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腰(重生)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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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賀瑤清來扶,一條膝蓋便顫顫巍巍得立了起來,正要站起身之際。 不想那李云辭又是一記沉聲,“且跪著。” 東珠聞言,那才剛拎起了一條腿只得復(fù)跪了下去。 賀瑤清也再不敢去扶,只得與李云辭一道入了院子,那頭俞嬤嬤上前來迎。 今日之事鬧得這般大,俞嬤嬤已然聽了旁的仆婦的風(fēng)聲,遂見賀瑤清回,忙至跟前來見禮,眼眸中皆是擔憂。 “王妃今日可安好?婢在院中聽著,且去了半條魂?!?/br> 那頭李云辭卻不曾回他的書房臥房的,只與賀瑤清一道去往偏房。 待入了內(nèi),李云辭轉(zhuǎn)頭吩咐去尋大夫。 賀瑤清心下一慌,只道不用,哪曾想李云辭只睥了她一眼,輕聲道。 “聽話。” 瞧著面前之人一臉莫名無措的模樣,亦覺得才剛的話說出口倒似是長輩一般,復(fù)解釋道,“讓大夫瞧一瞧,無事最好,也好讓我……” “讓我阿娘放心。” 雖說李云辭向來是面皮敦厚之人,可話說出口,仍覺得訕訕,只得改了口。 那頭賀瑤清原是惴惴不安,聞言,心下一回轉(zhuǎn)。 今日之事,雖說是東珠的緣故,可東珠儼然是半個東院的人。 自然也要讓大夫來瞧一瞧,也好報了秦氏。 既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賀瑤清便再不多言,只坐在屋內(nèi),垂眸等著大夫前來。 - 待傍晚,大夫便來了。 搭脈問診,索性是無大礙,只說受了驚嚇,怕這兩日夢中驚厥,遂開了幾副安神的藥,這才告退。 賀瑤清畢恭畢敬地朝李云辭福身見禮,“今日王爺救命之大恩,妾身感遇忘身,日后……日后定然報答王爺?!?/br> 李云辭望著她的生分之言,心下一默。 “好似你先頭救我,我也不曾說過要報答之言?!?/br> 聞言,賀瑤清瞬然一默。 她雖是救了他,可多半是為著自己日后罷了。于他之有所圖,自然與他今日救她不同,原她也無甚好讓他去圖的。 那頭李云辭見賀瑤清不作聲,便轉(zhuǎn)了話頭,“你若想學(xué)馬,我得空了教你便是?!?/br> 至此,外頭天已然暗了,李云辭卻仍徘徊在屋中,不曾有半點要走的跡象。 現(xiàn)下眼前之人乃賀瑤清的救命恩人,自然沒有出言趕人的道理,只得尋了話頭開口。 “王爺可要在這處用晚膳?” 李云辭身形一頓,隨即朝賀瑤清望了過來,頷首道,“也好。” 聽罷,賀瑤清便轉(zhuǎn)頭朝外間候著的俞嬤嬤遞了眼神,那頭俞嬤嬤便退下去備膳了。 至此,屋內(nèi)便只余二人。 屋中更漏滴答,燭火熠熠。 李云辭倒似是來了他自己的臥房一般,也不問人,便兀自坐在了案幾旁,隨手拿了一本案上的書本慢條斯理地翻著。 賀瑤清坐在圓桌旁,垂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那頭李云辭瞧書是假,佳人在前,原就是半個字都瞧不進去的。 眼神飄似的落在書本上,心卻全然不知飛到了何處,見著賀瑤清的模樣,隨即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 “有何事,說與我便是了?!?/br> 聞言,賀瑤清心下一頓,軟語道,“我想著東珠,現(xiàn)下還正跪在外頭……” “讓她跪,這般無法無天!”李云辭倏地冷了聲音。 “已然跪了那樣久,要是跪出個好歹來如何是好?” 話畢,便見李云辭卻已然沉了面,賀瑤清瞧著心下一駭,亦不敢作聲。 正這時,俞嬤嬤在屋外,只道已然備好了膳。 賀瑤清示意,外頭的仆婦隨即入內(nèi)來布膳。 因著今日之事,賀瑤清下意識便待李云辭殷切了一些,只顧著替他布膳夾菜,見他一樣菜多吃了幾口,便記上心頭替他多多夾了些。 