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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蘊靈給自己倒了杯茶,淺啜了口,不疾不徐說:“有一點你說錯了,許蘊純確實在林場?!?/br> 清月驚訝地啊了聲:“那大少爺他……” 許蘊靈倒是很平靜,她放下杯子,緩緩抬眸,接著清月的話說下去,“他應該是被許蘊純慫恿了。” 而且許蘊純這一招借刀殺人真不錯。如果不是攝政王及時回來,她確定靠自己才學的射箭花架子唬不住那幫紈绔。 “二姑娘心思怎么這般壞。”清月生氣,隨即想到接下來許蘊靈要同許蘊純一起參加宮宴,便止不住地擔憂,叮囑道,“大姑娘,等會兒宮宴時您可得提防些二姑娘。” 許蘊靈自然明白清月?lián)氖裁?,她笑了笑,泰然自若地應了聲:“好?!?/br> 宮宴說是申時,但各府的小姐們?yōu)榱私o宮里的娘娘留個好印象,一個個特地來早了一段時間。許蘊靈到時,林海閣宴廳兩排的位置上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 許蘊靈環(huán)顧一圈,下意識按著之前參見太后時的排位,往宴廳靠大門的位置找自己的座位。她琢磨了一下許家的地位,眼尖尋了一個臨近柱子不起眼的小角落。 她正要走過去,身旁竄出來一個人,正是早前來通知許蘊靈更換地點的那位宮女。她攔了一把許蘊靈,“許大姑娘,您的位置不在那里。” 許蘊靈一看到她,怪異的感覺再度襲來,尤其聽到自己的位置不在后方時,許蘊靈禁不住心頭一跳,但她鎮(zhèn)定地問:“哦?那我應該坐哪里?” “您跟我來。”宮女說。 兩人站立的時間有些久,引來了幾束打探的目光。許蘊靈清楚宮宴上太過矚目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這種大家心知肚明真實目的的宴會。許蘊靈輕點了下頭,跟宮女坐到了排好的位置。 她剛坐下,一抬眼,正瞧見對面的空位上,許蘊純施施然地坐了下來。 兩人視線一對上,有片刻的凝滯。 許蘊純率先別開頭,笑著同身旁的小姐們交談起來。許蘊純個人評風雖有些影響,但架不住她嘴巴會奉承,而且今日場合也不好擺臉色給人看,邊上幾位貴女在她搭話時給了幾分薄面應了幾句,看著倒也不冷場。 與許蘊純積極熱情同人攀談拉交情的反應不同,許蘊靈落座后整個人顯得很安靜。她暗暗地掃視了大殿一圈,不出意料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元小郡主和錢婉兒這回也在隨行的人員中,她們兩人的位置在中上游,距離許蘊靈隔開了五個座位,并不算遠。 許蘊靈默默觀察了一陣,越發(fā)覺得換位置有古怪。只是小說里關于這場宮宴壓根沒有描寫,許蘊靈無法得知當時具體發(fā)生了何事。 濃重的不安牢牢攫住了她,許蘊靈垂眸拿起了案幾上的茶杯,抬手間寬大的袖口擋住了她眼底的疑慮。 許蘊靈和大殿中的貴女等了一柱香的時間,申時一到,林海閣門口出現(xiàn)一位手挽拂塵的太監(jiān),他面朝內(nèi)里的貴女,高聲朗道:“太后娘娘駕到——太妃娘娘駕到——” 大殿里窸窸窣窣的聲響一息間盡數(shù)消失,眾人屏氣凝神,連忙從案幾后走了出來,垂頭立成兩排,行禮齊聲道:“太后娘娘千歲——太妃娘娘千歲——” 許蘊靈跟著眾人一起行禮,她垂著腦袋,視線落在自己腳尖上。大廳里落針可聞,許蘊靈看不到門口的動靜,卻能聽到裙擺曳地的摩挲聲,以及幾道不重不輕的腳步聲徐徐而來。 她維持著福身的禮儀姿勢不動。 林海閣的宴廳極大,從大門到正座有不短的距離。許蘊靈頗為慶幸自己提前學了半身禮,不然這等耗耐心耗體力的動作她不一定能堅持下來。 她一邊分心想著些瑣事,一邊又留神太后太妃一行人。 太后太妃慢慢地走到了許蘊靈附近。行進間這兩位主子并未出聲,可隨著她們的接近,重重的威壓感仿佛泰山壓頂。上一回給太后請安,許蘊靈站得遠沒有什么感覺,但這一回她像是迎面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氣墻,不禁讓她心頭一重。 她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時間仿佛被拉長,在這漫長的等待里,許蘊靈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太后太妃身上。以至于太后來到她跟前時,她敏銳的察覺到太后邁步的間隔似乎拉長了幾秒……以及,似乎有誰的目光看了過來…… 許蘊靈心臟重重一跳。。 太后和太妃陸續(xù)上座,周太后看著大廳里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們,抬了抬手,聲音不輕不重道:“免禮,都起來入席吧?!?/br> “謝太后?!?/br> 眾人入席。太后不說話,大家依舊端端正正坐著。 周太后居高臨下,肅容莊重。身為穆文帝的生母,周太后的面相看起來其實很年輕。但她身為皇后多年,穆文帝登基后,她又成了太后,久居深宮的日子,讓她眉宇間多了幾分滄桑和冷肅。 周太后朝下緩慢地掃視了一圈,和善道,“今日只是一場尋常宴席,比不得正式宮宴。大家不必拘束?!?/br> 太后一開口,沉重的氣氛有所緩解,各位貴女緊繃的神情稍稍松懈,但舉手投足間依舊謹慎。畢竟她們是在太后和太妃面前,不敢行踏差錯半分。 “善德,吩咐下去,開宴吧?!碧蠓愿酪慌缘奶O(jiān)。 太監(jiān)領命,傳話后廚將菜肴呈進來。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陸陸續(xù)續(xù)端進大殿,大家依舊沒有動筷。周太后端坐高位,不動聲色打量廳中眾位貴女,尤其對坐在前頭的幾位,她著重多看了兩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