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嗎？太宰不置可否。

    確實，直接給織田套一個無敵buff更容易一些。沒辦法，天下無敵就太寂寞了。

    亂步都曾經(jīng)因為卓絕頭腦而煩惱過，像我這樣愚笨的人，能力越大，世界就只會越危險。

    想不到小千葉還是個智者。

    我死魚眼盯著他，難道太宰以為他笑著說話我就聽不出他是在嘲諷了嗎？

    似乎看穿他再多說幾句，我就能撲上去給他一頓貓社會毒打，太宰見好就收，嚴肅地提出了和系統(tǒng)一模一樣的要求。

    一、解決因我而起的危機事件，不僅僅是實體化的危機，也包括我腦內(nèi)的，難以察覺的認知偏差。

    二、建立黃昏，雖然要避開原武偵成員，但可以對咒術師和其他四散的異能力者下手呀。反正咒術師們都很能打。

    三、放棄異能力

    但是在這期間，我本人不能主觀去改變世界。因為我是要去縫合裂縫，而不是去把裂縫給撐大。

    放棄異能力的契機也會在最后出現(xiàn)在我面前。至于幫手

    你那邊的太宰治會幫你的，說起來，我們倒是一直有保持聯(lián)系。太宰歪頭回想片刻，第一次見面大概是在新年。

    所以那時候你想了什么？

    那時候想了什么？

    當時的觸動如海浪般拍打著沙地，我不確定地喃喃自語：好像是太宰一定能找到生命的意義？

    還握在掌心里沒有松開的指尖受驚般顫動了一瞬，我下意識收緊，就像要抓住指縫里流逝的沙礫。不過回過神，又驚覺這樣有些冒犯，才放松了力道。

    唔，對不起我支吾著道歉，但是也沒很清楚是為了什么而道歉。不愿意糾結(jié)在現(xiàn)在這種尷尬奇怪的氛圍里，我忙另扯了一個話題。

    那你呢？你要怎么去創(chuàng)造奇跡？需要我?guī)兔幔?/br>
    太宰收回手，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淡淡的，自信且篤定的樣子。這邊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不用擔心。

    那以后還能再見面嗎？

    他托住下巴，手肘撐在椅子扶手上，視線落在地面，模棱兩可地說：這是由時間決定的，太久的話就沒辦法了呀。

    就像是安排好后事一樣，了無牽掛的樣子。不過這一切都只是感覺，對于現(xiàn)在這個太宰，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揚起笑臉，單方面地做出約定：那么當太宰功成身退以后，來找我吧。我和織田作帶你去吃火鍋！太宰一定要做到！我強行和你約好了！

    誒？這種約定怎么想都不算數(shù)的吧！而且比起火鍋，清酒煮螃蟹會更美味吧。太宰插科打諢，并不打算做出任何直接回應。

    然后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些許悵然像虛光一樣轉(zhuǎn)瞬消失在他眼底，太宰平靜地宣布：灰姑娘的舞會結(jié)束，你該走了。

