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心孤兒院，位于江州市蓮花區(qū)，建地面積約有半個足球場大。原址是一家洋人開的私人醫(yī)院，建國后被廢棄多年，后來被批準(zhǔn)建成了福利院。不算院里的員工和義工，紅心孤兒院一共有十六個孩子這還是福利院接收了陶堰等六個孩子之后的數(shù)字。

    由于建筑時間久遠，福利院的設(shè)施已經(jīng)有些老化了。帶有浮雕的外墻體斑駁脫落，露出灰色的磚墻質(zhì)地。前院花壇里的花花草草都被拔了種菜，后院牽了很多晾衣線，花花綠綠的床單被褥在夏風(fēng)的吹拂下迎風(fēng)招展，看起來倒是陽光喜慶。

    你們兩個就住在這一間吧。面容慈祥的老院長笑瞇瞇說道。

    由于福利院很大但是接收的孩子并不多，老院長索性就把所有孩子的房間安排在三樓陽面這一排。跟外墻體表露出來的老舊斑駁不同，孩子們住的寢室墻面都用彩繪涂抹出五顏六色的圖案，藍色的天空白白的云朵七色的彩虹還有畫工并不是太好但整體看上去憨態(tài)可掬的小動物，每間寢室根據(jù)面積大小放有四張床和六張床，靠墻放置一排大大小小規(guī)格不一的衣柜。大概是因為時間太久的緣故，房間里的床柜都顯得很陳舊，有些地方都剝落了。但房間卻收拾的干凈整潔。

    孤兒院環(huán)境簡陋，很多床鋪家具都是好心人捐贈的。跟你們家里肯定是不能比的。

    老院長一邊說話，一邊仔細打量著陶堰和霍百川。忽然問道：你們以前在家里住的環(huán)境怎么樣？

    陶堰溫聲說道：這里很好。謝謝院長。

    見陶堰避而不答，老院長也沒再追問。只是笑了笑。

    按照孤兒院的習(xí)慣，她們向來都是把孩子放在一起的。這樣既能培養(yǎng)孩子們的團隊意識，也方便管理。只不過陶堰和霍百川的年齡有點大了，老院長覺得把他們兩個跟年齡小的孩子放在一起也不合適。畢竟陶堰和霍百川開學(xué)后就要上高中了，每天的課業(yè)都要比其他孩子繁重。住在一起吵吵鬧鬧的，學(xué)習(xí)氣氛也不好。所以就給兩個人另外準(zhǔn)備了一間宿舍。

    陶堰和霍百川注意到福利院特別細心的把每張床的兩邊都打上了護欄，應(yīng)該是怕小孩子睡覺翻身的時候不老實，從床上掉下來。床上鋪著不薄也不厚的床墊，并沒有被褥都抱出去曬太陽了。老院長笑瞇瞇說道：這兩天天氣好，被褥抱出去曬一曬可以殺菌，陽光的味道也會更好聞。

    陶堰和霍百川齊刷刷點頭。

    老院長又笑道：水房在走廊盡頭右拐就是。你們每天早上要自己去水房打水洗漱，然后去一樓食堂吃早飯。吃完飯就可以去二樓教室學(xué)習(xí)了。

    咱們福利院的義工里面就有江州市一高中的老師。趁這幾個月還沒開學(xué)，正好讓她幫你們補補課。免得開學(xué)以后跟不上。老院長笑瞇瞇說道。

    陶堰和霍百川習(xí)慣性點頭，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遲疑的重復(fù)道：補課？

    是呀！老院長依舊是那副慈祥和藹的笑臉：你們兩個才十六歲，正好是上高中的年紀(jì)，怎么可以不上學(xué)。

    不用了吧！霍百川眉頭微跳，脫口拒絕道。莫名其妙從2021年穿越到1990年就已經(jīng)夠悲催的，他可不想起早貪黑的重溫高中生涯。

    義務(wù)教育不是只有九年嘛！我們已經(jīng)讀完了，不想再念了?；舭俅ㄓ仓^皮并且厚著臉皮的大聲闡述了自己的厭學(xué)言論。

    我們紅心孤兒院的孩子都要努力考大學(xué)呦！老院長的笑容越發(fā)慈祥，語氣也越發(fā)溫柔：你們都是沒有父母家人的孤兒，長大以后都要獨自面對社會。不會有來自父母和長輩的助力。所以你們必須要在進入社會之前培養(yǎng)出能養(yǎng)活自己的技能。而讀書就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通道。

