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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雖然許多人都說,乾隆的這些兒子們中,最出色的莫過于五阿哥永琪,若不是他英年早逝,大清的皇位肯定是他的云云。然而,身處與這個時代中心位置的魏佳卻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永琪還活著,其下場未必有英年早逝來的好。 永琪他聰明,進(jìn)取,出色,并且野心勃勃……然而對于乾隆來說,他真的想要一個這樣的繼承人嗎?反觀永琰,也許在天資上不如永琪,但是他仁義孝順,性格佛系,最重要的是還很聽話。雖然沒有哪方面特別驚才絕艷,但也沒有哪方面特別拉胯,中庸不是一個貶義詞,起碼對于乾隆來說,一個中庸的兒子要遠(yuǎn)遠(yuǎn)比一個精明強(qiáng)悍的兒子要放心的多。 這話雖然聽著殘酷,但是沒辦法,這就是人性。 ****** 京城又開始下雪了。 偏今年又是個寒冬,不知道從地球哪面吹來的強(qiáng)冷空氣,讓紫禁城陷入了近十年來的最低氣溫。魏佳讓人在儲秀宮中直接盤了個暖炕,并且下定決心沒有其他特別的情況,她就天天呆在上面貓冬啦。 這一天,下了朝的皇帝陛下冒著風(fēng)雪趕來。 結(jié)果抬頭一看,就見到了身上披著毯子,把自己幾乎卷成一個春卷的某人。 明明屋子里面已經(jīng)燒了數(shù)個暖籠了,但她看上去卻還是很冷的樣子。 自從生完永璘后,魏佳的身體就大不如從前了,夏天畏熱,冬天畏寒,一副氣血兩虛之狀這么多年,任是灌下了無數(shù)補(bǔ)藥,也總不見成效。掩下劃過心頭的那絲憂慮,脫掉身上大氅的乾隆一邊站在八腳銅爐前搓手,一邊開口問道:“用膳了沒有?” 只露出一顆腦袋的魏佳說:“沒呢?!?/br> “想吃什么?” “不知道?!?/br> 乾隆沉吟:“冬日吃羊rou最是進(jìn)補(bǔ),不如就叫個鍋?zhàn)影?。|” “好啊。” 大家都是“老夫老妻”了,自然也沒有那么多的客套講究,鞋一脫,桌子一擺,菜一放,就可以享用了。羊rou湯鍋,火腿燒圓魚、滑溜貝球、一品豆腐,玉兔白菜,烤鹿脯、椒油茭白、油燜草菇。乾隆多多少吃了一些,魏佳則在那邊慢吞吞的喝了半碗雞絲燕窩粥就再也吃不下了。 “不合胃口?” “沒有”魏佳狡辯:“下午的時候吃了些點(diǎn)心,有些撐著了?!?/br> 乾隆怎么可能這么輕易的就讓她給糊弄過去,直接出言拆穿道:“你下頜都出尖了?!?/br> “真的嗎?”魏佳眨了眨眼睛,喜滋滋地表示:“最近正流行瓜子臉,臣妾也算趕了一回時髦啦!” 乾隆見她總是這樣左顧而言他,心里不由有些生氣起來。 很明顯,魏佳也感覺到了這股情緒,于是立刻聰明的開始轉(zhuǎn)移話題:“明兒就是皇上封筆的日子吧!” “嗯?!?/br> “這可真是太好了?!蔽杭讶f般體貼地說道:“皇上忙了整整一年,如今可終是能歇上幾日了,唉!要臣妾說,當(dāng)皇帝還是當(dāng)昏君的好,既輕松又快樂。但您卻偏偏要做明君,還一做就是幾十年,臣妾在旁邊看著都覺得累得慌?!?/br> 縱然乾隆知道這個女人有故意轉(zhuǎn)移話題之嫌,但因?yàn)閷Ψ今R屁拍的實(shí)在是太過老辣,所以他還是敗下陣來,就這么讓她糊弄了過去。 過了臘月,便是小年,過了小年,便又到了一年的年底。 大概是因?yàn)樘鞖馓^嚴(yán)寒的關(guān)系,宮里面許多人都病倒了,壽康宮的太后年逾八十,身子骨更是朽邁,所以她倒下那還真是一點(diǎn)都不意外。 身為妃嬪,太后病了,那肯定得過去服侍??! 如此,可憐的魏佳不得不暫時脫離自己暖呼呼的火炕,過上了每日去壽康宮打卡服侍的日子。老人家得了病,神經(jīng)就特別容易敏感,所以偶爾的在服藥之后的空檔,她還會主動拉著魏佳的手,絮叨著一些話,譬如說—— “哀家這輩子,什么都享受過了,活得夠本;便是即可撒手去了,也沒有任何的遺憾?!?/br> 魏佳聞言沒有說話,這種時候,在旁邊默默的聽著就是。 果然,太后一個人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她說了許多過去的事情,有少女時期的,雍王府時期的,反正是想到哪說到哪,她說孝敬憲皇后為人古板嚴(yán)肅但處事卻十分公平府里的人都很敬重她,還說敦肅皇貴妃長得有多么多么漂亮,簡直就像是一朵開在空谷中的幽蘭,唯可惜的是幽蘭最后折了,零落的成了一地泥土。 “哀家從來都不是先帝最心愛的,如今要死了,卻也不想再去打擾先帝的安寧?!碧笱郯桶偷目粗杭眩Z氣商量地說道:“你說,哀家要是跟皇帝講,死后單獨(dú)下葬不與先帝合棺,他能同意不?” 魏佳聞言仔細(xì)思考了一下,然后說了句:“夠嗆?!?/br> 乾隆那么孝順,能不把他爹娘葬在一起嘛。 “你也覺得不大可能?”太后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魏佳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她也若有所思地說了一件事情:“其實(shí)臣妾也考慮過自己要是死了應(yīng)該怎么安葬的問題?!蔽杭驯硎?,她希望被火葬,骨灰最好埋在一處溫暖向陽的地方,或者直接灑在那條江河中也很好。 “生命最終歸于自然。”魏佳說:“是不是很浪漫?” 太后聞言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心悅誠服地說道:“不愧是你,居然能把挫骨揚(yáng)灰說的這般清新脫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