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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聽見宋珂的聲音,聽見宋珂痛苦地呻吟,一下又一下地咳嗽,艱難地吞咽著什么東西。 驚醒時手機已顯示凌晨三點。 推開臥室的門,房間里安靜得出奇。陳覺終于放棄那些無謂的掙扎,脫掉鞋躺到宋珂身邊,把人摟到懷里,那種心慌的感覺才如潮水般退去。 “睡著了?” 宋珂身體軟綿綿的,尚有溫度,手指卻已僵硬。 陳覺俯身,不由自主地將唇印上去,原本只想作個告別。一旦宋珂治好病他們就一刀兩斷。 結(jié)果剛一沾上就覺得苦,嘗到藥味,嘗到血,唇面還有細(xì)細(xì)的粉末。強烈的心悸后他退開身,嗓音低顫:“宋珂?” 沒有回應(yīng)。 他搶身去開燈。宋珂躺在那里像睡著了,只不過臉色發(fā)紫,嘴唇發(fā)青,地上許多拆開來的鋁塑板,里面的藥不翼而飛。 第44章 事情總要有個了結(jié) 陳覺頭一回知道,什么傷口都沒有也會疼得身體發(fā)顫。 這樣寒冷而又潮濕的夜晚,他給宋珂穿上毛衣,背到身上以后整個人就已經(jīng)看不清路了。他的眼皮在顫,手腳控制不住地發(fā)抖,胸口痛得翻江倒海,眼前的一切都是天旋地轉(zhuǎn)的,可并不因為什么,只是因為恐懼。 恐懼宋珂離開自己,恐懼宋珂再也醒不過來。 從來不知道人可以痛到這種地步,像是胸膛被刀活生生剖開,剜走一塊rou,心如刀割也不過如此。他在劇烈的疼痛中隱忍地吸氣,感覺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裂開來,感覺到肝膽劇裂,開始沒有緣由地發(fā)暈耳鳴。 把宋珂背到自己車上,抖著手綁好安全帶。外面來往的車輛和路燈像審判的眼睛,而他只能那樣睜大滿是血絲的雙眼,用盡全力死盯著前路,在一陣強過一陣的缺氧里心急如焚地把車開出去。 快,一定要快。 不知道為什么,心底出現(xiàn)這樣一道聲音。 夜空像塊沉厚的黑布,把地面罩得漏不出一絲新鮮空氣,可是風(fēng)又冷又潮。宋珂在座椅上蜷縮著,身體完全無意地蜷成了一團(tuán),兩只手緊緊壓著自己的胃。陳覺把車瘋狂地往醫(yī)院開,每一個紅燈他都全速闖過去,油門踩到底,周圍的大樓幾乎都有了重影。 到左轉(zhuǎn)路口本應(yīng)該等燈,可是宋珂忽然輕微戰(zhàn)栗,口邊還開始泛起白沫。陳覺偏頭看了一眼,就一眼,冰涼的觸感忽然像蛇一樣爬過腦髓。 不對…… 不對。 這一幕似曾相識,可它什么時候發(fā)生過? 眼前忽明忽暗,心臟在胸腔里急促抽搐顫動,神經(jīng)也變得緊張莫名。心里好像很恐懼某件事的發(fā)生,只是他說不出來,頭頂被烏云籠罩,窗外的霓虹燈與車流驟然變得扭曲斑駁。 不,不能再這樣,要保持清醒,要把宋珂—— 恐懼的念頭還沒消失,眼前就突然強光一閃,車身在濕滑的馬路上猛打了一個旋! 砰得一聲,與另一輛車迎面相撞。 下一刻擋風(fēng)玻璃砰然爆開,他用盡全身力氣側(cè)撲過去,將宋珂牢牢地護(hù)到懷中。 最在乎的人昏迷不醒,失控的車身,還有無能為力的自己。一切細(xì)節(jié)猶如重演,熟悉得仿佛一場從未離開的夢魘,狂風(fēng)暴雨一樣從記憶深處洶涌噴薄而出。陳覺額頭被尖硬的玻璃片扎破,鮮血順著額角往下流,雙眼更是糊得完全睜不開,可他仍然抱著宋珂,雙臂如同鐵鑄,死死抱著懷里瘦骨嶙峋的身軀不肯松手。 腦海里仿佛有一個人在告誡他,不能松,千萬不能松,因為一松手就再也抱不到了。 是誰? 耳邊嗡嗡直響,不知是刮進(jìn)來的冷風(fēng)還是什么。他全身冷得直抽搐,血滲到眼睛里,卻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無力徒勞地掙扎:“沒事,我這就送你去醫(yī)院……” 仿佛穿過了遙遠(yuǎn)的距離,很久的時間,卻只有微弱的呼吸聲回應(yīng)。 眼前血色如霧。他聽到自己胸膛里怦怦的心跳,聞到那股隱約的藥味,聞到濃烈的血腥味。撐著座椅無論如何也直不起身,直到手背忽地濕了一小片,燙得心口一縮—— “陳覺……” 有人在喊他,聲音低弱。 他急得全身打顫,咬緊牙關(guān)攥緊拳頭,嘗試許久才勉強睜開眼。結(jié)果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的卻是母親。 怎么是母親? 竟然是母親。 很大的一顆眼淚落在他手背上,是mama在哭。她被安全帶束在車座上,身體側(cè)不過來,脖子上、手上,到處都是血,平時總是柔順的頭發(fā)顯得很蓬亂,毛衣的袖口都被浸成鮮紅色。 “陳覺……” mama在叫他。 他急得五臟俱焚,沖過去解開安全帶,把她傷痕累累的身體抱到懷里:“媽、媽!沒事的,你別害怕,有兒子在,兒子會救你?!?/br> 翡翠鐲子碎了,母親的右手腕鮮血直流,伏在他肩膀上微弱地喘氣。他嚇壞了,雙手摟著她搖撼:“媽,醒醒,別睡!別離開我?!?/br> 母親的眼皮格外沉重,臉上也流了好多血。他拿襯衫袖子去擦,怎么擦也擦不完,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深,最后只能兩只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媽……是我啊,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她手心還攥著一團(tuán)半濕的紙巾,那是因為吃藥前還在為了他的事哭。想到從今往后陳覺和陳念又一次沒有了mama,她就禁不住心酸。怎么她的孩子這樣好,命卻是這樣苦?她左手用紙巾擦眼淚,右手抓起一大把安眠藥吞下去,一點也不害怕,只是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