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沙冰 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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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聽見她和朋友打電話,說著追到之后就可以讓他……后面的話他沒有聽清,大抵也是蹭蹭熱度,或是想要他的什么。 已經(jīng)不意外了,他這一生都難逃這樣的命運,家庭、學(xué)業(yè)、事業(yè),人生最關(guān)鍵的轉(zhuǎn)折節(jié)點全部都在被人利用,于是終于厭倦,終于選擇戴上面具,將所有的情緒全部抹去,從此只冷眼旁邊別人的情緒和人生,丟掉自己的。 那么糟糕的一生,沒有人會想反復(fù)回憶。 于是戲可以演得越來越好,因為在有限的情緒里,他最大程度地放進(jìn)了人間百態(tài),而選擇了丟掉自己。 v字仇殺隊里說,面具戴得太久,都忘記摘下來是什么模樣了。 他將自己放入另一個混沌的世界,不袒露情緒,習(xí)慣于任何偽裝,直到?jīng)]有人能夠感知到他,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會有怎樣的情緒。 ——包括他自己。 仿佛只要丟掉情緒,承認(rèn)自己是個喪失掉七情六欲的工具,再被利用時,就不會再被刺傷了。 麻木了太久,回溫也需要漫長的時間。 直到他發(fā)現(xiàn)不知從哪來了一束光,從縫隙角落漸漸充盈進(jìn)整個房間,他的情緒開始受她影響,重新被打開,生命也仿佛重新被激活。 開始有了很多念頭、想法,覺得生命也可以繼續(xù)活下去的意義。 終于在那一刻意識到,或許當(dāng)時所聽到的電話對白,只是一句誤會。 很多時候甚至希望她對自己別有所圖,這樣就會知道她喜歡的究竟是什么,就能把擁有的為數(shù)不多的東西打包成禮物送到她面前,換她笑一笑,換她哪怕是裝作很愛他。 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是她的試鏡,就在離他視線不遠(yuǎn)的地方,少女手里拿著一把裝滿花瓣的油紙傘,對著鏡頭緩緩撐開,結(jié)果傘面一下彈出去很遠(yuǎn),她站在花瓣雨中錯愕萬分,然后笑了。 他扮演的角色正陷入窒息,黑暗中掙扎,心跳的速度也快得不切實際。 那時身體的自保機(jī)制再一次拉響警報,不允許他再喜歡或信任上任何人,于是告訴他:這只是一場恍惚的吊橋效應(yīng),心跳過速是掙扎時的生理狀態(tài),并非是為她心動。 到這一刻才終于承認(rèn),其實他對她一見鐘情。 原來當(dāng)時如果不是喜歡她,那些新增的親密戲份他一個都不會同意,如果不是喜歡她,不會讓她圍繞在自己身邊那么久,不會縱容……她一次又一次的靠近。 但太晚了。 好像已經(jīng),太晚了。 都說人會復(fù)刻自己被愛的方式,來對待自己的愛人。 可是如果……沒有被愛過呢? 因為沒有被愛過,所以連要怎么愛一個人都不會。 其實她才是那個最理智的人。 覺得自己需要喜歡一個人,所以喜歡他。 覺得自己不用再喜歡了,于是放棄他。 她不是沒他不能活。 那都是玩笑話。 沒她不能活的,其實是他。 * 他在夢中昏睡,又從夢里醒來。 指尖動了下,攥住一個不知道是什么,卻綿軟而溫暖的東西。 葉凜睜開眼,看到一截細(xì)長的指尖,心臟猛地跳了下,順著她指骨向上看。 顏漫本來正在看手里的棕色小熊,察覺到什么,抬頭和他對上視線。 她愣了幾秒:“你醒了?” 然后慌忙要起身,卻被人攥緊手指,沒有松開。 他自嘲地笑了聲,嘴唇很白:“我這是在夢里……還是醒了?” 顏漫啊了聲:“你在醫(yī)院,我?guī)湍憬嗅t(yī)生,還好嗎?有沒有哪里特別痛?” “我聽畢談?wù)f,你好像傷到……” “別叫?!?/br> 她怔住。 “別叫醫(yī)生?!彼f。 冷色的燈光垂落。 “那你……”她舔了下唇,“那我叫畢談?” “都別叫,”他說,“我有話跟你說?!?/br> 顏漫抿了下唇,小聲問:“什么話?” 他側(cè)身去拿一邊的包,卻牽連到傷口,疼得悶哼一聲,顏漫連忙把包拿給他,這才想起什么:“你回去真是為了拿小熊的?” “你拿那個干嘛啊?”她忍不住數(shù)落,“那個就是影視城隨便買的紀(jì)念品,又沒有很特殊,掉了再買一個不就好了——” “特殊,”他說,“至少對我而言,很特殊?!?/br> 她喉間一哽。 葉凜:“如果以后沒有機(jī)會,這應(yīng)該是你送我的唯一一樣?xùn)|西了?!?/br> “所以,對我很重要。” 她站在原地沒說話,感覺喉嚨口像是被人封住,有酸澀的什么沿著心臟一路向上,癱軟在胸腔。 他拿過那只小熊,像是檢查了一下完好,才重新放進(jìn)包里。 她心尖重重一跳。 無法自控的情緒蔓延開來。 他又從包的夾層里,取出一個薄薄的東西。 “我?guī)湍闱罅藗€平安符,他們都說很靈,你回去之后,放在抽屜里就好?!?/br> “希望你以后……平安順?biāo)欤肋h(yuǎn)健康?!?/br> 他伸出手,將她掌心展開,把平安符放了進(jìn)去,然后笑了下:“當(dāng)然,我也有私心,姻緣沒幫你求,你就當(dāng)是我自私吧?!?/br> 合攏她掌心,他正要再說話,后頸突然被人攬過,蒼白的嘴唇上,擦過一個柔軟的吻。 白茶的氣息彌漫。 咫尺的距離中,他喉結(jié)微不可查地滾了一下:“什么……意思?” 顏漫也像是剛回過神來似的,眨了下眼睛。 “我忘了,”她說,“我為什么親你來著?” 第56章 澄清八下 顏漫思索了一下方才那個吻,試圖梳理出一條完整的邏輯線來。 但胸腔中的情緒太復(fù)雜,她理不出頭緒,微微后仰。 葉凜看她的指尖從自己手里抽走,蹙了下眉,沒有抓住。 他喉結(jié)滾了下,干澀道:“你后悔了?” “啊,”她反應(yīng)了片刻,“……那倒也不是。” 突然,口袋里的手機(jī)震動,顏漫把電話接起,朱文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朱文軒:“你看前兩天的熱搜沒?!” “托你的福,”顏漫說,“我一落地都是經(jīng)紀(jì)人的微信轟炸,現(xiàn)在他估計加班辟謠去了?!?/br> 葉凜驀然抬起眼。 朱文軒:“這也太扯了,怎么把我們倆人寫一起的?。?!” 顏漫:“孟惜霜婚禮那天椅子不是被吹翻了嗎,大家都在弄拱門,我們壓椅子去了,結(jié)果就被拍下來,還說那捧花是你送我的?!?/br> 朱文軒又好笑又無語,“你是真紅啊,漂洋過海去參加個婚禮,狗仔都能追著你不放。” 顏漫抬頭,朝對面看了眼。 “狗仔瞎編就算了,關(guān)鍵有人真的信了?!?/br> 葉凜:“……” “那我掛了?我這兒還有病號,”顏漫說,“到時候辟謠微博你記得轉(zhuǎn)一下,沒空的話點個贊也行?!?/br> “行,那我就不cao心了啊,等你團(tuán)隊弄?!敝煳能幏潘闪诵?,“還好給你打了個電話,不然還真得我來處理?!?/br> 掛斷電話后,顏漫把手機(jī)放到桌面上。 她努了努嘴:“聽到了吧?” “聽到了?!蓖nD片刻后,葉凜道,“那戒指……” “什么戒指?”她想了下,“哦,婚戒啊,我朋友的。” 葉凜:“但是內(nèi)圈刻了個m?!?/br>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孟,她姓孟,來玩的時候婚戒掉我車上了?!?/br> “……” “不是我的漫,是孟惜霜的孟,”她復(fù)述一遍,“我跟朱文軒沒關(guān)系,媒體亂造謠的,但是我手機(jī)那時候不見了,大家也沒關(guān)注這個新聞,我剛剛才知道?!?/br> 不怪他誤會,好像真挺容易想歪的。 想了想,她補充:“我一直都是單身,別誤會了。” 葉凜垂眼看了會兒,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又抬眼,看向她的眼睛。 顏漫:“怎么?” 他抬手,點了點自己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