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這位佛子便一個月來長寧宗一趟，從次數(shù)上來看，比她那個掛名未婚夫還要積極。

    而黑龍，這事情就更簡單了，白霜閉關(guān)期間，他每次來長寧宗，就往宗門的廚房跑，整個長寧宗他和廚子的關(guān)系最好，老是跟廚子吹噓著白霜以前曾經(jīng)給他做的好吃的，并試圖讓廚子復(fù)制出來，每次都大失所望，半個月后繼續(xù)帶著一堆原材料元氣滿滿地繼續(xù)出現(xiàn)。

    白霜：“咦？”

    她本來推測快穿女主的任務(wù)應(yīng)該是個類似于乙女游戲的攻略任務(wù)，白霜在她的世界里也見過類似的游戲。但是從大家嘴里的線索來推測，如果真的是乙女攻略游戲，那快穿女主可能任務(wù)已經(jīng)失敗了。

    衛(wèi)無垢明顯把她當做補償母親的吉祥物，黑龍就是個誰給吃的就跟誰走的小學雞。

    而宿微，白霜若是沒猜錯，這位佛子八成是想渡她出家吧……

    第4章 .  圣主拜訪   圣主：“我與白霜早在凡人時……

    倘若真的如此，那事情比她想象中要稍微容易解決一些。

    這讓白霜多少松了一口氣，“我來之前你們在討論什么？怎么一個個臉色都難看得緊?！?/br>
    眾人剛剛臉色發(fā)白，手腳哆嗦，那是因為被她的劍靈威壓凌虐了一番，但是此刻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告狀。他們都知道白霜的劍靈除了在主人面前乖巧，在旁人面前一向橫行霸道，他們告狀是會讓他一時被白霜懲戒，但是隨后這個小心眼劍靈肯定會千方百計報復(fù)。

    果然，原本乖巧捧劍的劍靈又一次抬起了眼睛。

    眾人背后一寒，連連搖手：“沒，什么都沒，您肯定是看錯了。”

    白霜看向宗主。

    宗主有些尷尬：“您專心沖擊大乘期，這些都是小事，您不必放在心上?！?/br>
    “我三個月后會去心海境一趟，這三個月內(nèi)也無事。既是宗門一員，也不能太不事生產(chǎn)，若有煩心事，不妨說來我聽聽，左右我在此間還算有些實力，有些事你們做不得，我能做的?！卑姿詾樽陂T遇到了什么來自外部的難事，語氣中難掩殺氣。

    身后的龍骨劍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在劍鞘中嗡嗡作響，準備隨時出鞘長鳴。

    廳內(nèi)眾人心中一陣溫暖。

    什么是老祖宗，這就是老祖宗啊。雖然她總是忙于修煉，不常出現(xiàn)在人前，前二十年更是跳脫了些，惹來一大堆爛桃花。但是若是宗門有難，第一個出身維護的肯定還是她啊！

    他們這些長寧宗的門人們外出行走，最大的安全感就是這位渡劫期的老祖宗給的！

    宗主眼見再不實話實說，白霜就要擼袖子出門打架去了，連忙坦白，將這些年宗門的財政壓力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白霜尷尬收了殺氣：“……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br>
    宗主頓時腦殼嗡嗡作響：“這事難道不大嗎？再這樣下去，大家都要去討飯了?！?/br>
    白霜連忙安撫，“我以前收集了幾個方子，你差人去試一試，若是可以，后山不是有塊空地嗎？搞兩條生產(chǎn)線，批量售賣，先探一探行市，若是有利可乘，就再擴大生產(chǎn)線?！?/br>
    “老祖宗，是什么方子，丹方嗎？”丹峰峰主一臉期待。

    “是藥方嗎？”藥峰峰主也往前湊。

    白霜回答：“食方。”

    眾人興趣頓時消去大半，作為修真者，追求口腹之欲被他們視為低級趣味。在長寧宗，只有一些未曾辟谷的低階修士才被允許在食堂吃飯，高階修士若不能做到餐風飲露，就會被視為笑話。他們委實不明白老祖宗為什么舍本逐末。

    白霜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么，曾經(jīng)她也是那么認為的。直到她在快穿女主的世界里吃了第一口食物，這才恍然大悟，不是修真者不追求口腹之欲，而是修真界那些食物……說它如同喂豬怕也是侮辱了豬，食物若只為了生存才存在的，的確沒有追求的必要。

    白霜拿出一枚玉符，將十種菜肴的做法從記憶里記錄其中，對于一些修真界沒有食材，她都找了替代品。她將玉符遞給宗主，“這是一些易于運輸和儲存的食方，你先讓人試試，若是售賣效果不錯，可以再找我要其他的方子?！?/br>
    宗主恭敬接過，“讓老祖宗費心了。”

