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喂，奶奶！您在聽嗎？”

    許清璇差點石化，聽見對過劉丹的聲音：“你們說說，這是人能考出來的分數(shù)嗎？”

    “一個離滿分就差4分，一個差了8分，怎么厲害孩子全到許老師家里了？”

    許清璇總算是回過神，咳嗽一聲：“阿遠，這……這……”

    “我作文比玲玲多扣一分，政治沒得滿分。其他都是滿分。”容遠跟奶奶說。

    許清璇這才知道兩個小東西為什么，讓她別擔(dān)心了，是真的太厲害了，這種分數(shù)都能考出來？

    掛了電話，揉了揉臉，頓時感到，寶貝成績那么好，要是考首航是不是虧了？

    她回到吳局長的辦公室，吳局長把煙給掐滅了，開了窗，散散味兒。

    葛家康問許清璇：“怎么樣？小家伙們考得很好吧？”

    許清璇實在忍不住笑容：“是真不錯?！?/br>
    吳局長問：“幾分？”

    “不算英語和附加題，一個496，一個492?！痹S清璇忍不住驕傲起來。

    “幾門課？”

    “總分算五門的?！痹S清璇掩飾不住眉梢的笑意。

    葛家康頓時覺得自家閨女的那點分數(shù)不香了，人比人真的要氣死人的。

    馬副校長站起來：“你們說用的就是你們這次江城高考的卷子？”

    葛家康點頭：“可不就是嗎？”

    馬副校長拍大腿說：“這個分數(shù)，還是讀咱們這里的導(dǎo)彈設(shè)計吧！以后走航天的路……”

    葛家康看著馬副校長：“馬校長這是不想要小丫頭？”

    “怎么可能？”

    “她要是不讀飛機設(shè)計，估計就跑去f大的吳自謙教授門下了，去學(xué)數(shù)學(xué)了。我可是聽我老師說，吳教授喜歡這個娃娃喜歡得不得了?！?/br>
    “當(dāng)我沒說，當(dāng)我沒說。就學(xué)飛機設(shè)計，等我回去跟宣教授說，讓他有盼頭。寒假帶小朋友來京城嗎？來學(xué)校逛逛，我?guī)J識一下宣教授?！瘪R副校長笑著說。

    吳局長指著葛家康說：“你要謝謝家康，他不肯來京城，才輪到許老師和耀明過來。許老師過來了，丫頭才在南航和首航之間選了首航。”

    “是該感謝！”

    吳局長對葛家康說：“對了，我得問問，朱耀明的事情到底調(diào)查得怎么樣了?！?/br>
    “我聯(lián)系過耀明了，已經(jīng)差不多了。就等拿文件，估計年后也可以回來了?！备鸺铱嫡f。

    許清璇第二天下午登上飛機，林紅給許老師拿來江城的報紙，專門翻到一篇報道上，江城77高考的錄取分數(shù)公布，文科分數(shù)線270，理科220，林紅笑：“許老師，葛主任，我們可是都等著孩子們考上，問你們討糖吃?！?/br>
    “要的，要的?！?/br>
    葛家康一看這個分數(shù)線，一下子心頭松了下來，文科分數(shù)線雖然比理科高，女兒的分數(shù)也是絕對沒問題了。

    “行，考上一定發(fā)糖?！?/br>
    說起發(fā)糖，盛興榮今天收到兒子打來的電話，考分過錄取線，理科超過了三十多分，打算選擇江城科大，雖然不是名牌大學(xué)，冶金專業(yè)卻是大學(xué)里的頭牌。

    張巧云和盛興榮一早就去買了糖果點心，上樓下樓的鄰居都來沾沾喜氣，拿一把糖果，張阿姨開心得不行，兒子終于可以回來了。

    看見許清璇回來，都不讓許清璇進家門，張巧云拉著她的手，開心的事情，說著說著就哭了：“德明怕他jiejie受不得苦，他下鄉(xiāng)的時候才十四歲，現(xiàn)在都二十了，我不是夢到他在農(nóng)村扎根，就是夢見他回來沒工作，沒飯吃，這下好了?！?/br>
    許清璇把行李包放在地上，抱住張巧云：“巧云，等德明回來，我們幫他找個好姑娘，等他大學(xué)畢業(yè)，分了單位就結(jié)婚。”