    老院長越發(fā)嚴(yán)肅的說道：別的孩子我不管，我們紅心孤兒院的孩子，必須要念書。

    陶堰和霍百川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老院長看著兩個孩子有苦難言的表情，笑瞇瞇的轉(zhuǎn)過身，打開房間里僅有的兩個木衣柜，開口說道：這里面有幾套舊衣服，是蓮花區(qū)派出所的幾位警察特意送過來的。都已經(jīng)洗干凈了。你們兩個可以換著穿。

    說完，也不等陶堰和霍百川回答，老院長又說道：我?guī)銈儏⒂^一下孤兒院吧。

    紅心孤兒院一共有三層，第三層是義工和孩子們睡覺休息的地方，二層是圖書室，活動室和教室。里面有這些年來社會上愛心人士捐贈的圖書報紙和玩具，還有一些是院長從廢物回收站收來的舊書，以及每年學(xué)生畢業(yè)時不想要的小學(xué)初中高中課本。一樓則是廚房，食堂和員工辦公室。

    老院長說道：福利院的條件有限。不過我們也會盡量安排好孩子們的衣食住行還有生活。你們兩個剛來，可能會有一些不適應(yīng)。有什么不習(xí)慣的地方就說出來。

    霍百川好奇問道：您會幫我們解決嗎？

    老院長搖搖頭，干脆利落的說道：不會。

    頓了頓，老院長又補充道：但我們會知道。也會盡快幫助你們適應(yīng)新生活。

    霍百川和陶堰再一次面面相覷。

    陶堰留意到一件事。他們逛了這么久，竟然沒有看到孤兒院里的其他孩子還有那四個從人販子手里解救出來的孩子。

    人呢？

    老院長嘆了一口氣：那四個孩子眼睛看不到也不會說話更不會走路，我們跟他們完全沒辦法溝通。所以我聯(lián)系了江州市聾啞學(xué)校，今天一早就把他們送過去了。

    老院長希望這幾個孩子至少能學(xué)會跟正常人的溝通交流。除此之外，老院長還打算發(fā)起一場募捐，看看能不能幫助四個孩子做一下手術(shù)，至少能在聽力視力和行動力方面恢復(fù)一樣也好。要不然的話，那幾個孩子的未來實在是太艱難了。

    至于孤兒院里的其他孩子。老院長微微一笑：今天是周日，義工帶他們?nèi)ソ菔泄珗@郊游了。

    說到這里，老院長看向陶堰和霍百川：你們兩個想去也行。我送你們過去。晚上回來的時候記得寫兩篇游記。

    陶堰和霍百川齊刷刷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想去郊游。

    老院長見狀，笑瞇瞇說道：那你們兩個先在房間里休息一下。吃飯的時候我叫你們。

    陶堰和霍百川回到房間，直接在光禿禿的床鋪上躺了下來?；舭俅ㄉ炝藗€懶腰，聞著空氣里過于干燥的陽光味道，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我霍百川好不容易在普林斯頓熬到畢業(yè)，竟然還要穿越到30年前重讀一遍高中。這叫什么事兒！

    陶堰安安靜靜的坐在對面床上，沒言語。

    霍百川雙臂枕在腦后，斜睨著陶堰：我說高材生，我可都是為了救你才淪落到這步田地的。你是不是得對我負責(zé)？

    陶堰看了霍百川一眼，心平氣和：你想怎么負責(zé)？

    霍百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咱們先說好，我這可是救命之恩。你現(xiàn)在呢，又身無分文，那就是無以為報。按照老話說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那就得以

    霍百川話沒說完，看著陶堰靜靜看過來的清冷視線，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味兒。到了嘴邊的玩笑也開不下去了，硬生生的轉(zhuǎn)移道：那就得以90年為基準(zhǔn)，償還我這多出來的三十年。到2021年之前，怎么著也得還我個億萬家財吧！