待膳畢,外頭天已然漆黑,李云辭想來也不好意思多留,這才起身出屋去了。 今日在外頭伺候的俞嬤嬤心下已然是放心了許多,待送走了李云辭,這才起了身入屋內(nèi)。 “從前果真是婢目光淺短,今日方知王妃之用心良苦?!?/br> 賀瑤清自然知曉是俞嬤嬤誤會了,卻也不解釋,只道帶上些活血化瘀的藥膏,隨她一道出屋去。 俞嬤嬤不明所以,卻也不曾多問,從藥箱里尋了藥膏便攙著賀瑤清下了屋檐。 回廊深深,想著李云辭才剛走不久,應(yīng)該是回書房去。賀瑤清初初便故意放慢了步子從另一條甬道往南院那頭東珠跪著之處去,沒得碰上了又要不許東珠起身。 待至甬道盡頭,出了小院,下了臺階,便能瞧見東珠了。 雖說現(xiàn)下不似冬日里,可入夜了總是寒氣侵身,李云辭是男子想來不懂這一頭,她卻放心不下,遂催促著俞嬤嬤,只道快些。 不曾想才剛拐過了甬道,還不曾出院子,便聽到隱隱約約的聲音。 “可知曉錯處了?” 賀瑤清心下一頓,是李云辭。 “阿兄,是我錯了……” 隨后便是低低的痛吟之聲。 而后又是李云辭的聲音,“小心些?!?/br> 想來是李云辭讓東珠起了,跪了那樣久,也是難怪…… 默了半晌,賀瑤清一言不發(fā),亦不曾上前,只拉著俞嬤嬤,放輕腳步回身走了。 原又是她多事。 - 待回了屋子,賀瑤清吩咐備水沐浴。 正要脫衣,不曾想腿上一陣刺痛,不由“嘶”了一聲。 屏風(fēng)旁的俞嬤嬤聽到聲響,“王妃怎的了?” 隨即探身一瞧,原是膝蓋內(nèi)側(cè)擦破了好大一塊皮,先頭不覺,隱隱的血水與內(nèi)衫黏連在一處,才剛脫衣,儼然要再撕下才行。 俞嬤嬤滿臉心疼,“這樣大的傷口,日后留疤了可如何是好,不若再將大夫?qū)砬埔磺屏T?!?/br> “無礙,這樣的辰點再喚大夫旁人以為是什么事,待晚些時候?qū)ば└嗨幉辽??!辟R瑤清寬慰道。 如今這樣自然也碰不得水,只得簡單擦洗了。 幸好從金陵城出來時帶了好些藥膏,現(xiàn)下皆能用上了。 待俞嬤嬤小心翼翼上了去腐生肌的藥膏,賀瑤清這才上了床榻。 卻一時睡不著,那藥膏的藥效好生霸道,現(xiàn)下夜深人靜,腿上痛覺尤甚。 她慣不是能吃痛之人,先頭一個磕印都能教她哀痛好久。 可如今心下不知被什么攪得神思繁亂之至,腦中思緒紛飛,腿上再是痛卻也不曾嗚咽出聲。 先頭這樣矯情,不過是仗著有人疼,可那疼她的藺璟卻是個口蜜腹劍的肖小。 現(xiàn)下四處無人,再如何呼痛,也無人來問詢…… 原是夜闌人靜,從云間碎開的寂寥月影甫過窗欞,在床榻之前頭下細碎柔白的光影。 月影漸漸淡去,屋外竟淅淅瀝瀝響起了雨聲,那雨點細密地打在院中檐上,順著溝壑匯聚成一淙,繼而滾落至檐下,滴滴答答落在院中。院中沃土松軟,雨滴落下便隨即被納入,只剩下一個個略深的小坑,連積水都不曾有。 賀瑤清在床榻之上隱隱抬了眉眼,好似透過窗戶瞧著外頭的綿綿細雨。 良久,賀瑤清緩緩?fù)铝丝跉?,隱隱一嘆。 想來待日后出了王府,便能將這些煩心之事都拋卻了去。 第49章 “待洗凈了,再拿回來?!?/br> 窗外的雨密密地落在院中的涼亭之上的琉璃瓦, 叮咚若泉之聲傳入屋內(nèi)。 秦氏微闔著眼,手中捻著佛珠,屋內(nèi)燭火搖曳, 燭心微動,燭焰映在秦氏的眉眼之下,掠下一道淺淺的黑影。 待心下默念完最后一句經(jīng)文, 秦氏才緩緩張開了眉眼,一旁的趙嬤嬤隨即上前去扶。 秦氏唇微張, “已然回了?” “正是, 婢才剛遣了她屋里的人去問詢, 表小姐還遮掩著不教人知曉, 只沐浴之時那膝蓋都腫成什么似的, 又能騙得過誰?” 秦氏面上沉沉若水,“你如何瞧?” “除夕那日早間, 老夫人都瞧見了,您心里頭明鏡兒似的, 何須婢來多言。” 聞言,秦氏心下一嘆, “原想著她到底是金陵城來的, 圣上那頭……” 說至一半,便再不多言, 抬手示意了趙嬤嬤。 趙嬤嬤見狀,遂將秦氏攙扶至床榻旁, 落了羅帳。 “老夫人快快歇息罷,已然不早了?!?/br> - 窗外雨漸小了,臥房內(nèi)還燃著一盞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