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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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沉淵進入婆娑小洞天的時候,婆娑正在用柳條戳了戳自己的樹身。 那個人類修士聲音太大了。婆娑抱怨道。 謝沉淵盤腿坐下,伸手貼在樹身上,一股精純的魔氣從他的手流向樹內(nèi)。 沉淵,我的力量已經(jīng)夠了。婆娑揮舞著柳條,他的柳條比以前更加粗壯,樹身也比以前更加龐大。 我需要你的力量可以覆蓋整個南荒。謝沉淵輕聲道:我要你比任何妖魔都強大,壓制住他們。 你這話總讓我覺得我要接手你的爛攤子了。婆娑開玩笑道。 謝沉淵睜開雙眼,琉璃般的眼眸清冷的像是冬雪,他的面容映著柳樹瑩綠的光輝,卻依舊不掩其蒼白,露出的手腕瘦骨嶙峋,纖細的血管清晰可見,等過了好一會他才放下手。 婆娑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更強大了。 您不應(yīng)該這么做的。婆娑嘆息一聲。 它不是笨蛋,多多少少猜到了謝沉淵和它一起看天下景的心思。 那種猜測模模糊糊,卻讓它心驚膽懼。 那你愿意接手嗎?謝沉淵收回手,寬大的衣袖只露出指尖,他閉上眼睛,似有點疲憊,但他嘴角有絲笑意:想去外面嗎?想看看真正的四季萬物,春夏秋冬,繁花秋月時,飲佳釀?wù)酃鸫碉L,也許你還會遇到一些文人斗詞,紅袖招展,青衫滿堂。 婆娑聲音澀然:謝沉淵,你真是可怕。 也許從你第一次看見我的天下景,你就開始布局了。 謝沉淵靠在樹上,任由柳條散落在他的身上,帶來清淡的柳木香,他休息了一會,道:你說你的小洞天可以看天下景,自身神通可以通靈化萬物。 只要是他人心中所想皆可化。 謝沉淵的掌心掉落幾顆綠色螢光,螢光變化幾番,幻化成了花海,一粒藏乾坤孕萬物,而后又很快消失。 你看著天下景,卻也只能看著。 你可以化萬物,那萬物終究是假的。 羅剎女被你留在桃夭宮,她說你經(jīng)常讓她講一些人間的事。 何必要聽她人所說呢。謝沉淵輕笑:婆娑,你不想親自去看看,親自去體會,親自去觸摸嗎? 婆娑這次連柳條也不動了。 過了很久,謝沉淵才聽見它的聲音。 想啊。 婆娑空靈的聲音似乎帶著無限的寂寞與哀愁。 您這般辛苦助我化形凝體,我若說不想,肯定是假話。婆娑略有糾結(jié):可您如此篤定我的想法,又讓我覺得有點恐怖。 謝沉淵站起身:明日種點海棠吧。 婆娑也沒指望謝沉淵改變他的想法,它應(yīng)聲下來。 等謝沉淵出了小洞天,就看見了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在綻放。 無香似有香,映著傍晚的晚霞,風月無邊。 第82章 嗯?梨花沒有了。沈縱一上線就看見了瑰麗如霞的海棠花,笑問道:沉淵,你這是把桃夭宮當作后花園了嗎? 桃夭宮現(xiàn)在的花一天一變樣,桃花,梨花,海棠花,明日會是什么花? 左右無事,賞賞花也是好的。謝沉淵坐在涼亭內(nèi):你喜歡哪種花,可以和婆娑說。 我都喜歡,無所謂啦。沈縱笑著坐下,眼睛閃亮。 可是最近發(fā)生了什么好事?謝沉淵適時問道。 我表現(xiàn)的有那么明顯嗎?沈縱揉了揉臉,笑意卻在眉眼里沒有消退過,反而越來越濃,他不等謝沉淵問,就湊到了他面前,高興道:沉淵,你把手張開。 謝沉淵猶豫了一會,還是張開了手。 我有一個禮物送給你。沈縱心情激蕩,不能平靜,他這個月為了籌備這個東西花費了他現(xiàn)階段所有的金錢還跟孫浩然借了一筆,差點成窮光蛋了。 但是皇天不負有心人,那個位置為商城第三層的寶物終于被他得手了。 給,這個你掛在腰間,不能取下來,取下來效果就不好了。沈縱將寶物遞到謝沉淵的手心里,臉頰微紅:它叫藏金屋,名字有點怪怪的,哈哈,樣子也有點怪怪的,但是真的很有用。 謝沉淵低頭看著自己掌心內(nèi)的小巧物件。 它的造型是一座小小的宮殿,整體金色生輝,華貴璀璨,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裝飾品,而不是一件法寶。 宮殿極小,卻也極為精致,飛檐雕花琢玉,四角八檐下墜著珍珠,耀眼奢華,尤其是宮殿內(nèi)里,綻放著星輝般的光華,柔和無比。 藏金屋。 謝沉淵倒是聽過金屋藏嬌。 