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就在時零快要不耐煩的時候，他開口了。

    “故意的嗎？”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

    時零心中了然，對方問的是智科會上她提出傳感器的設(shè)想是不是故意的。

    那當然——

    “是故意的呀！”她的語氣是此理所當然，話語直白到讓穆賢一怔。

    “為什么？”他喃喃問道，巨大的打擊甚至讓他連生氣都做不到。

    這次大會對他非常非常重要，是他一切計劃的原點，卻因為對方的行為慘遭滑鐵盧。

    時零唇角微微翹起，“我以為你在用李阿姨做筏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br>
    她嘆息一聲，猶似遺憾，又猶似笑意，“都說了呀，我很生氣?！?/br>
    還沒等穆賢回話。

    “這沒什么吧。”時零繼續(xù)道，“你以前不是也看不起我嗎，一心以為我是靠出賣身體來報復(fù)你，絲毫不將我放在眼中，所以我只好用事實告訴你——”

    “你呀，從來不在我眼里，畢竟實力的差距擺在那里，大象會時時刻刻注意螞蟻嗎?！?/br>
    “更何況這次不展示，技術(shù)依舊擺在那，遲早有一天會出現(xiàn)在世人視線中?！?/br>
    “到那時，你依舊是失敗的。”

    輕輕巧巧的幾句話幾乎讓穆賢幾乎無地自容，抬不起頭，想到以前在她面前放大話的自己，簡直像個不知所謂的傻子。

    正因為自己也從事這個行業(yè)，才更加清楚對方展示出的技術(shù)有多可怕。

    而研究出這種技術(shù)的人，是毫無疑問的天才，他所謂的成就在對方面前不堪一擊，他才蹣跚起步，對方已經(jīng)健步飛。

    驕傲和自豪被輕易碾碎。

    科研就是此殘酷的一條路，只要落后，就會漸漸失去價值，而他和時零之間的差距直接決定了一個殘忍的現(xiàn)實，沒有人會在兩者之間將目光落到瑞鑫的身上。

    穆賢口中越發(fā)苦澀。

    他盯著面前烏發(fā)紅唇的女人，恍惚間，過去那個溫暖羞澀的女孩子漸漸被剝離出來，穿著熟悉的校服，青春又活潑，朝他俏皮一笑，慢慢消散不見。

    “你變了好多?！蹦沦t突然開口，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埋怨，“我以前從不知道你學(xué)過那么多語言，還精通科研?！?/br>
    那并非一夕一朝間就能培養(yǎng)出的能力，必定經(jīng)過漫長的學(xué)習(xí)，可他竟然一絲風(fēng)聲都沒聽到，她是防著他嗎。

    時零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內(nèi)心嗤笑一聲，“已經(jīng)過去好幾年了，誰又會停留在原地?！?/br>
    “更何況?！彼竭叺幕《冉z毫未變，“你上一次認真將時玲在眼里是什么時候的事，還記得嗎？”

    沒有注意到對方奇怪的稱謂，穆賢僵在原地，腦海中情不自禁回想起過去的回憶。

    上一次？

    上一次認真看她是什么時候？

    記憶同褪色的相框漸漸模糊，他努力回憶著。

    是夏芝來到他身邊之后嗎？她的溫柔體貼讓他情不自禁沉迷，不得不承認從那時候開始他漸漸對時零產(chǎn)生了一絲不滿，不滿慢慢集聚，匯成河流，不斷沖刷著兩人間的感情。

    在時零回到時家后，她傷害夏芝的行為讓他拋卻心中最后一絲猶豫，決然分手。

    還是從大學(xué)邁入社會后？越來越大的壓力壓在他的山上，幾乎讓人透不過去，兩人不能像以前一樣甜蜜無憂，他的目光一點一點從她身上移開，之后再沒有回去的機會。

    最后，深深烙印在腦海中的是，聚餐那天，她來見他，神色蒼白，卻帶著釋然。

    他怔愣無言。

    “我原本不想那樣的……時零，你不應(yīng)該傷害夏芝?！蹦沦t說起這件事，仿佛又有了力量，握了握拳，不死心地開口。

    時零冷哼一聲，眼神漠然猶審判罪責(zé)的神明。

    “穆賢，我再說最后一次，時玲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包括你那小三上位的未婚妻?！?/br>
    穆賢皺起眉頭，急促反駁道，怒火瞬間升起，情緒激動地甚至跨步上前道：“你不要胡說，芝芝她不是小三，是我在和你分手后，主動追求的她，她很善良也很好?！?/br>
    完全不像你，變得面目全非。

    “你真好笑。”穆賢的表現(xiàn)不僅沒有讓時零生氣，反而惹得她笑出了聲，實在是很有趣，她以前看到過類似的場景還是在電視劇中。

    “一個不懂和已經(jīng)有女朋友的男人保持距離的女性，你還真以為她有多單純天真?！?/br>
    穆賢眼神慢慢沉下去，壓抑怒火道：“你不隨便污蔑人?！?/br>
    哦，張口就來的事情放在別人身上就是污蔑，放在原身身上就是她浪蕩，做人可不能太雙標。

    “真的嗎？”時零唇角弧度漸漸擴大，眼中盡是戲謔，“她沒有不小心和你撞上，有了肢體上的接觸？還是沒有在深夜時候和你打過電話？亦或是遇到難事不向朋友家人求助，反而找你這個上司幫忙？”

    這些都是原身通過公司里的人知道的，只是后來那個人也離職了，她就真成了瞎子。

    穆賢啞口無言，這些事確實發(fā)生過，那時候他和時零還沒有分手。

    難道芝芝真的——

    不，芝芝是你的未婚，陪你度過艱難的時刻，為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能懷疑她！

    時零的目的一定是想讓你連最后的一絲尊嚴也失去，你不能被對方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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