    拉扯感如藤蔓攀上我的雙腿，來不及道別，我就被扭曲的時空一口吞沒。

    第32章 三十二

    奇遇就像陽光下消失的泡沫，此后我再也沒有機會再見其他世界的太宰，亦或是其他世界的眾人。

    未能告別的遺憾始終無法消散。

    醒來之時，事件已經(jīng)解決了。變?yōu)橹潇`的詭異終究沒能逃過咒術界天花板的追捕，悲慘伏誅。三大難關最后只剩一個。

    病房里并不熱鬧，只有太宰和亂步守著。我的動靜同時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

    亂步當時抱著薯片，叼住起碼一米長的芬達吸管，坐在床尾毫不顧忌地將病人擠到一邊，自娛自樂的格外歡快。

    見我醒了，扭頭直勾勾盯了我三分鐘，然后篤定道：你知道了。

    這么多年和亂步也已經(jīng)有些默契，我乖巧點頭：看到了別的太宰。

    聞言，坐在小板凳上，和蟹rou罐頭努力斗爭的太宰抬頭，頗為嫌棄的蹙眉，不屑地嘁了一聲：那家伙啊。

    亂步轉(zhuǎn)頭瞪了太宰，又氣呼呼地瞪我：你又干了什么？

    不知道啊。我無辜地眨眨眼。

    太宰殷切地夾一口蟹rou湊到我嘴邊，笑容滿面：這就是我和小千葉的秘密了，對吧？

    大家長亂步出離憤怒，卷走了一切零食水果，嚷嚷著現(xiàn)在就出院！立刻！馬上！

    只有小孩子才會覺得這是個了不起的懲罰。我叼著太宰投喂的蟹rou，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

    不過嘛，天才都是有赤子之心的，我懂！

    最后還是吵吵鬧鬧地出院了。

    沒有什么天崩地裂，就是一不注意心思浮動就漏了異能，大晴天突然轉(zhuǎn)暴雨，被亂步拍打著頭又狠狠教訓了一頓。

    嘶，急需一個神明大人以供借鑒。我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是突然轉(zhuǎn)生大力士，捏個勺子都要小心翼翼，還是能少動就少動的好。

    剛進門，就被系統(tǒng)的長毛糊了一臉。我安撫地摸摸某個毛團子，忽然意識到我手上的不就是個絕佳的工具人嘛！

    我對著統(tǒng)子嚴肅臉：我已經(jīng)知道全部真相了。但是這股力量我不能濫用，接下來的日子就要靠你了！你能承擔起這份責任嗎？

    系統(tǒng)懵逼，轉(zhuǎn)而淚流滿面，深感英雄終于有用武之地了：嗚嗚嗚，我可以！無論什么事情都交給我吧！

    我對著系統(tǒng)嘀嘀咕咕了一大堆，得到毛團子挺直胸膛的自豪點頭。

    休假兩天繼續(xù)給森先生打工，終于挨到了實習結(jié)束，可以開始自由創(chuàng)業(yè)了。

    雖然森先生表示萬分不舍，不過你永遠不能指望打工人多同情資本家對吧？

    至于我的任務

    雖然太宰建議團結(jié)咒術師以及其他的異能力個體，但是我更想試著去依賴普通人的力量。

    你確定嗎？異能力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根本沒法用數(shù)量來補平。太宰從沙發(fā)里探出頭，語氣詫異，手里的游戲機傳出game over的提示音。

    可雖然名義上不存在，偵探社實際上還在橫濱不是嗎？我轉(zhuǎn)動著指間的鋼筆，只要人還在，哪怕沒有武偵這個名頭，他們也會自發(fā)地行動起來。

    再說了，□□還在呢。我扭頭對著太宰友好地笑笑，語氣核善，我以后也會變成普通人，太宰不會瞧不起我吧？

    亂蓬蓬的海藻頭默默地縮了回去，游戲按鍵噼噼啪啪的聲響再度回蕩，夾雜某只理直氣壯的否認：我不是我沒有哦！

    要匯聚普通人，我較傾向于參考隔壁東京池袋的模式。組織成員四散在人群里，通過發(fā)布任務進行維系，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精確打擊。

