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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沒想到唯有大姑娘仍掛念老夫人,記得過來請安,聽到老夫人身體不適,知道多關(guān)心兩句。常嬤嬤對許蘊靈有些改觀,緩了神情,多說了些:“老夫人身子無大礙,只是精神有些不濟,等會兒大夫過來會瞧瞧。大姑娘可以放心?!?/br> 許蘊靈如釋重負:“那就好。” 常嬤嬤道:“大姑娘,許府往后交由您來管家,老夫人說了,這些天她恐怕沒精力教您看賬冊,但因您之前沒有管家的經(jīng)驗,所以便由老奴在旁輔佐。” 許蘊靈原先并沒有寄希望老夫人會教她管賬,畢竟老夫人看起來不是很喜歡她的樣子。常嬤嬤這般說,讓她驚訝了一瞬,不過她很快恢復如初,客氣地向常嬤嬤頷首表示了敬意,“如此便有勞常嬤嬤了?!?/br> 常嬤嬤的地位和許府里的丫鬟不同,站著接受了許蘊靈的禮,如同過來人一般說道:“大姑娘,中饋一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想要管好偌大的府邸,仍需要多花些力氣。不知您打算何時開始,可否有什么想法?” 這算是學前測試么。許蘊靈腹誹,這感覺和她在當學生時,過完一個寒暑假學校進行的開學摸底考一樣。 不過有許老夫人和常嬤嬤配合最好了。 許蘊靈假裝沉吟思考,斟酌道:“我想先清點一番娘親的嫁妝?!?/br> “也好?!背邒唿c頭。她沒什么想法,覺得許蘊靈有這個要求情有可原。一個姨娘霸占了原當家主母的東西,在她看來,許蘊靈的做法已經(jīng)很大度了。 有了老夫人的發(fā)話和常嬤嬤的輔佐,許蘊靈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了庫房的鑰匙。 鑰匙是水蘭去楓眠苑拿的,按她回來時的說法,蘇氏交出庫房鑰匙時,臉上神情一會兒白一會兒青,一會兒戀戀不舍一會兒又心有不甘帶著害怕的,變換可謂精彩。 許蘊靈拿到鑰匙二話不說直奔庫房,將姚氏的嫁妝從紅木大箱子里一件件拿出來,比對著冊子上名單,按順序點過去。 姚氏的嫁妝共有六十四臺,金銀瓷器、首飾玉飾、莊子店鋪各有不少,許蘊靈花了整整三天的功夫,才清點完畢。 蘇氏膽子小,姚氏的嫁妝不敢偷拿太多,除開當鋪贖回來的首飾,別的還差了一柄岫玉如意,一對祖母綠寶石耳墜,一只白玉鐲子。相比蘇氏,另一位許蘊純,看著不顯山不露水,貪污的嫁妝卻是比蘇氏多了許多。 光是被她拿去換了胭脂鋪的一間莊子,一年的收成就抵得上兩個鋪子。另外還有一座新式鍍金小座鐘,前朝書畫大家沈行遠價值萬金的兩幅真跡,銜珠金鳳簪子一對,翡翠鐲四對,別的還有些不起眼的小物件。林林總總加起來,都夠許蘊純在外自立門戶了。 許蘊靈寫了兩份單子,一份是蘇氏還沒歸還的清單,另一份是許蘊純統(tǒng)共拿走的嫁妝,以及許蘊純這幾年開鋪子進來的流水。 胭脂鋪的賬冊許蘊靈沒辦法拿到,許蘊純更是不會配合主動拿出來。許蘊靈請姚清微打聽了一番朱雀大家尋常胭脂鋪的進賬,然后對比花柳巷的興隆生意,收成在外邊鋪子的基礎(chǔ)上翻了個倍。 算完這些帳,許蘊靈讓水蘭把清單送到常嬤嬤那兒去,請她幫忙討要。 扶風苑里的丫鬟鎮(zhèn)不住蘇姨娘和許蘊純,但常嬤嬤可以。常嬤嬤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除了老夫人,誰的情面都不講,更不用說讓她看不慣的蘇氏和二姑娘。 許蘊靈沏了壺茶,神情悠然自得,一邊看著話本,一邊等常嬤嬤的好消息。 另一邊,常嬤嬤得了信,在老夫人的默許下,帶著林家的幾個大丫鬟到了楓眠苑。蘇氏正躺在羅漢床上,額上覆著一條白毛巾,滿臉苦相與虛弱,看著凄凄慘慘。 瞧見常嬤嬤,蘇氏詫異,起身要詢問,常嬤嬤卻搶先開門,直接道:“蘇姨娘,老奴奉命輔佐大姑娘掌家,大姑娘要清點原夫人的嫁妝,你這兒還有些東西尚未歸還大姑娘,還是趕緊拿出來吧?!?/br> 常嬤嬤語氣平平,可一番落在蘇氏的耳朵里,就差說她是小偷了。蘇氏一張臉顯得更白了,心里簡直在滴血。 不光是為了這些嫁妝,更是為了管家的權(quán)力。 她氣得胸口起伏,卻只能照做。 蘇氏讓柳葉將剩下的首飾拿了出來,遞給常嬤嬤時,蘇氏簡直又羞又惱又怒。首飾一到了常嬤嬤手里,她像是燙手山芋般似的趕緊把手指縮了回去。 但常嬤嬤拿了東西依舊留在原地。 “姨娘的東西齊了,但這兒還有二姑娘欠的?!背邒邔⒃S蘊靈的一疊單子給蘇氏,略顯鄙夷道,“身為府里的姑娘,總督大人想來不曾虧待過二姑娘。老奴真是想不到,我們府里竟能養(yǎng)出一只碩鼠,活像沒見過市面,什么東西都要偷?!?/br> 常嬤嬤這話說得直白又刻薄,蘇氏哪里能聽不明白,只是看到那一疊的單子,蘇氏很是震驚。 純兒竟然偷了這么多? 這一疊單子,足足有十幾來張,恐怕買下許府的宅子都夠了! 蘇氏看得愣直了眼,于此同時,nongnong的疑惑和冷意從心底冒出。自己苦心維護許蘊純,她卻對自己隱瞞了不少事。 回想慈安堂里,自己將一切罪責全部攔在身上,許蘊純雖然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她當時果斷撇清自身,順水推舟將自己推出來擋在前面的做法,到底讓她有些受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