    雖然大家都不怎么感興趣，但是畢竟是老祖宗一番好意，到時候做出來先放在宗門內(nèi)試試，免得到時候賣不出去，就太丟老祖宗面子了。

    白霜點點頭，捏了個手印離開了大廳。

    留下廳內(nèi)眾人繼續(xù)面面相覷。

    宗主咳嗽一聲：“那這些食方的生產(chǎn)，哪位峰主洞主愿意主動請纓？”

    眾人立刻有的看天，有的看地。

    宗主索性直接點名：“劍峰峰主，你們峰一向開銷最大，如今老祖宗給了法子，萬望不要辜負啊?！?/br>
    劍峰峰主欲哭無淚地接過玉符：“劍峰上下四百零九人謹受命，宗主放心，要是賣不出去，我們自己吃了！”身為長寧宗內(nèi)的兩腳吞金獸，他們毫無話語權(quán)……

    “那即刻就下去辦吧?！弊谥髯罱此麡O不順眼，恨不得眼不見為凈。

    處理了這檔子事，宗主剛要坐下休息片刻，山門的守門弟子傳音稟報：“宗主，圣主來訪?！?/br>
    長寧宗主還沒松下的那口氣又重新提了起來，示意眾人散會，一邊傳音通知白霜，一邊駕云去前山相迎。

    他還沒走到地方，白霜那邊回信就已經(jīng)來了：“就說我不在。”

    “您昨天才出關(guān)，還去心陽城轉(zhuǎn)了一圈。這樣不好吧。”

    白霜第二次的回復(fù)更短暫了：“不想見。”

    長寧宗主聞言便不再勸第二次，“那我替您回絕?！?/br>
    ··

    倚翠峰的云海西側(cè)。一株萬年古松長在懸崖峭壁，峭壁下的白玉迎客亭中，白云從亭中間快速飄過，忽而便散成了一陣濕潤的微風。

    衛(wèi)無垢負手而立，他烏發(fā)素衣，眉目漠然，一個眼神看來，就似裹挾著一股寒冰弱水的氣息兜頭砸下。長寧宗主記得白霜曾經(jīng)說過，這位圣主其人比他的劍更冷。如今再想起這句話，當真是分外貼切。

    長寧宗主見禮，“見過圣主。前些日子門下弟子說在魔窟見過您，還以為您要耽擱些時日，沒想到這么快就回返了?！?/br>
    衛(wèi)無垢點頭，開門見山地問：“白霜出關(guān)了？”

    “老祖宗是出關(guān)了?！遍L寧宗主卻露出為難的神色，“只是尚且需要時間鞏固閉關(guān)所得，所以還無法見人。”

    衛(wèi)無垢似乎并不奇怪這個結(jié)果，他向身后人示意一下，那人旋即雙手端著一個檀木盒遞來，解釋道：“這是圣主在魔窟得到的玄天果，對沖擊大乘期大有裨益，特地贈與白霜老祖。”

    玄天果只生長在魔窟，在萬丈崖底部有幾棵，被深淵厲鬼把守，深淵厲鬼沒有靈智，以血腥和殘暴為樂，鮮少有人能從它們手里討到好處。這使得玄天果獲取難度更大。

    長寧宗主連忙謝過他一番好意：“圣主有心了，相信老祖宗知道也會感激的?！?/br>
    “若真感激，便讓白霜見我一面當面感激。”衛(wèi)無垢看向他。

    長寧宗主尷尬笑道：“老祖宗當真在沖擊瓶頸的關(guān)鍵時期，實在是騰不出時間。您若是有事，不妨讓我代為轉(zhuǎn)達，畢竟老祖宗于我不是師長、勝于師長，替她轉(zhuǎn)達些私事還是可以的?！?/br>
    衛(wèi)無垢冷淡道：“既如此親近，那她可曾告訴你，我與她凡人時期便已相識？”

    長寧宗主一愣。這事他確實是從沒聽說白霜提起過，在他印象里，圣主這個人，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對于劍修來說，沒有什么比打架更能提高自己的手段了。而白霜則鮮少離開踏雪殿，她那個性格，但凡遇到人多的場合就暈暈乎乎，前二十年似乎克服了點，但是如今出關(guān)一看，明顯又恢復(fù)如初了。

    這樣兩個人，幾乎不會有任何交集，原來竟然相識得如此之早嗎？！

    看長寧宗主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衛(wèi)無垢也不再追問，繼續(xù)說道：“我與她婚期將定在明年二月初六，希望她到時候能有時間參加?！?/br>
    長寧宗主聽出他語氣中的嘲諷，連忙道：“您這就是說笑話了，自己的婚禮，老祖宗當然得騰出時間的。”

    衛(wèi)無垢點頭，拒絕了長寧宗主共飲靈茶的邀請，帶著身后的隨侍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長寧宗門外，隨侍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圣主，屬下從您開始修煉便追隨您身邊，卻也從未聽說過您和白霜老祖曾經(jīng)相識……”

