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生 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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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就一眨眼的工夫,人高馬大的黃逸晨就被一只手掀翻摜倒在課桌上了。跟著“砰”的那聲悶響,整個教室被扔了炸彈似的安靜,只剩仰面的黃逸晨死死掙扎,想脫離那只鐵鉗一樣堅硬得令他窒息的手。 可惜他白長了一米八的身量,被那人單手摁著,竟然就像只無力的小雞仔似的,怎么也掙脫不開。 足足五秒過去。 離得最近的一圈學生里,有幾個男生回神,起身想上前攔:“靳哥,大家都是同學,別——” “站著?!?/br> 那人冷沉的嗓音砸過去。 幾個男生僵停,還想說什么。 “剛剛沒攔他的,現(xiàn)在也別給我伸手,”靳一聲線平靜,只抹掉了平常的懶散,“不然算成幫兇,我一起收拾。” 話尾,那人終于回頭。 他膚色白得發(fā)冷,情緒炸開時面上也半點不顯,但最薄的眼角處藏不住,像抹開血色似的淡紅。 再與那雙漆黑的冷冰冰的眸子相襯,一眼就透出駭人的戾意來。 實驗班的男生們哪見過這種兇主。 被那人眼神一掃,他們原本就不占理,此時更一個個僵在原地,不想也不敢上前了。 靳一轉(zhuǎn)回去。 黃逸晨此時已經(jīng)被他扼得臉都漲紅,脖子腦門上青筋綻起,神情扭曲,眼神里也帶著巨大的恐懼。他一只手拼命掰著靳一的手,另一只手艱難地拍著身下的桌面。 這種手勢在打架里只表示一個意思:認負,求饒。 然而靳一眼神沉冷,不為所動。 黃逸晨都絕望了。 直到這一秒盛喃回神,她倉皇地輕聲:“靳一!” “……” 緊繃的窒息氣壓一松。 跟著松開的,還有靳一鐵箍似的力量恐怖的手。 黃逸晨如瀕死逃生,被松開的第一秒他就翻到桌旁,再記不得面子尊嚴的,他捂著脖子一邊干嘔一邊死命地咳嗽。 屏息的學生們也都記起呼吸,受驚的目光交錯,但教室里依舊安靜。 沒人敢開口。 造成這局面的始作俑者全無表情,他半垂著眼皮,冷漠地睥睨著狼狽的黃逸晨,面上一絲遲疑或惻隱都不見。 這樣僵持許久。 靳一像是回神,往后退了步,靠坐到過道后不知道誰的課桌上。那個男生也不敢吱聲,只把自己的書本往同桌那里挪了挪。靳一似乎沒察覺,他半低下頭,左手抬起來,遲緩地捻了捻耳上的銀色耳骨釘。 “道歉吧。”他聲音微微啞著,像隨口說。 要是沒方才那一幕,那他們可能都得以為他是來勸架的和事佬了。 學生們噤著聲,只敢腹誹。 這話沖誰不言而喻。 黃逸晨這會兒終于咳完也干嘔完了,他面色漲紅著,心底半點兇氣都沒了——那人當時居高臨下看他的眼神估計夠他今后全部的噩夢了,還有那只讓他絕望的手,到此刻仿佛都還無形地攥著他的脖子,隨時能把他掐死似的。 在那種恐懼的籠罩和折磨下,黃逸晨幾乎完全想不起丟面子的問題,只剩求生本能了。 他爬起身,壓著被掐得發(fā)嘶的嗓子,給后排的盛喃直接鞠了一大躬:“對不起,我錯——咳咳咳……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說,對不起……” 安靜里。 靠坐在過道另一邊課桌上,靳一抬了抬眼皮,望向盛喃。像是在無聲地問她。 這樣可以嗎。 盛喃從失神里微微回神,她沉默著,把手里藏在桌子陰影后的金屬書立放到了桌上。 “……?” 剛鞠躬直起身的黃逸晨僵了下,望著那并不尖銳但絕對足夠殺傷的金屬書立的圓棱,他突然感覺后腦勺一陣發(fā)涼。 這小姑娘…… 他媽的真下手比男生還黑還沒數(shù)啊。 黃逸晨正后怕著,他又聽見那個女孩聲量很輕、但隨便一句就能氣死人的話音了。 “你不應該跟我道歉,我和你是互罵,我也罵你有病了?!毙」媚锕亲永锎蟾藕苡悬c不服輸?shù)木?,聲音很輕但很固執(zhí),“但你罵我媽,這不好。長輩為尊,死者…為大?!?/br> “!” 教室里驀地一寂。 