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靳一負責被各種不同的小姑娘搭訕。

    等到教學結(jié)束。

    盛喃握著臺球桿，望著角落感慨：“我就沒見過這么招桃花的男生?！?/br>
    裴朔撿起一顆腳邊的臺球，嘆氣：“我也沒見過這么打臺球的人類?！?/br>
    盛喃：“……”

    裴朔：“你怎么做到讓它脫離臺面滿天飛的？”

    盛喃：“只要力度夠大？”

    裴朔：“……”

    盛喃不好意思地放下臺球桿，蹲地撿起被自己戳下臺面的一顆紅球：“不麻煩你了，我自己撿吧?！?/br>
    球剛撿完，盛喃的手機響了。

    盛喃看清來電，接了起來：“你到了？”

    “你長本事了，”對面盛笙聲音徐緩，“大晚上的，敢自己一個人跑來這種黑得門牌都找不到的地方？”

    盛喃一憋：“怎么找不到，肯定是你的老年夜盲犯了。”

    盛笙：“…信不信我現(xiàn)在轉(zhuǎn)頭回去？”

    盛喃：“那我就打給你爸，跟他說你半夜把我扔在了荒郊野外?！?/br>
    盛笙：“你除了告狀還有別的本事么?！?/br>
    “哼?！?/br>
    斗嘴歸斗嘴，畢竟關(guān)乎自己今晚是不是要露宿街頭的大事，盛喃還是第一時間跑去窗邊確認盛笙的位置了。

    隔著灰撲撲的玻璃，盛喃鎖定樓下盛笙的位置，朝他招了招手：“我在二樓，看到了嗎？”

    “嗯，我過去，你也下來吧?！?/br>
    “好哦?！?/br>
    掛斷電話，盛喃后知后覺地側(cè)過身，低頭。

    對上大拽比靠在椅背里撩起的眼。

    盛喃遲疑了一下：“我朋友到樓下了，我現(xiàn)在下去。今晚麻煩你了?！?/br>
    靳一懶洋洋地垂回眼皮：“是很麻煩?！?/br>
    “……”盛喃默念三遍“這是救命恩人不能打也打不過”，才忍下怨念，乖巧低頭，“等外套洗好，我會聯(lián)系你的。”

    “嗯?！?/br>
    靳一手里的書合上，隨手插回柜子里。

    盛喃沒看清封面，好奇問了句：“你看的是什么書？”

    “《白癡》?！?/br>
    盛喃：“？”

    盛喃的小宇宙爆發(fā)的前一秒。

    靳一察覺什么，側(cè)回身，很淡地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沒罵你，別炸毛?！?/br>
    盛喃情緒滯住：“…誰炸毛了？”

    靳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書，書名叫《白癡》。”

    “啊，”盛喃尷尬地低下頭，“哦。”

    “既然上學就好好學習，”靳一拎起擱在旁邊滿盛著繪畫工具的袋子，“在學校里遇見裴朔他們，就裝不認識?！?/br>
    “嗯…嗯？”

    “他又不是什么好人，離遠點對你好，”靳一淡定路過臺球桌，“免得讓他帶壞你?！?/br>
    臺球桌旁的裴朔：“……”

    論不是好人，這房間里誰比得過你啊？！

    偏偏盛喃毫無所察，聽話跟上去：“喔，好。”

    快到門口盛喃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伸手一把拉住靳一手腕。

    靳一停住，回眸：“？”

    盛喃立刻松開，心虛飄走眼神：“那個，就不麻煩你送我下樓了。我自己下去就好?！?/br>
    靳一沒動：“怎么了?！?/br>
    “我怕我…朋友誤會?！?/br>
    “你朋友，”頭頂那嗓音拖得懶慢，像浸上點在夜色里生涼的笑，“能誤會什么?！?/br>
    “誤會……”

