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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枝略微回過神, 用有些顫抖的語調問:“是......霍詡弄的?” 那些暗紅的痕跡,觸目驚心。瞧著卻也不像是被打的......卻又有些熟悉? 腦海深處的記憶涌現(xiàn),樂枝猛然想起,在大婚前, 嬤嬤給她看得那些書冊......里面繪了好些圖案和姿勢, 都是扭曲猙獰的。這也使得她在大婚夜心神俱顫。 而畫冊上的女子身上遍布的痕跡與沈清顏的紅痕很是相似。 ——所以她不是被打, 而是在房事上被粗暴虐待...... “既然你我皆已成婚, 有些東西你自然看得明白?!鄙蚯孱伒拇浇枪雌鹨荒ㄗ猿暗男? 再望向樂枝, 說:“我是有眼無珠, 可你......” 沈清顏的眼底滿是疑惑, 她不懂滅國之恨、父母親族的血仇, 在這位黎國公主眼中難道還比不上一個男人? 可她又有什么資格說別人?先前沉浸在迷戀霍詡的濃情之中,明知他罔顧恩義,屠滅黎國......如此忘恩負義之人, 她竟妄想著能暖他的心。 簡直是癡人說夢! 樂枝大概聽明白了沈清顏話里的意思。 上回林鈺賢鬧了那么一出,她與霍詡私下會面之事一定瞞不過沈清顏。所以,她今日是來勸她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嗎? 靜默片刻, 樂枝將心底的情緒壓下,再佯裝平靜地問:“既然你都知道我與三殿下有聯(lián)系, 今日為何還要來同我說這些?你就不怕我將這些都告訴他?” 聞言,沈清顏明顯一怔,不過只是半瞬,她反而輕快地笑起來, “我今夜既來,便早預想過所有可能?!?/br> 如今她日日處于煎熬之中,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死嗎?她倒是盼求一死。 可霍詡不會讓她死的,她更不敢自戕,傷了父親的心。 “看來是最壞的那種可能?!鄙蚯孱伒托σ宦暎S即站起身欲往屋外走,“告訴他與否,太子妃隨意?!?/br> “等等?!睒分δ膫饶?,問:“你告訴我這些,不單單只是想讓我知道三殿下的品性吧?” 憑她和沈清顏之間的交情,若只是為了警醒她,應該不至于讓她以身試險。 屋內的燭火被帶起來的風吹得微微晃動,火焰燃及燭心,發(fā)出些噼里啪啦的聲響。沈清顏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棉氅,隨意抖了抖,然后搭在自己的肩上。 仔細將棉氅的鮮紅系帶系好,她伸手凝重地望向樂枝,回答道:“我想同你做個交易。” “哦?”樂枝眨眨眼,露出饒有興致的神情,“請說。” “我想同他和離,可是他不肯。我知道他會聽你的話,只要你能讓他簽下和離書,作為交換,我定讓父親助你離開大齊,并且保證一輩子都不會讓霍詡尋到你?!鄙蚯孱伨o蹙雙眉,索性不顧忌地繼續(xù)說:“我不信你對他就沒有一點點怨恨。若你是被迫而不得不留在這里,何不考慮我的建議,為自己謀一條自由的路?!?/br> 樂枝安靜地看著沈清顏,她的話一字一頓,清晰地傳進她的耳畔。燭火將她身上的棉氅印得紅亮,樂枝覺得此刻的她比初見那日更加明麗。 ——這樣的沈清顏,才有丞相之女、大齊貴女的風姿。 她在心中感慨,可她不能立刻回答沈清顏。 ——只聽表面之詞,還不夠,她需要再佐證一番。 “我知道了。外頭天黑,路上當心。” 話里的意味明顯,沈清顏微微點頭,然后挺直脊背走向屋門......木門開了又合上,離姚從屋外進來,走到樂枝身旁。 “坐?!睒分x姚的手腕,讓她坐下。 在外站了許久,離姚的手冰冷一片,樂枝趕緊把袖爐塞進她的手里。除去在外人面前,樂枝一向不愛拘著主仆之禮。 “主子?!彪x姚吸了吸被凍紅的鼻子,沉聲道:“綠瑩的防備心很早,而且嘴很嚴。奴婢旁敲側擊一番,也沒能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她家主子自嫁給霍詡后,過得并不好。因為綠瑩在說話時,語氣中總是帶著一些嘆息......” 越是細節(jié)之處,越是難以假裝。 樂枝點點頭,臉色卻冷了幾分。饒是方才已經信了大半,她仍在心中盼望著,沈清顏是騙她的,是為了幫霍詡來試探她,或者是為了自己的心思,都好。 她希望離姚察覺到綠瑩的破綻,識破她們主仆的計量。她更希望沈清顏身上的紅痕是她用東西抹上去的痕跡,而不是真的傷痕。 ——她寧愿沈清顏是個深陷情愛的癡傻女人,也不希望她是真的是遭受了那種可怖的事。 斑駁的血痕,在樂枝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她無法想象當霍詡對沈清顏做那些事時,沈清顏是怎樣的心情。 “畜生!”樂枝將右手緊緊握拳,怒極低喝,“你說他還是人嗎?” 不論怎樣,沈清顏都是他心甘情愿娶回去的妻子。即便只是為了沈淮的勢力,哪怕不喜,也不該、不該對她做出那種事。 樂枝越想越氣,慢慢的她覺得心口發(fā)寒,身子不禁顫抖。 ——這樣的畜生,入大黎為質十二年,他們竟無一人看出他那顆自私殘忍又骯臟的心。 究竟是他們太蠢笨愚鈍,還是霍詡太擅于偽裝了? 離姚心口微滯,她知道主子說的是誰。 “夜深了,主子別氣了,先歇息吧?!彪x姚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