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山雨欲來（二更）……

    三日后, 李茗一早便踏上了離開雍州的馬車，沈芝和彩珠也一同跟了去，打算將她送到岷州渡口, 再折返回去。

    衛(wèi)歆帶著一隊黑甲軍便衣護送，到了岷州，沈芝先要求去了柳二娘的鏢局, 讓柳二娘也可以送李茗一程。

    柳二娘見到幾人，驚喜壞了, 連忙招呼著幾人進屋坐, 要設宴款待幾人。

    沈芝跳下馬車, 將她三推四請地拉上馬車, 道：“二娘, 老師今日便要登船，可不能在你這兒耽擱了, 你陪我們一起送送她，回頭我跟彩珠再回來與你一起敘舊?！?/br>
    柳二娘樂得眉開眼笑：“好, 好，那就先送李先生。”

    車轍碌碌, 一路上, 柳二娘滔滔不絕地感慨道：“想當初，你們?nèi)恍∧镒? 可真是讓把騙的團團轉?！?/br>
    沈芝一時有些羞愧，不由地低下了頭。

    柳二娘頓了頓又道：“但沒想到的是, 那時候的逃犯，現(xiàn)在搖身一變成了王妃了，我柳二娘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么驚心動魄的事情?！?/br>
    李茗笑道：“二娘，你當時愿意舍命陪君子, 這事兒我們也能記一輩子?！?/br>
    彩珠附和道：“是啊是啊，二娘你莫不是對我們一見如故？”

    柳二娘打趣道：“還不是幾位小娘子們總拿雙楚楚可憐的眼睛望著我，我不心軟也難?。　?/br>
    幾人笑作一團，馬車內(nèi)的氣氛好極了。

    沈芝撩開車簾看了一眼車外，一樣的密林，一樣的斜陽，霞光漫天。

    只不過，她今日的心情卻和當初大不相同了。

    當時，她一心只想逃離陸遠崢。

    而現(xiàn)在，她愿意回到他身邊去。

    很快，馬車便來到了渡口，垂柳下，水榭邊，沈芝折了一支柳交付到李茗手中，依依不舍道：“老師，此番回去，可別忘了給我寫信?！?/br>
    李茗強忍住眼中的淚水道：“放心，我會將奶娘還有莊子上那些人的境況全部寫給你的?！?/br>
    幾人寒暄一陣后，李茗轉身登船。

    落日余暉下，她的身影漸漸遠去，沈芝只覺眼中蓄滿的淚水不斷地留下。

    夕陽刺痛了她的眼眸，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沖上去，在身后緊緊地擁住了李茗。

    李茗轉身，看到哭成淚人一般的沈芝，輕輕抬手替她拭去，一邊道：“芝兒，今后與王爺夫妻一心，兩人好好過日子，好嗎？老師看得出來，陸遠崢現(xiàn)在能這般待你，定是真心的，老師就能放心將你交托給他，往后，莫要任性，以真心換真心，將日子過得幸福，好嗎？”

    沈芝泣不成聲，頷首道：“好……”

    李茗聽到她的允諾，抱著她的背輕輕拍了幾下，終于下定決心，抬袖擦了擦眼淚，轉身登上了船梯。

    衛(wèi)歆同哭得抽噎不已的沈芝拜別：“王妃放心，屬下定會將李先生平安送到長安?！?/br>
    沈芝吸了吸鼻子，忍住眼中的淚水道：“勞煩衛(wèi)將軍了，一路珍重?！?/br>
    彩珠和柳二娘站在沈芝身后，亦對衛(wèi)歆行了個辭別禮。

    斜陽余暉下，海面水光粼粼，如鍍金粉一般。

    三人目送著船只離開，李茗站在船舷上，對著幾人不住揮手。

    那人影一點點縮小，最后在海平面上消失不見……

    一直到船完全看不見了，柳二娘才拉著沈芝和彩珠道：“聚散終有時，你們兩個就別傷心了，走，二娘帶你們回鏢局去喝酒。”

    彩珠抹了把眼淚嗔道：“二娘，你可真是的，又想帶壞我們家小姐。”

    沈芝卻道：“無妨，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我還真想好好醉一場?！?/br>
    “走，二娘陪你們！”柳二娘爽朗笑道，拉著沈芝和彩珠便上了馬車。

    三人回到鏢局的時候，皓月已然初升，柳二娘讓伙計在院中擺了圓桌和椅子，又將埋在后院樹下多年的女兒紅取了出來，打算與沈芝一醉方休。

    幾碗酒下肚，三人具是醉醉呼呼，暈頭轉向。

    沈芝紅著臉又倒了一杯，無限哀愁盡付其中。

    柳二娘喝醉后，踉踉蹌蹌地在院中練起劍來。

    月影疏朗，滿地清輝，柳二娘一席束腰暗赭裙，提著銀劍翻騰飛舞。

    她身姿翩飛間，矯健宛若游龍，亭中碧樹被劍氣震得沙沙作響，飄下一地落英。

    “好，好！”

    沈芝和彩珠站在落英里，不住地替她鼓掌叫好，兩人眼中都有星星在閃爍，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柳二娘又舞了一陣方才停下，她踉蹌地走了幾步來到階前，拿起方才被她放在上面的酒瓶子，提起來便仰脖子喝了幾口。

    清酒順著她的脖頸落到衣領中，她全然不顧。

    喝完后，她將酒瓶摔在地上，咣當一聲，粉碎了個完全。

    沈芝的神志不由地微微清醒過來一些，卻聽面前站立不穩(wěn)的柳二娘帶著哭腔，語氣嘶啞地吶喊道：“杜朗，這么多年了，你究竟去了哪里！”

    她仰頭，無聲地笑著，淚滴被明晃晃的月光照的晶瑩剔透：“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當初這話，不是你說嗎？”

    她說罷，又凄凄地笑了幾聲，而后身子歪斜著倒了下去。

    沈芝眼見著，反應過來后立刻拉著彩珠上前扶她。

    柳二娘躺在她懷里，雙眸緊閉，滿臉淚痕。

    沈芝讓彩珠去叫伙計過來扶人，彩珠應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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