可見陳家養(yǎng)生的本事。 蕭若佩微微欠身道:“冒昧打擾,還耽誤了玉小姐來見您,是晚輩的錯?!?/br> 會護著玉兒,主動攬過責任,以后自己不在了,也能替玉兒遮風擋雨,被帶偏的陳神蘇想法主動填補到兩人關(guān)系上面?!翱纯?,多會說話,玉兒學(xué)著點。”他回頭瞪了一眼陳玉,光是男人護著也不成,玉兒也要敬重將來的丈夫才是,免得以后玉兒不知道珍惜,將好好的姻緣沖淡了。 “是是,我跟他學(xué)。”陳玉連連點頭。 陳神蘇打蛇隨棍上,借著兩人帶偏的話題把蕭若佩的昵稱落實:“那我就叫你小若了,小若啊,玉兒這一趟去青州麻煩你不少吧?還得多謝你幫助完善元胎功,可惜我年老漸愚,參悟不透其中變化,玉兒還多虧你的指點,能逗得她開心,也算我家元胎功有用咯。當然功勞都是小若你的,這一頓飯怎么也得請你過來當面謝過才是道理。” “是元胎功精深,我取了表意變化,能開創(chuàng)元胎功的陳氏先祖才是驚天之才?!笔捜襞妩c頭還禮,陳玉盛好飯,雙手將飯碗放在了自家爺爺面前:“爺爺,少說點客氣話,他能跟你嘮一整天!” 蕭若佩的本事陳玉是親自領(lǐng)教過的,哪里敢由著兩人互相擺著客氣,這一頓飯還要不要吃了? 餐桌上只有三人,餐廳也不見有人等候使喚,還要陳玉親自盛飯,蕭若佩明白了情況,這應(yīng)該是陳家平時正常的餐席,只有被當成家人才有資格參加,看來陳玉爺爺是真有心撮合兩人。 “來,若佩你的?!标愑裼謩邮质⒑蔑?,蕭若佩連忙伸手接住,兩人手臂在陳神蘇面前交接,行云流水,這種默契需要一定時間的磨合才能產(chǎn)生。 陳神蘇微笑著拿起筷子,安心的享受起用餐時光,以兩人情形看來不需要自己擔心了。 少見的這一頓飯陳神蘇沒有明白挑起陳玉婚事,用餐期間只是聊了附近一些新鮮事情,蕭若佩是頭次聽到,但也能提出一些特別新鮮的觀點,席間三人相談甚歡。 若不是蕭若佩態(tài)度有些恭敬,哪里看都是一家人在聚享天倫。 用餐之后,陳神蘇怎么也要蕭若佩留下來歇息一晚,答應(yīng)下來之后他才放心的離席,留下碗筷給陳玉蕭若佩處理。 周圍的人都聽陳神蘇吩咐離開了,桌上只剩下兩個年輕人,陳玉放著碗筷也不收拾,隔著桌子朝蕭若佩笑道:“今天多謝你了,好久沒見到爺爺這么高興?!?/br> “好像爺爺并沒有提你的事情呀?”蕭若佩不解,他心里還一直堤防著陳神蘇提起陳玉婚事之后怎么回答,結(jié)果到最后也只是聊著普通的家常。 陳玉白了他一眼,口中說了一句:“呆子!你看看現(xiàn)在你怎么叫我爺爺了?” 蕭若佩脫口而出:“爺爺啊…”話已出口,他猛然驚醒,結(jié)尾時候陳神蘇不經(jīng)意的幾句話,就讓他改了口,相當于默認了關(guān)系! 居然在他最放松的時候下了套! 蕭若佩不禁扶額,這下該怎么辦才好?他可不想見到老人滿心歡喜卻得到心愿落空的結(jié)果。 陳玉輕笑著收拾碗筷:“別想太多,明天我們一起去長生閣,交接了你的工作之后在我這里待幾天,等哄爺爺放開心了你再走,時間久了他也會看開的。” 蕭若佩看著滿不在乎的陳玉,擔心的問道:“那也不能這樣啊,你始終都要成家,難道還想著一直拖下去?” “還沒遇上合適的人吧?!标愑袷掷飫幼鞑]有停下,她看了一眼蕭若佩,又說道:“你現(xiàn)在要不是想著其他人,也不是不合適。” 蕭若佩以為她在開玩笑,抬頭看到陳玉收回眼光的一剎那,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令人心動的遺憾,于是連忙收起目光,將剛才陳玉的眼神忘記,越是想忘記,卻記得越深。 兩人收拾碗筷之后,陳玉親自帶著蕭若佩到客房,兩人之間交流反而沒有剛來的時候親密,似乎都在避諱著關(guān)于某方面的話題。 “時候不早了,早點睡,明天還得拜托你繼續(xù)幫我瞞住爺爺?!标愑竦男θ堇镉行┟銖?。 蕭若佩點頭道:“你也早點休息?!?/br> 陳家的客房環(huán)境很不錯,不僅點著令人寧神的熏香,枕頭下也放了助人安睡的藥材,但是蕭若佩還是輾轉(zhuǎn)反側(cè),腦中時時浮現(xiàn)出陳玉遺憾的眼神。 難以入睡的他走出屋外,看見已經(jīng)漆黑的夜空,周圍也無人注意,于是引動天光飛起,落在了下午與陳玉談話的懸崖上。 香風隱隱,似乎佳人猶在。 “咦?蕭若佩,你上來干嘛?”懸崖陰影處忽然傳來陳玉的說話聲,蕭若佩凝聚精神也沒有發(fā)覺到她,陳玉飛出陰影處,朝他招手道:“這邊?!?/br> 兩人再次落到懸崖上坐下,似乎因為夜色遮擋,陳玉放下了一些負擔,放開了心結(jié),她緩緩開口道:“其實我在考慮陳家如何繼續(xù)合理存在的問題,究竟要不要維持陳家存續(xù)下去。” “爺爺關(guān)心我的婚事,是怕陳家醫(yī)道失傳,但是如今太學(xué)院已經(jīng)有陳家全套的醫(yī)術(shù),他們更適合將醫(yī)道傳承下去,我們存在反而是醫(yī)道的阻礙,我們在,醫(yī)道的巔峰就是由陳家決定,別人不敢想超越,陳家停步,醫(yī)道也停步,到我這里,可能是蒼圣見陳家已經(jīng)無力維持醫(yī)道巔峰的地位,才給我那種特別的能力,讓陳家茍延殘喘維持醫(yī)道頂峰的面子,但是下一代呢?我生出來的孩子還能有這種特殊的本領(lǐng)嗎?就算有,他也會和我一樣有這么多的困擾,也會承受著陳家醫(yī)道地位的重擔,我不敢讓我的孩子面對這些?!标愑駬u頭苦笑?!皼]有得到答案之前,我怎么能安心談?wù)摶榧???/br> “我羨慕耀日城,他們每一年都有可能撐不過去,可是有好多人一起撐著,連我叔叔也盡全力的去幫助他們,陳家卻要用單傳的我來支撐醫(yī)道,只有一個我…” 陳玉輕聲對著夜風說道:“我撐不下去的?!?/br> 蕭若佩輕輕靠過去她身邊,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天上的星辰,此刻陳玉需要的是傾聽者,而不是不了解情況隨便勸解一兩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