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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關系,溫小花這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夢想。想到這個我又想起另一件事。小時候螃蟹軍團從章隆到馬勉都生過好幾場病,就溫小花一個人仿佛被注射了無敵生化病毒,百毒不侵,所以就連生病這件事,有段時間也成為了他的夢想。那時候溫mama牽著溫小花出門買菜,和街坊鄰居嘮嗑,聽說誰家小孩又生病了,每當這時溫mama就會特別自豪地說:“說來也怪,我家溫凡長這么大從來就沒生過病,我和他爸私底下都管他叫阿凡達!”苦力溫小花提著番茄和雞蛋,聽老媽和鄰居阿姨吹噓著自己是外星人,手都酸了。 螃蟹軍團生病時溫小花經常逃課去看望,趴在窗戶那兒磕著香瓜子陪病號聊天,問你怎么生病的???馬勉說自己淋了雨,溫小花就“哦”一聲,隔了幾天故意把傘落家里,淋著雨哼著歌兒上學去了。雨他是淋夠了,然而沒有感冒,沒有發(fā)燒,前前后后就打了幾個噴嚏,沒了。更倒霉的是溫mama以為他想生病賴家里不去上學才搞這么一出,結果不言而喻,溫小花裝病不成又挨了一頓無妄之揍。 十歲那年溫小花終于得償所愿,生了場大病,腮幫腫起老大一塊兒,美顏都快腫沒了。但是并沒有預想中父母守在床前噓寒問暖,喂飯喂藥幫請假的溫馨親子場面,按溫小花自己的話說,那時還只有十歲的他,下巴上血淋淋地挨了一刀!這之后每天都得去醫(yī)院上藥,溫mama早上帶他去醫(yī)院,我在上學路上時常能看見他苦大仇深的一張小臉。 自那以后溫小花對生病這件事也不指望了,不過腮腺炎還是造福了他一次,溫爸溫媽給他買了輛自行車作為補償,他騎上車一蹬,一口氣蹬去了大橋,小模樣別提多開心了。我也替他開心。這也算是曲線圓了他一個夢吧,盡管這個夢最后也是以他倒栽蔥進泥地里悲慘收尾…… 也別說溫爸爸溫mama對溫小花不好,只是兩個人都是事業(yè)型,又都口嫌體正直得很,溫小花從小又沒個可憐樣,也就難怪一直是這么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待遇了。 每次想到這些,我就覺得他的調皮是情有可原的,我應該對他更好一點,怎么好都不為過的。 出租車上我思緒游離,下車時我問溫小花:“你怎么不打電話給我?。俊边B微信也沒一條,太不夠哥們了吧。 溫小花說我怕你擔心啊。 我一下子老感動了,但細想這又說不通:“那你怎么通知了螃……章隆他們?。俊边B你爸媽你都通知了呢。 “那幾個家伙太沒良心——哦我不是說我媽——是章隆他們,我得讓他們擔心擔心,別只顧著玩,但你就不需要了,你肯定會擔心我的嘛~”溫小花笑著說,末了轉身看著我,“魏天,我有時候覺得你想挺多的,這樣不好,別的時候我是沒辦法,但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要開心點兒?!?/br> 我目送他說完輕快步入電梯的背影,電梯里滿滿當當的光照著我,暖得不得了。 第43章 第 44 章 去了一趟醫(yī)院之后,溫小花和吳晨的關系意外得到了改善,也是無心插柳。以前總是缺席補課的中鋒同學周一放學后也乖乖留下來參加補習了。本來籃球隊補習沒我什么事,我還要忙著給螃蟹軍團補習,但有時候不放心,還是會偷偷跟來籃球館看看。 吳晨破例前來參加補習,許漢文臉都笑開了花,唯獨溫小花,帶著一臉“眼前飛過一只中華按蚊”的表情視若無睹轉開了臉。我心想這樣也好,井水不犯河水總比打起來強。 然而補課的過程中兩人還是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吳晨抱怨溫小花講的是天書,溫小花就懶洋洋地說可不就是天才說的書嗎。 吳晨沒聽懂要提問,溫小花就看著窗外說,好的,這位同學,哪里不懂我再給你講一遍。 吳晨皺眉:“是我在問你,你往哪兒看?。 ?/br> 溫小花和樹上的麻雀眉來眼去得起勁:“我不是在答你嗎,我愿意往哪兒看你管得著嗎?” 吳晨氣得告狀:“教練,有他這么不尊重人的嗎?!” 這一嗓子把樹上的麻雀轟走了,溫小花就“啪”地打開課本舉起來遮臉上,從那本拿倒了的物理課本后甕聲甕氣地傳來:“全世界的麻雀都飛走了我也不想看你~說吧,哪里不懂?” …… 雖然每天都是這樣沒有技術含量的嘴炮,但是能看到溫小花生龍活虎地打嘴炮還每次都能打贏的樣子,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在給螃蟹軍團補課之余,我又開始寫起了溫小花觀察日記。說來也怪,小時候吧,分分鐘都想忘了溫小花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每天找新鮮的動畫漫畫看,努力想把溫小花從記憶庫里清除干凈,可那家伙總能見縫插針賊眉鼠眼地鉆進來,我看火影,他就變成溫小佐助,看海賊王,他就變成溫小奈美(??。?,等一年到頭我翻開日記,還是四處能見到“溫小花”三個字,還有那些涂掉的黑坨坨,可不就是惹惱了我被我在日記本里活埋了的溫小花! 可是如今認識了溫小花,又擔心將來把他給忘了。人的一生很長,不斷會有新的記憶——好的壞的——涂抹在陳年舊賬上,我總憂心等自己老了,就不記得年輕時的事了,想起溫小花,只能透過厚厚的記憶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一個大寫的黑坨坨。 所以雖然已經和溫小花勾搭了,這日記還是接著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