    所以系統(tǒng)會發(fā)揮很大的作用。只有它才能保衛(wèi)好成員信息，并且監(jiān)測、側(cè)寫以及預判。

    異能力者終究是少數(shù)，棋局上普通人就是兵卒，渺小但又隱藏偉力。

    我嘆息擱筆，橫濱并不僅僅是異能力者的橫濱，讓普通人參與進來，任重而道遠。

    之后數(shù)月里，一款和現(xiàn)實聯(lián)動的應用上線。表面上看僅僅是一個互助平臺，求助者發(fā)布需求和報酬，救助者得到獎賞和積分。

    而積分足夠高的人則會開啟隱藏功能，進入雇傭板塊，接觸非日常事件。

    大量的數(shù)據(jù)如洪水泛濫，手持大量公民數(shù)據(jù)的我，被異能特務科拎走多次會談，才在福澤諭吉的擔保和監(jiān)督下，得以合法運營。

    我擼擼系統(tǒng)的下巴，想想進展順利的拯救大業(yè)，躺在遮陽傘下，閑適得仿若咸魚附體。

    最近需要關注的，好像也只有夏油送來的請?zhí)?/br>
    自從我組建普通人互助群之后，夏油就再也沒有和我聯(lián)系過?；叵胍郧暗姆N種，夏油他是希望我?guī)退鲂┦裁吹陌桑?/br>
    我恍惚地想著請?zhí)氖虑?，這會是破冰的前奏，亦或是決裂的開端呢？

    第33章 三十三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許久未見，雖然大概知道夏油身邊熱鬧了許多，聚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友人，但我也從未想過，再次見面會是這樣冰冷尷尬的樣子。

    跟著夏油的女孩端上幾道熱菜，有些不滿地踩著木地板出去了，關門的聲音有點兒大。

    殉道者

    無論曾經(jīng)如何地認可正論，在轉(zhuǎn)身之后，就決絕地將一切都徹底拋棄。

    就連對父母也沒有留情，吝嗇地將一切友好局限在被他認可的咒術師身上。我快要被踢出這個友好圈了吧，在徹底變成他口中的猴子之后。

    一切的優(yōu)待因為身份的轉(zhuǎn)變就被抹掉，讓人有種無處用力的氣憤。

    好久不見了，小千葉。夏油杰露出仿佛毫無陰霾的笑臉，就像最初的時候，親切友好得就像一個大哥哥。最近過得好嗎？

    但是這個笑就像一道鴻溝，驟然拉開了親疏之間的距離。我還寧愿他像教導主任那樣恨鐵不成鋼地猛戳我兩下，或是板著臉質(zhì)問幾句。

    現(xiàn)在這樣，完全就是對待猴子客人的營業(yè)性微笑嘛！

    沒有食欲地用筷子攪動米飯，我反而像是被朋友冷遇的小屁孩那樣拱起火來，即便是鈕祜祿千葉也不接受這種待遇！

    不好！完全不好！森先生不知道在策劃什么，橫濱突然出現(xiàn)一群奇怪的幽靈士兵，最后的怪物不知道躲在哪里，明明考慮這些破事已經(jīng)煩的要死了

    我猛地抬頭瞪向夏油杰，看到那假面一樣的笑臉僵硬地繃住，沮喪就從怒火中絲絲縷縷地冒出來，仿佛期待燃燒后生成的煙灰。

    就連夏油也想和我絕交了嗎？因為我不想建立只有咒術師的世界，還傻不拉幾地想要團結(jié)普通人嗎？

    盤旋在心頭的疑問在此刻終于找到了合適的表述。

    夏油你究竟在恨什么？

    陰郁的神色爬上他的臉，將那點虛偽的友好吞噬掉，反倒顯出些許空茫茫的仇恨來。

    他短促地笑了兩聲，堅定銳利地宛如出鞘的刀鋒，只能接受兩種結(jié)局，要么見血，要么碎裂。

    那兩個女孩，是我從一群愚昧猴子手中救回來的。我看著夏油杰單手撐地，又支起右腿，眼睛看向天花板，透出骨子里深藏的叛逆。

    無法理解啊，明明是一群弱小蠢笨的生物，輕輕一按就會死掉了。搭在桌面上的手，在空氣中虛虛握緊，就像按住某個人的脖頸一般。

    但是卻要咒術師犧牲自己去保護他們，還要服從那群弱者制定的規(guī)則。什么時候強弱竟能這樣顛倒了？正論、正義、公平就像糊弄傻子的說辭。

    無用的生物在產(chǎn)生垃圾，我們卻要因為無用者的弱小而去死。只要世界上只有咒術師，那就不會再出現(xiàn)咒靈了，咒術師也就不必犧牲了。這不是美好的新世界嗎？