金屋已有,那它藏的是什么 我?guī)湍銙焐先ァI蚩v只感覺臉越來越熱,他低下頭,把謝沉淵腰間墜的玉佩換成了他的藏金屋,并拽了拽,見結(jié)實牢固才松開手。 不能取下來,取下來效果就不好了。沈縱再次重復(fù)了一遍。 不需要我激發(fā)陣法嗎?我看金屋里好像有謝沉淵遲疑道,以前阿縱送的衣服扇子類的都有陣法要由他來激發(fā),才能有效果。 不用,不用。沈縱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更紅了,連額頭都出了汗:你也不要管那個光,你只要戴著就好。 沈縱一雙眼根本不敢看謝沉淵,他該怎么說,藏金屋是一種特殊的保護類法器,取自金屋藏嬌,里面藏的就是他的愛意,愛意越強,藏金屋的保護效果越強。 它的力量來源于內(nèi)心的愛。 執(zhí)著的,無暇的,純粹的愛。 這次,由他來守護謝沉淵。 沈縱撓了撓臉頰,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他才不要和謝沉淵說這個,他愛謝沉淵,可他并不想這件事成為謝沉淵的負擔。 謝沉淵只要站在那里就好。 清風朗月盡入懷。 他的愛意可以是他身邊的點綴,但不用成為他的全部。 沈縱轉(zhuǎn)頭望著海棠花,心里很是高興,他終于可以為謝沉淵做一點事了。 謝沉淵望著藏金屋,又看了一眼青年微紅的耳垂,心思數(shù)轉(zhuǎn),桌上茶水溫熱,他伸手,倒了一杯溫茶,而后從袖口處拿出一個淡紫色的瓶子,瓶內(nèi)液體很少,一點點,流入茶內(nèi)。 若是沈縱回頭,就可以認出那個瓶子是在陵川城從商城里買的吐真劑。 阿縱,要不要喝茶?謝沉淵將茶杯推過去。 沈縱接過來喝了一大口:謝謝沉淵。 謝沉淵望著眼前的沈縱,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藏金屋會對你有傷害嗎?既然不是由他來激發(fā)陣法,那么只能是沈縱這邊,謝沉淵不想沈縱出一點意外,縱使手段不堪,他也想問清楚。 啊,這個沒有。沈縱搖頭,心里的話不知為何脫口而出:只要我喜歡你,藏金屋就會保護你,我不會受到傷害的。 謝沉淵怔了片刻。 沈縱驀地睜大眼睛,完全不懂剛剛怎么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那個,那個,我的意思是說。沈縱慌忙解釋,可是嘴巴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和他想解釋的相反:我喜歡你。 謝沉淵緩慢眨了一下眼睛。 我。沈縱差點咬舌頭,越急越亂,口不擇言:我愛你,謝沉淵。 謝沉淵,我喜歡你。 特別特別喜歡。 我我沈縱捂住嘴巴,驚恐無比,頭頂熱的冒煙。 謝沉淵還未說話,沈縱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噗。白凰從拐角處走出了,笑的肚子痛:那個傻小子終于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可真不容易啊。 謝沉淵垂眸望著茶杯里被風吹過的漣漪,一圈一圈蕩開。 他喜歡你,你怎么沒有回應(yīng)???白凰托著下巴,好奇道:還是你覺得會耽誤人家,干脆不回應(yīng)了,這可不是君子作風。 不喜歡就不要吊著人家,爽爽快快的拒絕,對你,對他都好。 謝沉淵暼了他一眼:最近沒事做了嗎? 白凰咳了一聲:咳,我想起來還要教天守認字,我走了。 白凰最近和天守處的不錯,也樂的逗他,順便再逗逗那個叫唐衣衣的小姑娘,因此走的很快。 亭內(nèi)只剩謝沉淵一人。 謝沉淵靜坐許久。 最后不得不承認。 他有了私心。 白凰說得沒有錯,他應(yīng)該拒絕沈縱,因為他們之間并沒有結(jié)果。 可他是個卑劣者,他想擁有那份愛意,獨屬于他的愛意。 哪怕?lián)碛械臅r間很短暫。 謝沉淵這一刻,充滿了愧疚。 他愧疚于自己的欺騙,他并沒有阿縱想的那般好。 阿縱喜歡他,可最終給他帶來傷害的也是他。 他死了之后,阿縱不會再來這里,這個世界和他的世界會徹底斷開聯(lián)系,阿縱會在那個世界,平平安安的生活著。 也許,阿縱對他的愛意會在往后一年年的時間中,一點一點消失掉。 謝沉淵張開手,一點殷紅的血跡滴在蒼白的掌心,他擦去唇角的血跡,忽然有點難過。 第83章 一個月后,在姹紫嫣紅的春暮時節(jié)。 人類與妖魔的大戰(zhàn)正式拉開了帷幕。 