    衛(wèi)無垢腳步一頓，在遼闊云海前停住，“你可聽說過茫蕩魔嶺？”

    “屬下知道，那里是個禁地?！?/br>
    衛(wèi)無垢搖頭，將原委道來。

    茫蕩魔嶺剛現(xiàn)世的時候，靈氣充裕，危險卻并不多，高階修士曾經(jīng)入內(nèi)探查過，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便將其作為一個適合低階修士修煉的普通秘境處理。

    當時最大的修真門派九天宗便組織了一支由練氣層弟子組成的十二人隊伍第一批入內(nèi)尋寶。

    衛(wèi)無垢和白霜皆在其中。

    孰料他們剛進入不久，茫蕩魔嶺就發(fā)生巨大變故，這支隊伍幾乎全軍覆沒，據(jù)說只有一個人走了出來，那就是衛(wèi)無垢。

    “世間傳言多有謬誤?！毙l(wèi)無垢道，“直至二十年前，我才知道，那日走出茫蕩魔嶺的人，其實是兩個?！?/br>
    “是您和白霜？”隨侍已經(jīng)猜到了，他重重感慨，“怪不得白霜老祖資質(zhì)那么普通，卻修煉如此迅速，想來也是在茫蕩魔嶺中得到了一些常人不知的好處吧?！?/br>
    “不?！毙l(wèi)無垢常年冷淡寡情的眼神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似有壓抑極深的痛苦和愧疚，“她失去了天靈根?！?/br>
    隨侍震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同為修士，他自然也知道靈根被剝奪有多痛苦，靈根離體后，虛弱的身體無法承受強大的靈力，那些曾經(jīng)讓人強壯的靈力會像是細小的刀刃一般一寸寸侵蝕皮膚、骨骼和內(nèi)臟，直至骨開rou裂，身死道消。

    這其中的痛苦被直接死去還要難熬十倍、百倍……他甚至無法想象白霜當年怎么撐過去的，又是怎么活下來的……

    衛(wèi)無垢恢復(fù)了沉默。

    他望向云海之中的落日，目光沉沉，烈火般的夕陽日光也無法暖化他背負的寒霜冷雪。

    第5章 .  是蜃樓珠   過于正直，反損己身?！?/br>
    黑龍直到衛(wèi)無垢和隨侍兩人都離開，這才從潛匿的云層中顯露身形，他隨手一握，將一個圓球從空中收回，熟稔地和守門弟子打了招呼，一甩尾巴就沒了影子。

    守門弟子以為他又是去食堂找廚子，也沒在意，熟料黑龍徑直偏離了以往的路線，向著最高處的踏雪殿游去。

    踏雪殿外的禁制太過強橫，黑龍曾經(jīng)在這里吃過苦頭，不敢硬闖，嗷嗷地喚白霜放他進去。

    看到禁制之上打開了一道門，黑龍橫沖直撞地進來，憋不住話地問白霜：“你知道衛(wèi)無垢想和你結(jié)為道侶并非出于喜歡，而是出于愧疚嗎？”

    白霜一愣：“他何愧于我？”

    黑龍將手中圓球一甩，他剛剛在宗門云海處記錄的影像便一五一十的播放出來。

    白霜聽到“茫蕩魔嶺”四個字，心神略有些波動，她默念兩句清心咒，將一切壓制下去，“我倒是沒想到他還記得?！?/br>
    黑龍暗暗挑撥：“記得清清楚楚呢，他應(yīng)該就是心中有愧才會答應(yīng)于你結(jié)親，你們?nèi)粢虼嗽谝黄?，那肯定只能成為一對怨侶啊，話本里都是這么說的?！?/br>
    白霜微微搖頭，“他無需對我有愧，那件事……說實話，我可以理解他。衛(wèi)無垢其人過于正直，反而會拖累他自己?！?/br>
    黑龍自然聽得出來她對衛(wèi)無垢的正面評價，表情立刻垮了下來。

    白霜似乎并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指著空中的圓球，“這是蜃樓珠嗎？”

    “對啊?！焙邶埐辉趺丛谝狻?/br>
    “可以借我看看嗎？”

    “送你都行。”

    白霜謝過黑龍，仔細琢磨手中的圓珠，這東西約莫有雞蛋大小，入手微涼，觸感似玉石，表面有些凹凸不平，只需要在其中輸入一些靈氣，便可用于記錄影像，再輸入一些靈氣，還能用來添加或者修改影像。

    白霜卻突然想到這蜃樓珠的另一個妙用。

    她詢問黑龍，“這東西你有多少？”

    黑龍瞥了一眼：“深海滿坑滿谷都是，隨便一撿就很多，像房子那么大的都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