    “嗯，嗯！我等著，我等著！”張阿姨擦了擦眼淚，“小家伙們還沒回來嗎？”

    許清璇打開門，看見兩個孩子沒回來，一下子急了，放下行李包。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往外走。

    走出樓道口，洪淑芬在倒垃圾：“許老師，剛剛回來，這么急急忙忙干什么?。俊?/br>
    “我們家玲玲和阿遠還沒回家?！?/br>
    “我家慧敏也沒回來，他們學(xué)校這次按照摸底的分數(shù)組織補習(xí)，愿意留下的，都可以留下，你們家那兩個，肯定是被優(yōu)先留下的?！?/br>
    “哦哦！是這樣??？我過去瞧瞧?！痹S清璇走出小區(qū)，往學(xué)校方向去。

    陳校長大話是說出去了，心里可沒底。

    江城三中的嚴校長被小丫頭氣的差點肺都炸了，勢必要給小丫頭點顏色看看，其他幾家不想?yún)⒓铀麄冎g，為了一口氣的爭斗，一所中學(xué)的副校長提出，其他幾所學(xué)校聯(lián)合出題，根據(jù)這次成績，江城三中和民航子弟學(xué)校前五的孩子比，這個提議得到附和，重在參與嗎！

    另外，跟三中的優(yōu)秀生比是一回事，最后大家還得明年的高考見真章，紅榜上誰家人多，誰家考上大學(xué)的百分比多，那才是真正的臉面。

    通過這次高考分數(shù)線和摸底情況，可以看到。雖然錄取率只有5％，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脫離學(xué)生生涯很多年了。像他們這種應(yīng)屆高中生，還是很有競爭力的，至少他們摸底下來23％的人都能上線。

    所以這些上線和在錄取線邊緣的學(xué)生抓一抓還是有機會的，所以陳校長本著自愿的原則，建議一半的學(xué)生留下來繼續(xù)補習(xí)。

    陳玲玲、容遠、熊海健還有李偉峰和一班的另外一個女生，作為民航子弟中學(xué)的代表組隊，這幾天需要臨陣磨槍。

    李偉峰的物理在那種考卷面前還是很有戰(zhàn)斗力的，但是難度加深了，他就顯出薄弱了，容遠幫助他的物理。

    熊海健完全沉迷在數(shù)學(xué)里，抓住陳玲玲探討超綱的題。不像上輩子面對超綱是常態(tài)，這輩子老師看見都要勸他們懸崖勒馬，讓陳玲玲先幫助那個女同學(xué)郭念君。

    這么一來，兩人下課之后，就留了下來，直到剛才看了老師的表，一想奶奶的航班，立馬拿起書包往回走，半道兒上碰見了奶奶。

    兩人一左一右陪在奶奶身邊，往回走，在自家樓下，看見站在那里的陳建強。

    大家雖然抬頭不見低頭見，不過互相見面現(xiàn)在連招呼都基本不打。陳建強顯得很憔悴，整個人瘦了不止一圈，跟原本男主的配置差了一大截。

    “玲玲，許老師！”陳建強叫她們。

    許清璇：“小陳，你是來找我的？”

    “對！”

    許清璇說：“那，上去說話！”

    陳建強跟著他們?nèi)松狭藰牵みM闊別了幾個月的家，頗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小陳，你坐！”許清璇說了一句。

    容遠進去倒了一杯茶出來：“陳叔叔，您喝茶?！?/br>
    陳建強接過茶杯，捧在手里，今天高考分數(shù)線出來，大家都在恭喜盛興榮，他也跟盛興榮說了聲恭喜，盛興榮笑得合不攏嘴：“建強，我們家德明就是考個普通大學(xué)，你們家玲玲是肯定能進首航。剛剛我去辦公樓發(fā)糖，那些空姐在說，你家玲玲這次按照江城的試卷考了多少分嗎？”