    盛喃幾乎能聽到自己大腦cpu過熱運轉(zhuǎn)的聲音了。

    在幾秒令人死亡的沉默里，她突然腦內(nèi)靈光一閃。

    一秒后。

    在靳一居高臨下的視線里。

    “因為你長得太帥了，”小姑娘仰頭，嚴肅地繃著臉夸贊，“我怕我朋友誤會我今晚是從什么不正經(jīng)的店里出來的?！?/br>
    “……”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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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個人經(jīng)驗告訴我，不要亂說話，不然以后容易為此付出‘慘烈’代價。”

    ——后來的【盛·拿命嘴炮·小白菜·喃】這樣說道。

    第13章

    盛喃獨自從樓梯下來，看見盛笙戴著口罩站在樓道外的燈罩下面。

    兄妹二人對視數(shù)秒。

    盛喃：“你長丑了。”

    盛笙：“你說謝謝的發(fā)音好像有點奇怪。”

    “真的，”盛喃拎著繪畫工具袋，蔫耷著眼走過去，“不久前你戴口罩的樣子在我心里還是第一帥的，現(xiàn)在最多第二?！?/br>
    說話間，盛喃從樓道里的背光陰影里走出來。

    乖巧及肩短發(fā)，潑墨短裙，身上大號拖過腿根的夾克外套。

    盛笙看清盛喃模樣打扮，溫和眉眼有一秒的停頓：“…你是想去《這個殺手不太冷》里競演那個小女孩嗎？”

    盛喃繃臉：“明明是《殺死比爾》里的酷girl?！?/br>
    盛笙憐憫地：“那眼科和腦科，你至少得看一個了?！?/br>
    盛喃：“……”

    盛喃五六歲的時候家里生意還沒什么起色，盛天剛一直在外奔波，她在家里都是由盛笙照顧的。

    而盛笙“照顧”meimei的方式非常簡單——

    打開影碟機，放進碟片，關(guān)燈，看電影。

    那時候的每一個周末，兄妹兩人都窩在拉著窗簾的房間里，床尾蓋著一張老舊但干凈的地毯，黑漆里幾十寸的電視機轉(zhuǎn)著熒熒的光線，小盛喃抱著她灰土土的無尾熊布偶靠在地毯上盛笙身邊。

    記不清多少次盛笙聽見動靜，轉(zhuǎn)過頭去，看見影子里的小姑娘團成一團，靠在他肩膀旁，睡得快要吹鼻涕泡泡，呼吸綿輕。

    他們看過很多部老電影，有很多個那樣的下午拼在一起，一晃就過去了好多年。

    直到后來……

    盛笙提著他的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邁出家門。

    那年他17歲，盛喃13。

    那只磨禿了毛的無尾熊布偶孤零零地倒在盛喃的腳邊，茫然地仰著頭，看著玻璃窗外越來越遠的身影，還有氣怒的盛天剛摔門回屋后空蕩的房間。

    盛喃想就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討厭一個人，又總是一個人。

    “所以你身上這件外套是誰的？”

    “……”

    盛喃還在內(nèi)心唾棄這個為了打職業(yè)賽拋家棄妹的沒有人性的哥哥，就聽見盛笙給的送命題被輕描淡寫地拋了出來。

    盛喃沉默兩秒：“晚上這么黑，你別戴口罩了。”

    她停到盛笙身旁，抬頭，小臉繃得很誠懇：“你又不是liar，這樣戴著你粉絲容易認不出來?！?/br>
    盛笙不為所動：“回答問題。”

    盛喃：“……”

    有一個親兄妹等于有無數(shù)個壞處。

    其中之一就是彼此太過了解，連轉(zhuǎn)移話題都變得十分困難。

    “你要是堅持頑抗，”盛笙慢條斯理的，“那我就只能讓他來問你了?！?/br>
    盛喃知道這個“他”是誰，立刻開口：“別——你爸最近忙著找小老婆，顧不上我?！?/br>
    盛笙：“那就回答?！?/br>
    盛喃只得憋著開口：“這衣服是我一個，朋友的。”

    “哦，”盛笙點頭，“就是那個你當著他的面，稱呼我是你朋友的新朋友？”

    盛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