    陶堰定定的看了霍百川一眼，慢悠悠的在光禿禿的床板上躺了下來。也學(xué)著霍百川的樣子，把雙臂枕在腦后，話音兒里帶著一絲笑意：你的要求倒是不高。不過這么算的話，你還是吃虧了。

    霍百川挑了挑眉，笑嘻嘻說道：我老子說的，吃虧是福嘛！

    安靜了一會兒，霍百川轉(zhuǎn)過身側(cè)躺著，看著閉目養(yǎng)神的陶堰，又說道：哎，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應(yīng)該找個時間去海邊扎個猛子。沒準(zhǔn)兒還能穿越回去。

    陶堰閉著眼睛說道：之前不是試過了。

    穿越來的第二天，兩人就跑到人販子撿人的海邊撲騰了兩個多小時，大腦都快扎缺氧了，也沒扎回2021年。

    我的意思是說，沒準(zhǔn)兒這穿越也是有時間限制的。你想啊，坐飛機高鐵還有個班次呢！更何況是這么高級的穿越模式！霍百川興致勃勃的道：也許我們要等到下個月的同一時間，或者明年的同一時間才能碰到返程票。要不我們做個約定，每個月都去海邊扎一次？

    陶堰沒吭聲。

    霍百川見狀，也有些意興闌珊。翻個身躺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轉(zhuǎn)回來，換話題問道：你為什么會在星期三上午去海邊？這可不符合你的工作習(xí)慣。

    聽到霍百川的詢問，陶堰睜開眼睛，緩緩說道：我是去見客戶。

    霍百川一挑眉，饒有興致的追問：見什么客戶？據(jù)他所知，陶堰似乎也沒有在娛樂場合談工作的習(xí)慣。

    陶堰定定的看了霍百川一眼，問道：你對我的事情很感興趣？

    霍百川不由自主的切了一聲，有些別扭的矢口否認：什么感興趣？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第5章

    中午十二點，孤兒院準(zhǔn)時開飯。陶堰和霍百川在鈴聲的催動下慢悠悠的走下樓進了食堂。今天的午餐是白菜炒胡蘿卜片，酸辣土豆絲和番茄炒蛋。色澤豐富，搭配營養(yǎng)，就是味道讓陶堰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學(xué)校食堂。

    霍百川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難盡。哪怕是跟隊友在野外探險的時候，他都沒吃過這么讓人難以下咽的飯菜。

    老院長端著餐盤坐到兩個孩子對面，笑瞇瞇問道：孤兒院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比起招待所食堂的飯菜可要差遠了，你們兩個還吃得慣嗎？

    當(dāng)然吃不慣！所以霍百川盤算著，是不是去蓮花區(qū)派出所串個門，順便再蹭燉午飯。

    老院長一眼就看穿了霍百川的想法。笑瞇瞇的繼續(xù)說道：如果真的吃不慣，你們就好好學(xué)習(xí)，等將來考大學(xué)的時候努力報考警校，到時候就可以吃一輩子的公家飯。

    霍百川沒想到老院長在飯桌上也不忘努力勸學(xué)，嘴里頓時就有些發(fā)苦。原本就難以下咽的飯菜更加難吃了。

    中飯過后，霍百川拽著陶堰去街上消食。愁眉苦臉的發(fā)問：我們要在孤兒院呆多久？難道真的要去念高中嗎？

    陶堰面上表情淡淡的，一雙漆黑的眼眸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搜尋?；舭俅ê蓡柕溃耗阍谡沂裁?？

    陶堰淡淡說道：兼職。

    霍百川：？？？

    總要想辦法賺點錢。陶堰說到這里，看向霍百川，眼底浮現(xiàn)出一絲淺淡的笑意：不然，怎么還你億萬家財？

    聽到這句話，霍百川瞬間來勁了：你想怎么賺？

    霍百川興致勃勃的問道：你記性這么好，是不是記得90年的彩票中獎號碼？

    陶堰有些無語。他又不是先知先覺，能預(yù)見自己穿越到1990年，又怎么會去留意那么無聊的事情？

    霍百川又問道：那你是想買股票？這可是陶堰的老本行。不過滬交所和深交所要在年底十二月份才能成立。更何況他們兩個現(xiàn)在身無分文，連開戶的手續(xù)費都湊不出來，就更不要說炒股的本錢了。

