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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云硯手指發(fā)力,在她蒼白的下巴上印出紅痕,他雙眼泛紅道: “你要殺我,就該殺的徹底,而不是留有活路。” 陳愿撥開他的手,冷笑道:“是那只木簪不夠利,而非我心軟,早知道該用金步搖的?!?/br> “夠了!”蕭云硯驀地打斷她,他陡然發(fā)怒,胸腔起伏帶起一陣咳喘,擦干凈嘴角的鮮血才道: “阿愿,說你喜歡我?!?/br> “說?。 ?/br> 第114章 · 蕭云硯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他松開手指, 重重一拳砸在鐵墻上,自嘲笑道: “是我沒用,你都要殺我了, 我還看不得你哭?!?/br> 陳愿下意識撫上臉頰。 這眼淚興許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她沒想著哭的。 “李聯(lián), 把她送回去?!?/br> 蕭云硯朝外喚了一聲, 他背對著陳愿,心口包扎好的傷有些崩裂,在他玄色的龍袍上洇出小片血跡。 李聯(lián)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嘴, 喚了宮婢來攙扶陳愿。 她兩日未進水米, 加上憂思成疾, 竟沒有多余的力氣自己走動,幾乎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雀兒身上。 這小姑娘瘦弱,卻能抗事。 有蕭云硯在, 雀兒也不敢說話,直到回了靜宣殿, 把陳愿安置在榻上,她才端著小米粥過來說道:“陳姑娘,你闖大禍了?!?/br> 雀兒聲音很輕,說是闖禍, 卻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反而能聽出心疼。 窗外的光線有些刺目,陳愿瞇了瞇眼睛道:“發(fā)生了什么?” 雀兒一五一十告訴她。 陳愿人在死牢的這兩日, 姜太尉以此發(fā)難, 想趁蕭云硯昏迷處死陳愿,是綏王壓制住朝堂, 也暫時保下了她。 宮中上下混亂不堪,眼看著一盆盆血水從朝云殿里端出來,臣子們都以為蕭云硯不行了,姜氏一門甚至想改投綏王,擁他繼位。 好在丞相裴恪據(jù)理力爭,加之蕭綏無心于此,姜氏的謀劃才算落空。 但這件事終歸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綏王想要奪權(quán)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蕭云硯若想穩(wěn)住朝政,要么卸了蕭綏的兵權(quán),要么將蕭綏扣押在金陵,給躁動不安的人心一記警示。 蕭云硯選擇了后者。 陳愿出死牢前,蕭綏就被卸甲去劍,關押進了死牢。 這一步的走向和書中并無二致。 陳愿忽然從床上爬起來,連鞋也沒穿,開始翻箱倒柜去找那封遺詔,卻發(fā)現(xiàn)衣匣里空空如也。 強烈的日光照得陳愿有些暈眩,她的步伐幾乎是跌跌撞撞,也驚動了去打熱水的雀兒。 “砰”的一聲,小姑娘手里的銅盆墜地,她匆匆跑來,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陳愿,見打開的衣匣,解釋道:“姜姑娘曾來過?!?/br>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姜姑娘過來說她有法子去死牢看看陳愿,順便給陳愿帶身換洗衣衫,雀兒知道姜昭同陳愿交好,并未阻攔。 只是雀兒不知道遺詔的事。 姜昭一開始也不知道。 她是在拿衣衫的時候,才翻到的遺詔,當時便留了個心眼,偷偷藏在衣服里,一并帶離了皇宮。 那些沸沸揚揚的流言便是姜昭傳出去的,她看了遺詔上的內(nèi)容,知道蕭綏若是取代蕭云硯為帝名正言順。 比起旁人,姜昭更希望自己的師父為帝,如此一來,她才有可能嫁給蕭綏。 在姜太尉眼里,是認定了女兒要做皇后的。 姜昭無力改變,就想放出流言,試試金陵城的風向與民心。 只是她沒想過,因為自己的私心,反而將蕭綏陷入兩難的境地。 他從來無心去爭那個位置。 倘若有心,今日為帝的便不會是蕭云硯,甚至于再往前,蕭元景和高太后他們也沒有機會。 那令天下人垂涎的至尊之位,不是綏王不能,而是他不想要。 可惜姜昭明白得太晚,等到蕭綏甘愿被押入死牢后,她才知道,師父這一生,從未負過天下。 是她這個做徒兒的,不夠光明磊落,無論是于公還是于私。 · 夜幕四合。 朝云殿內(nèi)的血腥氣漸散。 屋內(nèi)四角燃著去味的陳皮和艾草,掌事公公李聯(lián)候在殿外,偶爾能聽見殿內(nèi)壓抑的咳嗽聲。 李聯(lián)原本想請御醫(yī),卻又知曉宮中恐怕沒有比蕭云硯自己更好的醫(yī)者,只是他不想治。 說到底皮rou的這些傷痛,于那年輕的天子而言輕若鴻毛,他打小就已經(jīng)習慣,難以治愈的,無非是心上刻骨的疼。 再說得講究些,病因便是靜宣殿里那一位。 那位的喜怒哀樂,即是小皇帝的春夏秋冬。 這不,那位不肯用膳,陛下也不愿意吃飯呢,宮人來來回回上了三次,都被蕭云硯擱置一旁。 李聯(lián)甩了甩拂塵,心道再傳一遍膳時,就聽里邊的主子喊道:“進來?!?/br> 他連忙轉(zhuǎn)身,點頭哈腰立在檀木桌案前,等候吩咐。 快要立冬的天兒,蕭云硯只穿了薄薄一件雪白中衣,發(fā)也沒好好束,如此潦草不堪竟未減損一絲清貴,好像他生來就高高在上。 少年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御筆,斜斜一指,對著那盆花兒道:“把玉色海棠搬到月光下,月亮去哪,你就搬到哪兒?!?/br> “奴才遵命?!?/br> 李聯(lián)挽起衣袖照辦,真成了追著月影跑的人,在殿內(nèi)來回挪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