    至于那些善良的普通人？這只是改革過程中必須存在的陣痛。

    站不住腳的理論。普通人死后這個世界如何正常運行，只說一點，夏油杰如何能確定沒有咒靈，就不會有傷亡呢？畢竟人與人之間的斗爭，遠遠強過人與咒靈的斗爭。

    但是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支持這個信念的，不是什么大道理，而是濃烈到無法化解的情緒。

    見我長久的緘默，夏油杰自嘲地笑：怎么，后悔那個時候出現(xiàn)了嗎？還是覺得我在異想天開？

    沒有，我不會后悔。我當即否定了他的這一說辭，然后正襟危坐，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因為夏油覺得自己很強，所以做什么都是對的？

    哈，你確定說的不是悟嗎？

    我沒理他，繼續(xù)往下說。如果在細枝末節(jié)處糾纏起來，就不可能說明我的觀點了。

    你不是說看不慣強者被弱者欺凌嗎？也就是說，咒術師都等同于強者咯？這樣的劃分太粗暴了，很抱歉我完全不能贊同。

    仿佛憑空出現(xiàn)了某些龐然大物，空氣的流動被阻隔，危險的氣息從夏油的背后傳來。我眨眨眼，平靜開口。

    雖然不是辯論賽，但是也沒有道理只有我聽夏油的理念，夏油卻不聽聽我的。所以請先把咒靈收起來，我還不想和夏油你打一場。

    夏油眉頭微縮，還有點訝異，然后失笑道：果然太久沒見了，千葉君成長了不少。

    他盤腿而坐，取過清酒自飲自酌，攤開右掌做出請說的樣子，混著些許新奇和嘲弄說：那就讓我聽聽看吧，千葉君的高見。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語言，也結(jié)合了在□□打工的特殊經(jīng)驗。

    你想要的是強和弱分開。所以，無論是所有人都變成咒術師，和所有人都變?yōu)榉侵湫g師，我認為結(jié)論是一樣的，都可以抹平強弱的區(qū)分。而咒術師的人數(shù)還更少一些，并且高度依賴天元。

    鑒于這一點，只要拉攏五條老師，殺掉天元，最后再消去包括五條老師在內(nèi)的所有人的咒力，同樣可以達成美麗新世界。而且這條路顯然更快。

    其次，要說非咒術師不會控制咒力，最后會就會產(chǎn)生越來越多的咒靈。那么所有人都變成咒術師之后，咒靈真的會全部消失嗎？誰能保證這個呢？

    五條悟的出現(xiàn)就打破了平衡，導致咒靈實力拔高。我只能推測世界存在有一條規(guī)律，光越盛則影越黑。那么咒術師復活的時代，同樣也會成為咒靈的黃金盛世吧？

    假如二者的增長真的互相關聯(lián)，咒術師增加導致咒靈增加，緊接著普通人減少，普通人散發(fā)咒力的總量減少，最后咒靈消失。

    但是在沒有咒靈的時代，咒術師群體中必然會重新誕生普通孩子，甚至于數(shù)量上遠超有咒術天賦的孩子。

    怎么辦呀，要有咒術師，就一定要出現(xiàn)咒靈；要有咒靈，就一定要出現(xiàn)普通人。但是在此規(guī)律下，只有咒術師和咒靈是互相綁定的，也就是說要么三者共存，要么就是只有普通人的世界。

    至于咒靈。日本人口算不上最多，咒靈卻遠多過國外，本就是由于天元和五條老師的存在打破了咒術界的平衡，只要咒術師消失，咒靈也會跟著消失，同時也就不會再有咒術師被壓迫了。

    夏油眼睛危險地瞇起，我趕緊揮揮手在他說話之前打斷他。

    當然這只是一個假設，真正的規(guī)律誰也不知道，我還沒打算這么做啦。

    抱持傳統(tǒng)守舊觀念，瞧不起普通人的咒術師不在少數(shù)，只是夏油更加極端地跑到敵視上。這部分咒術師從心理上就不覺得他們和普通人是同樣的生物，也就無法正確面對兩個群體的差異。

    像極了權貴和奴隸之間巨大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