    陳建強沒想過女兒考多少分，反正不管怎么樣，許清璇回來了，女兒有了這個靠山，一份好工作肯定是有的，考大學(xué)這種事情，他都沒考慮過。

    “500分滿分考了496，今年理科錄取分數(shù)線是220，比錄取分數(shù)線多考了一倍還多。小姑娘看起來下次高考進首航是穩(wěn)的。聽玲玲說，總局給許老師安排了住房，足足有三間。許老師開春就去京城了。現(xiàn)在看起來小姑娘和阿遠考上京城的大學(xué)，可能也住京城了?！?/br>
    陳建強想著許老師去了京城，兩個孩子也去京城，是不是這個房子就空了出來？

    他捧著茶杯說：“許老師，您去了京城，玲玲和小容也要去京城？所以考試之后，是不是能把房子還給我，您也知道，我現(xiàn)在和雅茹都住在集體宿舍。”

    原來陳建強是來要房子的呀？

    第73章

    陳玲玲對這個爹早就不抱有希望了,不過聽見這種恬不知恥的話，還是忍不住氣得肝疼。

    剛要開口，被許清璇拉在手里：“玲玲,這個房子的事情，是局里房屋分配的問題,這是公事,我來給小陳說一說。你跟阿遠看書去。”

    陳玲玲怕奶奶心軟,抱著奶奶的胳膊不放,奶奶拍她的手：“乖。”

    她放開手，跟容遠在主臥里看書,門卻開著，豎起耳朵聽,萬一奶奶要是說一句心軟的話,她就沖出來撕碎了陳建強。

    客廳里,許清璇笑了笑：“小陳,你怎么會認為這個房子應(yīng)該還給你？”

    陳建強來之前已經(jīng)考慮了一路：“許老師，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女婿,莊燕都是我的亡妻。她犧牲后,這套房子,是單位分給我們父女倆，無論如何都有我的份兒。之前您要回來，考慮到玲玲跟我關(guān)系不好，您是莊燕的養(yǎng)母,我搬出去。讓玲玲和您住這里。現(xiàn)在您要去京城了，總局也給您配了大房子,孩子們也去了。這套房就空出來了。我這個歲數(shù)了,跟小青年們一起住在集體宿舍,跟一只游蕩的鬼似的。更何況，就算我不娶莊燕，我進局里也有二十年了，我也該輪到分一間屋子了吧？”

    “總局給我配的房子，是按照我的級別來的，跟這套房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這套房是局里因為燕兒犧牲給你們父女住的，這一點我也認可。但是，這一切都是局里為了優(yōu)待烈士給出的照顧，我們從燕兒的意愿出發(fā)。她的親生孩子被虐待，你認為她愿意嗎？但凡東西到你手里，最后你都會給謝美玉母女，燕兒愿意嗎？徐永根陷害我，你和謝美玉卻對徐永根溜須拍馬，你認為燕兒愿意看到？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怎么好意思來要這套房？局里在給我安排京城的房子的時候已經(jīng)討論過了，上級領(lǐng)導(dǎo)認為，他們想要遵從烈士的意愿，把房子留給玲玲，所以局里不收回。”許清璇跟陳建強解釋。

    這個年代的房子是政府撥款加上單位籌款建造，單位有決定權(quán)，而且《民法典》和《婚姻法》還沒有，否則這個房子在莊燕沒有遺囑的情況下，還真的要分給陳建強。

    現(xiàn)在陳建強卻是沒有什么依仗，他只能說：“那我二十年的工齡呢？”

    許清璇點頭：“你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既然燕兒的房子跟你無關(guān)了，你也就是沒有分配過房子。結(jié)合你的工齡和你愛人不在系統(tǒng)內(nèi)。你的房子問題確實應(yīng)該解決。”

    陳建強聽見許清璇這么說，抬頭看她，許清璇說：“劉丹因為我的問題，這些年她和小董一直被徐永根打壓，他們夫妻倆專業(yè)過硬，能力也強，而且兩個孩子也漸漸大了。上頭已經(jīng)決定給他們換房子，他們換下來的房子，那一間我的意思就給你了。這也算是照顧你了。你看呢？”

