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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好像是一個詛咒,一個一個傳下去,一個一個走向死亡。 在顧老爺子發(fā)狂前,她記得蕭家那位阿公也是得了怪病去世的,當(dāng)時她年歲還小,記不大清楚,但若是蕭家阿公得的也是這個病呢…… 江雪深嗓子有些發(fā)緊,盯著江白影短短幾天便消瘦下來的臉頰,問道:“是……柳家嗎?” 江白影的身形猛得一顫,他背對著她,江雪深看不清他臉上地表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欞“啪”得一聲被風(fēng)撞開,江白影才像突然活了過來,偏頭看了一眼窗外:“雨下得真大?!?/br> 不知何時起,又下起了雨。 砸在青石板上,到處是破碎的聲音。 江白影嘶啞的聲音如朽木被一下又一下鋸開,帶著無能為力的嘆息,他說:“這么大的雨都澆不滅火,連上天都在說,柳家,死不足惜,我們……何錯之有呢?” 說完這句,他原本平靜的表情驀然破碎。 屋里昏暗的光線一晃,江雪深還未反應(yīng)過來,桌上的茶具已經(jīng)碎成一地。 江白影大笑著,又將柜上的花瓶狠狠丟擲。 江雪深側(cè)身躲過,滿耳朵都是“噼里啪啦”的打砸聲。 “下一個就是我了!下一個就是我了……這是詛咒……他們都死了……下一個就是我了!” 看著忽然陷入瘋狂的江白影,江雪深心下重重地一跳。 她猜測是柳家,除了之前的一些蛛絲馬跡,更主要的還是,蕭顧江家唯一的共同點,都是十幾年前的戰(zhàn)役。 只是,這個猜測猝不及防地得到了證實之后,江雪深還是感覺到了一絲荒謬。 “為什么柳家必須死?”這個問題曾經(jīng)在雁歸山時,她便問過了。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十幾年如一。 為什么柳家必須死? 因為柳家墮魔,練邪術(shù),修邪道,殺了他們這叫替天行道。 果不其然,她這個問題一出口,即便是還在發(fā)癲的江白影都能下意識地回答:“殺他們是替天行道!我們何錯之有!” 所有人都說柳家必須死,但卻從未有人說過這柳家究竟是練了什么樣的邪術(shù),修了什么樣的邪道,傷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就好像這一切的源頭是那么模糊,只有結(jié)果明確得有些虛假。 不消片刻,已滿地碎瓷木屑。 江雪深靜靜地看著發(fā)狂的江白影,忽然想到他方才喊自己“阿堯”,雖然知道父親當(dāng)年確實參加了柳家的戰(zhàn)役,但是……這么些年來,父親好像又從來沒有講過柳家的事。 哪怕偶爾有人談起,他也只是沉默地避開話題。 對他來說這不是一場光榮的戰(zhàn)役。 “阿爺……”江雪深張了張嘴,剛想再問的清楚些,江白影卻忽然發(fā)狂地捏死一把碎片,狠狠朝她擲來。 原本就在想事情,江雪深躲閃不及,碎片重重擦過額頭,很快臉上一濕,竟是被砸出了血。 江白影一看到她額頭上的傷口,混濁的雙眸忽然一深,提息便朝她探手襲來。 畢竟是曾經(jīng)的仙門宗主,即便已力不從心,強大的靈力還是令江雪深避無可避。 她不敢貿(mào)然出手傷人,躲閃了幾招就被狠狠壓在了碎片上,背上火辣辣地疼。 她的脖子被狠狠地掐住,不停收緊。 “你這個柳家孽障!我殺了你!”江白影神志不清地收緊掌心。 江雪深被掐得滿臉通紅,正要捏訣掙脫,身上驀然一重。 江白影不知為何抵在她的身側(cè),暈了過去。 江雪深愣了愣,抬眸對上了一雙慌亂地眼睛。 江文薏嚇得把銀針?biāo)Φ搅说厣?,臉色煞白,半晌才恨道:“你到底說了什么,阿爺情緒起伏這么大!要不是醫(yī)宗的長老提前教了針法,你早就下九泉報道了!” 推開江白影,將他拖到了床上,江雪深揉著脖子干咳了幾聲:“多謝?!?/br> 江文薏不自在地別過臉:“你趕緊走吧,不然阿爺看到你又要發(fā)瘋?!?/br> 江雪深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又回望了一眼,床上的老人此刻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像一條死狗一樣,看不出半點活力。 她扯了扯唇角。 “你笑什么?”江文薏驚詫道。 “想明白了一些事。”江雪深抿了抿嘴,往外走去。 江文薏看了一眼滿地狼籍,跺了跺腳,干脆也跟了上去。 自從小時候發(fā)生了那樣的事,二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安靜地獨處過了。 雨水打在油紙傘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一路無言,安靜得讓人渾身沉悶。 直到走到假山邊,江文薏終于忍不住打破寂靜:“你是不是很恨阿爺?” 話一出口,她就想打一下自己的嘴巴,過了一會兒,撇了撇嘴,又補道:“算了,以你這種死人性格,八成會說,沒有的事?!?/br> 哪料江雪深停下腳步,微微抬起傘檐,歪了歪頭,說道:“不,我只是在想,你怎么知道的?!?/br> 江文薏:“……難得,你今日居然不虛偽做作了。” 江雪深有些好笑:“我倒一直很好奇,你為何如此討厭我,因為我很弱?所以瞧不起我?” 江文薏難得地沉默了。 瞧不起嗎? 她抬眸去看雨幕中的人,她只是嫉妒而已。明明在她來之前她獨受寵愛,她來之后卻成了江家嫡女,甚至……她的天賦決定了自己無論怎么努力也無法企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