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聽說楚限要請他吃飯，沈肅立刻就起了精神，不僅沒有害怕，甚至還去理發(fā)店剪了個頭發(fā)，收拾得利落整齊地赴了約。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包廂里等著他的只有楚限和一個面前架著電腦、帶著斯文眼鏡和與身上那股書卷氣不符的狡猾壞笑的男人。

    沈意馳竟然不在。

    沈肅撇了撇嘴，原本還想找他再要點錢的。

    楚限和劉聰對沈肅都沒有好臉色，服務(wù)員將他帶進屋時，兩個人甚至連站都沒站起來，劉聰好歹還給了沈肅一個目光的關(guān)注，楚限則翹著二郎腿一直垂著眸在看手機。

    沈意馳又給他發(fā)了可愛貓貓頭的表情，這家伙幾乎是每間隔兩分鐘都要問他一句在嗎？忙嗎？沈肅老實嗎？

    看來他對于楚限此行不帶上自己確實有很大的意見。

    楚限當(dāng)然不可能帶上他，依照沈肅這吊兒郎當(dāng)挑釁的態(tài)度，帶上沈意馳恐怕會讓這次見面演變成刑事案件。

    看楚限回復(fù)的不積極，沈意馳又連續(xù)敲來了一串會動的表情，只不過這次不是貓貓頭，而是用楚靈澤的動態(tài)照片做的表情包。

    而且在一串楚靈澤里頭還混入了一個沈意馳自己。

    楚限斂住笑意，無視沈肅的到來，一邊把沈意馳發(fā)來的這一堆表情轉(zhuǎn)存一邊打字回復(fù)他的消息。

    劉聰瞥了眼楚限的手機屏幕，輕輕咳了一聲，楚限才抬起頭來看向已經(jīng)在面前站了一會兒的沈肅。

    沈肅上上下下打量了楚限一番，得出的結(jié)論和傳聞中沒什么兩樣，無非就是年輕，疏離，再者就是忽視他那雙看得人不寒而栗的眼眸的話，確實長得很好看。

    還有他腳上的那雙孟克鞋，沈肅一進門就注意到了那款皮鞋，要是楚限能給他這個長輩也孝敬一雙，估計會有不少比王夢玥更年輕的女人往他面前湊。

    “喜歡？”

    楚限頓頓開口，沈肅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觀察這個男人。

    雖然不愿承認(rèn)，但沈意馳那副難得一見的骨相確實遺傳自沈肅，只不過沈意馳的長相又結(jié)合了葉眉的英氣，而沈肅則完完全全是一副多情惹憐的皮囊。

    “你審美很好，”

    沈肅笑笑，“這么高的眼光，怎么看上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的。”

    “你眼光差，看不起他。但我眼光高，所以能慧眼識珠?！?/br>
    楚限抿了口茶，這個沈肅打從進門起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的那些領(lǐng)帶碧骨袖口之類的裝飾品上流連，眼里的算計幾乎是寫明了。

    “最近很缺錢？”

    “哎呦，你這孩子這話說的就有些明知故問了，”

    沈肅冷颼颼地挑了挑眉，自顧自在楚限對面坐下，拽過他面前的那壺正山小種給自己沏了一杯，

    “兒子給我養(yǎng)老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你來了倒好，一分錢都愿再讓沈意馳給我出了。楚老板，你不是特別有錢嗎？犯不著和我過不去吧。你要是想給沈意馳打抱不平，立立的那車你也砸了，人你也罵了，該扯平了吧？”

    “我看沒那么容易扯平吧?！?/br>
    楚限冷笑了一聲，“沈立的那些破事都是他自找的，但我們倆之間的賬還沒有算過呢。”

    “我和你無冤無仇，我們……”

    沈肅微微一怔，隨即立馬意識到他和楚限可不能算是無冤無仇，說來這楚限也是倒霉，家里的那個丫頭好死不死地要在他們家樓下玩健身器，好端端地被葉眉給砸死了，meimei死了不說，聽說他mama也因為這事一蹶不振。沈肅倒是有些佩服楚限他爸爸，年紀(jì)輕輕的老婆就瘋了，到現(xiàn)在居然都沒有再娶。

    “楚老板，你不會不知道真正該為你meimei的死負(fù)責(zé)的人應(yīng)該是沈意馳吧？”

    沈肅驀然一笑，這么多年來他給許許多多的人講述過各種版本的葉眉之死，不管細(xì)節(jié)如何變化，沈意馳在他的敘述中無疑都是那個倔強桀驁、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的青春期問題少年，連自己都快要相信他所編造的這些真相，甚至已經(jīng)心安理得地將對葉眉的愧意統(tǒng)統(tǒng)都轉(zhuǎn)化成了用來污蔑沈意馳的底氣。

    “可真可憐，你母親應(yīng)該還在世吧？也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了你和害死你meimei的罪魁禍?zhǔn)赘愕搅艘黄鹑?，會不會氣得又清醒過來？楚限，你們還年輕，我們這輩人已經(jīng)老了，聽我一句勸，做事別太決絕。你說沈意馳他為什么不吭不響地給我轉(zhuǎn)了那么多年的錢？還不是因為他心里對我有愧。我不和他計較是我對他的寬容，你非得逼我拿他mama的事再擾了他現(xiàn)在的安寧嗎？”

    “我mama身體健康精神好，用不著你cao心。”

    楚限面上毫無波瀾地摩挲著玉制茶杯光滑的杯口，

    “可沈意馳的mama是被人殺死的。

    他緩然抬起眼，沈肅被他這一眼震懾得有片刻失語，但隨即反應(yīng)極快地咧嘴呵呵一笑，

    “我總聽說你是個務(wù)實的人，這種異想天開的話可不興說。就算你是楚限我也得警告你，別拿我妻子的死來開玩笑?！?/br>
    “你還知道她是你的妻子？”

    楚限冷笑不止，沈肅在他面前做出的這副樣子倒還真像是個深情的可憐人，要不是他那么快就又和王夢玥再婚，恐怕就尸骨已寒的葉眉都要被他騙過去，以為他有多么愛她。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聽來的謠言，”

    沈肅不動聲色地試探著楚限的口風(fēng)，這楚限說話極其狡猾，硬不說他心里到底認(rèn)定誰是兇手，害得沈肅也不敢輕舉妄動，萬一楚限懷疑的并不是他，豈不是要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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