    “那才十六個平米。”陳建強喃喃說。

    許清璇聲音平穩(wěn)，沒有絲毫波瀾：“人心不足蛇吞象。小陳，你想想自己的貢獻，再來要待遇。董民是空軍退役，是機長，劉丹如果不是徐永根打壓，可能就升空乘大隊的大隊長的人。他們一家四口在那么小的房子里擠了這么多年，你都沒看到？你跟燕兒一結(jié)婚，當(dāng)時房子不大，可也有二十多平米，上班吃在單位，下班來我這里，家里不用開火。好日子過習(xí)慣了，就想著要待遇，也沒想想自己匹配得上這個待遇？”

    “我……”

    “你要是不想要，可以再等等。不是說達到條件就能分房的，后面排隊的人多得是，好幾戶孩子等著結(jié)婚，跟爹媽擠在一間房里?！痹S清璇站起來說，“小陳，工作能力上去了，領(lǐng)導(dǎo)會看到的，一切也都會有的，等靠要，是行不通的。孩子們剛剛從學(xué)校回來，還沒吃晚飯，我得給他們做晚飯了。你考慮清楚了，可以到單位辦公室找我，不過我也就在這里呆大半個月了，我走了，你房子的事情找人落實可能比較麻煩。所以你抓緊時間考慮考慮？”

    陳建強走出這個他住了多年的家門，隔壁盛興榮家里歡聲笑語：“阿興這下你放心了，女兒女婿都在醫(yī)院，兒子是大學(xué)生了，以后就等著抱孫子了?！?/br>
    “苦盡甘來，苦盡甘來！”

    唐阿姨笑著從盛家出來，跟陳建強碰了個正著：“哦呦，建強?。磕阍趺丛谶@里？”

    張巧云聽見聲音，走出來：“建強?。】爝M來，吃顆糖，抽根香煙?！?/br>
    朱家伯伯過來拉著陳建強進盛家：“今天阿興開心啊！我們這些老鄰居都在他們家陪著他高興呢！你們隔壁鄰居做了好多年，快進來?！?/br>
    張巧云去泡了一杯茶，端給陳建強：“建強，難得的嗎？今天怎么會來這里，是不是聽見玲玲摸底考試分數(shù)考得老高了，來給她送點獎勵?。颗哆?，我剛才下樓發(fā)糖，看見洪淑芬，她家慧敏考了393哦！她都嘴巴都合不攏，說葛主任從京城給姑娘帶了獎勵，葛主任真是開心死了。你們家玲玲比慧敏多考了一百多分么？你是不是要開心瘋了呀？”

    “我……”

    盛家門開著，聽見外頭樓上鄰居下樓跟許清璇搭話：“許老師，剛才在樓下看見陳建強回來找你，不會他想明白了，費雅茹那種小十三點就是騙騙他的呀！所以想找回自家女兒吧？你可不要心軟哦！”

    “他不是來找回玲玲的。是聽見我要調(diào)去京城了，所以來要這套房子，說現(xiàn)在他和費雅茹都住外面，等玲玲考上京城的大學(xué)，這套房子就空著了，要搬回來?！痹S清璇的聲音傳進來。

    “嫑面孔??！這套房子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是玲玲的親娘用命換來的，給他和要害死玲玲的女人生的小十三點住？腦子壞掉了？”這位阿姨義憤填膺，“你說，謝美玉到底給他吃了什么藥，讓他這樣死心塌地？你千萬不能答應(yīng)哦！要是答應(yīng)了，真的沒有天理了?！?/br>
    “沒有答應(yīng)。”

    聽著這些話，盛家客廳里的人，全都說不出話，看著陳建強，跟看一直怪物似的，外頭剛才說話的那個阿姨，嗓門老大的：“巧云??！你說說看??！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腦子的戇度啦……”

    這個阿姨進門，看見陳建強坐在那里，那個尷尬，她定了定神，翻了個白眼坐下，好像是在故意為自己辯解：“巧云，我的話是不是沒錯？”

    “我們這種養(yǎng)兒養(yǎng)女都是養(yǎng)自己親生的，是想不明白的。菊英，吃瓜子?！闭f著張巧云一把瓜子塞在鄰居手里。

    陳建強聽見這樣的話，站起來：“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他一出門，走到樓梯口，里面已經(jīng)傳來肆無忌憚的話。

    這群女人就是這樣，永遠管不住嘴，喜歡說和她們完全沒關(guān)系的人的是非，好像說了她們就能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