謝沉淵站在桃夭宮的朝天闕內(nèi),望著遠處的廝殺戰(zhàn)場,聽見了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殺妖除魔,衛(wèi)我人族! 誓斬妖魔,不勝不歸! 隨著第一個人類修士踏進南荒,妖魔們宛若聞到血腥味的惡犬張開了他們的獠牙。 玄不落已經(jīng)落入了戰(zhàn)場,丹與其他大妖尾隨在后,妖魔們宛若洪流沖向了人族修士。 血流成河,肢體橫飛。 第一道防線被玄不落死守住,并且還有反攻之勢。 直到秋水劍的橫空出世。 一劍斬下,玄不落險險避退。 陸樓的目光一直盯著面前的大妖,殺意沸騰,他的面容蒼老,劍勢卻銳利無匹。 大道門的弟子在他身后出現(xiàn),數(shù)千修士一躍而起,劍光寒芒下,妖魔的尸首遍地。 他們的身后,青蓮宗,合歡宗,慈佛寺,天機城,十二洞主,也如潮水反撲回來。 人族修士開始了他們的屠戮。 聞寒一劍劈開黑棲獸,熱血滾滾而下,周遭都是被激怒的妖魔,鮮血讓它們更加狂暴,吼震大地。 師兄,小心。洛笙靈巧躲過一只詭異白骨的偷襲,手中靈鞭如蛇抽爆了一只藏在暗處妖魔的頭。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偷偷朝遠處望了一眼,卻只能看見白衣,師兄的面容看不真切。 想到這,心里更急,動作也越發(fā)凌厲。 白凰站在謝沉淵身側(cè),觀察了一會底下戰(zhàn)場,道:你以前的師門都來了。 說不定是要替□□道了。 你還不急?好歹現(xiàn)出法相震懾一下。白凰實在想不通謝沉淵心中在想什么。 等他走后,一個淡綠人形悄悄浮現(xiàn)。 婆娑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的人形快好了。 恭喜。謝沉淵看向他。 是我要謝謝你。婆娑想了想說道:我會遵守承諾,代你鎮(zhèn)守南荒百年,百年之后,我會游歷天下。 好。謝沉淵點頭。 陸寂位于萬千妖魔之間,卻無任何妖魔敢靠近,青蓮宗一行人跟在他的身后,個個表情凝重。 陸宗主,還請出手相助。羅風仙抱拳道,心里有點著急,別看現(xiàn)在人族勢頭正猛,可是時間一長,人族必定出于下風,畢竟那些妖魔化為本體皮糙rou厚,以耐力體力著稱,他們修士靈力用盡還需要打坐緩和,妖魔可不需要,直接沖撞就是。 陸寂淡淡看了他一眼。 羅風仙心頭一寒,硬著頭皮道:陸宗主,我只是很痛惜犧牲的人族修士,若是可以早早解決那天魔,我們這邊犧牲便可少一點。 李冶聞言冷笑:羅宗主這樣說,不如親自上前討教,我們大道門此為前鋒,羅宗主也應(yīng)出一份力才對。 羅風仙尷尬笑了笑:我們青蓮宗的修士也在奮力殺妖。 既然如此,就不要多說了。李冶擲下一句,摸了一把自己帶過來的劍。 隨著時間過去,萬千修士宛若冬日暮雪鋪天蓋地朝著妖魔涌來,很快,白與黑混在一起,血色浸染大地。 去死! 陸樓大喝一聲,與慈佛寺的十八金剛羅漢圍困住玄不落,長劍脫手而出,竟是直接貫穿了玄不落的心臟,慣性之下,倒飛數(shù)千米,直接釘死在了桃夭宮的城墻上。 玄不落低頭看著那只劍,死前猶不敢相信。 他死不瞑目。 陸樓呼哧喘氣,渾身浴血,他的右臂被玄不落撕斷,剛剛那劍是他左手發(fā)出的。 嘿,陸樓笑了起來,誰也不知道他其實是個左撇子。 所以他才有了這個機會。 師尊。聞寒趕過來,此次上戰(zhàn)場,只要他和洛笙兩人,關(guān)山越和趙塵則在后方坐鎮(zhèn)大宛月國和大楚,以免一些在外的妖魔偷襲,其余宗門多多少少也是這樣,所以他們只能速戰(zhàn)速決,不能久留。 我無事。陸樓止住血,隨手從地上撿了把劍,看了一圈,道你護著洛笙 是,師尊。聞寒說完,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這場戰(zhàn),壯烈又悲慘,人族和妖魔寸步不讓,雙方完全殺紅了眼。 沈縱上線的時候只看見了漫天的紅。 他心里一跳,靠近謝沉淵,這么快就打仗了嗎?等看見謝沉淵的腰間還掛著他送的藏金屋,才微微安心。 繞是如此,沈縱還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手心都是冷汗。 他很緊張,應(yīng)該會沒事的吧。 阿縱。 沈縱剛抬頭,就感覺到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動作溫柔,白衣袖口處帶著清淺的冷香,一如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