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連連點頭稱是，秦立仁例行公事地問了幾個問題，就離開了。

    蘭臺歷來是宮中的清水衙門，除了一些史料和公文，就剩下書籍。蘭臺的史官又多是沒有什么背景的小吏，若是有人故意縱火，挑了蘭臺這么一個地方，也著實很怪異。

    蘭臺有個老史官劉無庸，自裴凌南入仕，便一直很照拂她。裴凌南擔(dān)心劉無庸，便趁正午休憩時，去了一趟蘭臺。

    劉無庸嗜酒，鼻子紅紅的，年紀(jì)一大把，眼不花耳不聾。據(jù)他所說，被火燒的屋子，只堆放著歷年來科舉的試卷，平日連史官都很少進(jìn)出，不知為何竟著了火。

    裴凌南問，“老爹，你昨夜沒有睡在這里？”

    劉無庸扁了扁嘴，“幸好我昨夜回家睡。要是像往日一樣睡在書庫，估計不被燒死，也會被煙熏死?！彼贿呎f著，一邊把書庫的門打開。臨窗的地方放置一個木塌，窗戶都有些被熏黑了。

    裴凌南四處看了看，忽聽劉無庸說，“那之后，你們再也沒有一起來看我了。本來挺好的一對兒，男才女貌。”

    裴凌南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和阮吟霄，便隨口說道，“他當(dāng)了丞相之后太忙，當(dāng)然沒時間來看你。老爹，都說了好幾次了，我跟他不是一對兒。”

    “胡說，他經(jīng)常來看我，還會給我?guī)Щǖ窬?。你們怎么不是一對兒？你從前總是粘著他，還記不記得？在這兒，就在這兒！”劉無庸指著書架間的一張桌子，扯著嗓門說，“他一整晚沒睡，都在給你抄東西，我還給你們煮了湯圓吃。”

    裴凌南聞言，黯然失神。幾年以前，她對他確實有情。雖然從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卻能感受到他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那個時候，她仍然天真無知，做著遙不可及的蠢夢。

    就在這時，有人跑進(jìn)來說，“老大人，丞相好像往這里來了！”

    裴凌南大驚失色，慌亂躲到了書架的后面。劉無庸不解，剛要詢問，阮吟霄卻已經(jīng)進(jìn)來了。他沒有穿官服，一身淺紫色的便袍，手里還拎著酒壺。

    劉無庸連忙行禮，阮吟霄扶住他，“老爹，我說過了，沒有外人的時候，不要給我行禮。我還是您帶出來的，忘了？”

    劉無庸擺了擺手，“那會兒和這會兒大不一樣。你現(xiàn)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我只是個小吏?！?/br>
    阮吟霄笑著搖了搖頭，忽然掩著嘴，咳嗽了幾聲。劉無庸忙問，“怎么了？可是染了風(fēng)寒？”

    “不礙事，熬了幾個通宵，嗓子有些干啞?！?/br>
    裴凌南聽了他們的談話，微微探出頭去，發(fā)現(xiàn)阮吟霄的兩頰有些病態(tài)的潮紅，整個人好像也怏怏的，沒有什么精神。她很清楚，這個人從來都不知道休息，他的身上，只有拼命這兩個字。

    “老爹，快過來坐，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喝的花雕，我們爺倆好好地喝一杯?！比钜飨稣f著，向窗邊走去，離開了裴凌南的視線。

    劉無庸猛給裴凌南使眼色，被裴凌南狠狠瞪了一眼之后，才乖乖地走開。

    裴凌南想趁機(jī)溜走，便一直貼著墻走到門邊，忽聽到阮吟霄說，“前兩天拜托老爹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你問我有沒有阻止親王娶親的先例那件事？哦，查了，卷宗上沒有相關(guān)的記載。按理來說，親王娶妻納妾生子是皇室的喜事，不會有人阻止的。你要阻止誰娶親，寧王嗎？”

    裴凌南猛地停住，寧……王？難道跟自己有關(guān)……？

    阮吟霄沉默了一會兒，不知該如何開口。就在這時，他瞥到門邊的書架，有一角官服露了出來。他對那身官服非常熟悉，自然知道所藏何人，便改口道，“是。寧王已經(jīng)用聯(lián)姻這個方式，和兵部尚書，禮部侍郎，老太師都攀上了關(guān)系，我不想他的勢力變得更大。”

    聽了他的話，裴凌南暗自，從門口溜走了。

    她怎么還是那么傻？為什么還會覺得他是為了自己著想？在他的眼里，權(quán)力，地位，身份比什么都重要。自己，根本微不足道。

    作者有話要說：我沒有存稿，我盡量日更……

    3

    3、花事三 ...

    蘭臺的大火查不到任何線索，只以意外結(jié)案。倒是離蘭臺有一段距離的府庫，在失火的那夜，丟了幾本絕版的書籍。

    但對于整個朝廷來說，這并不是什么大事，眾人也就漸漸地淡忘了。

    這一日，陽光明媚，裴凌南忙完手頭的公務(wù)，剛喘了口氣。一抬頭，就看到林素琴走進(jìn)來。

    林素琴走到她面前說，“裴大人，太后急召你到永福宮去。”

    裴凌南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妙。這些日子，失火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幾乎把太后賜婚的那件事情丟到腦后了。今日林素琴特意到御史臺來找她，肯定與那件事有關(guān)聯(lián)。

    “裴大人？”林素琴又叫了一聲，裴凌南猶豫地問道，“林大人能否告知，太后找我何事？”

    林素琴淡淡地笑了一下，“一件好事?！?/br>
    裴凌南只能隨林素琴去永福宮。一路上，她想了許多的推托之詞?？墒翘筚n婚，如果不遵從，便是死罪。寧王已經(jīng)娶了三房妻妾，寧王府哪還有她的容身之處？

    永福宮的大殿中燃著清新淡雅的琴女香。承天太后楚玥端坐在鳳椅上，威儀無限。她的臉，姣好光潔，沒有任何歲月的痕跡。承天太后如今是這個國家真正的統(tǒng)治者，總攬軍政大權(quán)，百官無一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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