    陶堰輕輕瞥了霍百川一眼，就見這人越走越慢，表情陰晴不定的兀自琢磨了好一會兒，突然看向街角一撮拉二胡玩象棋的老大爺，一雙眼睛刷的一亮。沖著陶堰興致勃勃的說道：我知道咱們該干什么了！

    話音未落，霍百川拽著陶堰的手腕不由分說的走過去，沖著拉二胡的老大爺憨厚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大爺，您能把這二胡借我們用用嗎？

    老大爺坐在樹根底下，正津津有味的陶冶情cao。聽到霍百川的話，頓時一愣：你也會？

    我不會?；舭俅ㄕf著，理直氣壯的一指陶堰：但是他會呀！

    陶堰面無表情的看著霍百川。

    十分鐘后，陶堰坐在一個下象棋的老大爺友情贊助的小馬扎上，低頭調(diào)了調(diào)琴弦，試了試音。手腕輕動，一首凄慘悲涼哀婉沉痛的《二泉映月》自琴弦上裊裊而出。曲調(diào)如泣如訴，如怨如慕，霎時間吸引了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諸位叔叔大爺阿姨嬸嬸哥哥jiejie們！霍百川深吸了一口氣，表情沉痛的說道：我們哥兒倆無依無靠來到貴寶地，險些被人販子打斷手腳弄瞎眼睛，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卻因囊中羞澀，好多天沒吃到一頓飽飯了。今天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厚顏借助好心老大爺?shù)亩?，在此圈地賣藝，向諸位討個賞錢。希望走過路過的好心人們，有錢的給點錢，沒錢的給點掌聲?？蓱z可憐我們兄弟兩個

    霍百川越說越動情，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只覺得此時此刻，他的演技簡直比奧斯卡影帝更加爐火純青。在旁圍觀的人受到音樂和霍百川的感染，也都忍不住心生同情。還真有人走到兩人面前扔了兩塊錢：去買兩碗面墊墊肚子，千萬別餓壞了。

    有這么一位好心人帶動，其他人也都紛紛的慷慨解囊。幾首曲子的時間，霍百川和陶堰竟然收到了二十幾塊的打賞。喜的霍百川精神一振，擼胳膊挽袖子的揚聲說道：多謝諸位老少爺們和阿姨jiejie們的慷慨救助。在下無以為報，給大家打一套拳助助興吧。

    說著，霍百川馬步一沉，果然在周圍的叫好吆喝聲中耍起了他花大價錢請退役特種兵教練專門教他的格斗術(shù)。霎時間，拳腳生風(fēng)虎虎生威，越發(fā)添了幾分江湖賣藝的風(fēng)采。

    陶堰的臉皮到底比較薄，還不能像霍百川這樣神色自若的接受周圍觀眾們的樸實喝彩。當(dāng)下低眉斂目，神情倒是越發(fā)的肅穆。

    霍百川卻是典型的人來瘋，見周圍觀眾越聚越多，錢給的也越來越痛快?；舭俅D時振奮起來，不僅耍出一套軍體拳，還額外贈送了一套截拳和陪他們家老爺子養(yǎng)身健體時練的八卦拳。這一下觀賞性倒是越發(fā)的濃厚。就連一直坐在大樹根底下圍觀的幾個下象棋玩樂器的老爺子也跟著鼓起掌來。

    正值中午飯口，又是周末，街道兩旁開門營業(yè)的小飯館里三三兩兩坐了不少客人。聽到街角的喧鬧叫好聲，也紛紛跑出來觀望。霍百川正興高采烈地跟周圍的觀眾老爺們抱拳致謝，忽然眼尖的發(fā)現(xiàn)有扒手躲在人群里鬼鬼祟祟的偷錢包。

    這不是砸他霍大少的場子么！

    霍百川臉色一沉，迎面走了上去。不由分說的握住那人的手腕，抓了個現(xiàn)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