這次連桌上沒情緒半低著頭的靳一都僵停了下,過去一兩秒,他皺眉撩起眼,緊望向站在桌旁的女孩。 似乎要起身,只是又按下了。 因為盛喃還挺平靜的。 說完這句話以后,她輕輕嘆了聲氣,終于抬起頭:“以前我在小學的時候,總有同學罵我是野種,就因為我沒mama。后來有個人又遇見我了,跟我道歉,說對不起,那會兒他不懂事,他太幼稚了?!?/br> 盛喃停了下:“其實都差不多。罵人沒媽,罵人野種,罵人家里窮,罵人成績差,罵人長得沒那么好看——你們就哪里都好嗎,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最完美?” 她聲音稍微揚上去了點,大約被自己察覺了,又壓回來,變得悶悶蔫蔫的:“可你們要是過得那么完美了,你們都有那么好的條件那么幸福的生活了,怎么就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了呢。” “……” 寂靜,沉默,面紅耳赤,眼神閃躲。 也有不平,不甘,不屑。 盛喃都看得到。 她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善有惡,有好有壞,有黑有白,還有灰色。 但她不想教自己失望,她畫畫時費老師就說她,她不喜歡濃重壓抑的顏色;再晦暗的主題創(chuàng)作里,她也總要給自己偷偷留一絲光的。她不能總看著那些惡的壞的黑的,她要看到光。 如果沒有,那就自己畫出來吧。 盛喃退后半步,微微給黃逸晨躬了下身:“對不起,我也不該罵你?!?/br> 黃逸晨僵在那兒,最后把頭越垂越低,臉也越來越紅,像是有人在他脖子上吊了塊沉甸甸的石頭。也可能是吊在心上的。石頭也壓彎了他的上身。 “對不起,我不該罵你媽…不、不該罵阿姨?!彼逼鹕恚纸┲聪蛘n桌里的丁小君,“我以前說的那些,你就當我…放屁的吧,對不起啊?!?/br> “…………” “熱鬧”終會散去。 低聲之后,雜亂的現(xiàn)場恢復,人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丁小君怯怯又僵直地跟盛喃道了謝,就轉(zhuǎn)回去,把自己縮在位子里。 靳一這才走回去。拉開凳子,他長腿一跨,坐下。 “謝謝你?!笔⑧÷曊f。 靳一停頓了下,“沒事?!?/br> 盛喃回頭,偷偷瞄了他一眼,猶豫兩秒還是輕聲問:“你那個耳骨釘……” 靳一回眸:“嗯?” 盛喃:“我剛剛看見你摸它了?!?/br> “嗯?!苯粦^,等了會兒還是沒見盛喃再開口,干脆主動問,“你想問什么?” 盛喃遲疑著:“它真的是你女朋友,或者前女友,送你的禮物嗎?” “…………”靳一:“?” 這轉(zhuǎn)折的大幅度,饒是靳一的思路也沒太跟上。 男生面上這一瞬的表情空白,讓盛喃以為自己猜中了,她眼神也糾結(jié)起來,看起來有點悶悶不樂。 靳一恍回神:“這是我自己買的。” “???”盛喃皺起眉,又思索幾秒,“那,難道你前女友是因為你打架才跟你分手的,所以你才買了這個提醒自己——” “啪嗒。” 盛小白菜的腦門又被輕點了下。 那人氣得發(fā)笑,聲音也啞:“你這么會猜,怎么不去寫劇本。” 盛喃憋氣:“不然呢?” “我沒有前女友,也沒有現(xiàn)女友。”靳一說,“這個確實是用來提醒自己,但那是給我奶奶的承諾?!?/br> “…啊?!笔⑧腥淮笪颉?/br> 靳一轉(zhuǎn)回去:“我答應過她,以后不會打架了?!?/br> 盛喃問:“那你做到了嗎?” “嗯。” 盛喃松了口氣,杏眼微彎:“那你還是很守承諾的。” 靳一停了兩秒:“也不是沒違背過。” “?”盛喃緊張起來,“你最近打架了?” “不是這個承諾。” “嗯?” 靳一撩起眼,安安靜靜看了她兩秒,他落回:“…算了?!?/br> 盛喃:“啊?” “反正以后不會了?!?/br> “?” 盛喃越聽越茫然,可惜那人卻不肯說了。 盛喃思索了會兒,沒想明白,干脆回到剛才的話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