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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覺到了痛,非常的想繼續(xù),卻又猛地收回了力氣,握著匕首的手哆嗦起來,匕首順勢跌落在地,發(fā)出清冽的響聲。 收拾了半天,打扮了半天,最后就得了這一聲脆響。 視死如歸的勇氣往往蓄勢待發(fā),只在一瞬間,一瞬間過后,一切化為烏有。 就在他猶豫之際,兩條人影落在關(guān)好的門外,隨后“砰”的一聲將門踢開。 力道很大,很急迫,門撞到墻上,又彈回去一半,吳影伸出一只腳,將門給別住。 尤銅滿臉急色往里走。 吳影跟在他身上,將門再度關(guān)上。 尤銅一眼就見到小嬰兒在文郁的懷里,想要上前去將孩子搶回來,又顧忌著停下了腳步。 “孩子給我!” 文郁瞪著他,張了張嘴,一個“不”字沒有說出來。 尤銅看向吳影,似乎是想兩個人配合著將孩子搶過來,可這時候吳影卻緊皺了眉頭。 太安靜了。 他們發(fā)出如此大的動靜,卻沒將這小小的孩子給驚醒。 先前他看著小孩子吃了就尿,尿完就睡,可被驚動的時候,也會哼哼兩聲,現(xiàn)在卻是一丁點聲音都沒有。 他慢慢上前兩步,讓孩子進(jìn)入他的視線。 孩子閉著眼睛,嘴角帶著奶漬,窩在文郁懷里,沒有聲音,也沒有起伏。 他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二話不說,上前就從文郁手里去抱孩子。 尤桐急促的呼吸一聲,擔(dān)心文郁做出驚人之舉,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文郁根本就沒動。 反而是孩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原本就小小一團(tuán),無比脆弱的小孩,此刻在吳影手中,以一種奇怪的角度耷拉著手腳,骨頭失去所有硬度,任人擺弄。 頭和脖頸仿佛分離了,掉在吳影的手臂外晃動,虎頭帽掉在地上,露出軟軟的頭發(fā)。 吳影再將襁褓往下拉,立刻就看到小孩脖子上一圈指痕。 文郁在自己赴死之前,將小孩掐死了。 尤銅像是被嚇到了似的,上前摸了摸孩子冰涼的小手,輕輕的叫了一聲:“誒。” 然而小孩不會再回應(yīng)他。 尤銅猛地將目光轉(zhuǎn)向文郁,一腳踹在文郁肚子上:“畜生!” 文郁被他踹的向后飛起,背部撞在書架上,書架稀里嘩啦的倒了一地。 在文郁落地的同時,尤桐再次上前,掄起刀高高舉起。 “尤桐!”吳影叫住了他。 他們有他們的規(guī)則,一旦突破規(guī)則,就代表著沒有了可以束縛他們的東西。 他們會被主子猜忌棄用。 尤桐神色一郁,將刀鋒朝上,刀柄朝下,砸在了文郁的小腿上。 “咔嚓”一聲,伴隨著文郁的慘叫,他的小腿骨斷成兩截,尤桐仍不解恨,毫不猶豫將他另外一條腿也砸斷了。 劇痛之下,文郁歪坐在地,汗出如漿,慘叫聲從高亢變成了低吟,臉上血色褪去,只剩下一片蒼白。 一絲不茍的頭發(fā)亂了,他顫顫巍巍伸出手,將鬢角露出的頭發(fā)撥弄到耳后,“哈”的笑了一聲:“值了?!?/br> 黃泉路上,有這么個可愛的小寶兒同行,能贏解時雨一次,值了。 尤桐的目光像是釘子一樣盯著他,“這么殺了你,太便宜你了!” 他和吳影再狠,也狠不過文郁了。 恐怕只有金理,這個沒有感情、不會思考,活死人一樣只聽命于陸卿云的家伙,才能瘋狂到將剛出生的嬰兒掐死。 文郁看著他們兩人出門,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大笑之中,他聽到自己耳邊也同樣傳來一聲笑聲。 笑聲和老文定侯臨死前發(fā)出的笑聲一模一樣,是嗤笑、譏諷、鄙夷。 他側(cè)過頭,卻誰都沒看到。 末了,他又冷笑一聲:“爹,并非我心狠手辣,實在是活在這世上也是苦,我只不過是早早的超脫了她而已?!?/br> 屋子里的動靜引來了下人窺探,文郁頭也未抬,單是用平淡無波的聲音吩咐:“請大夫來,我腿斷了?!?/br> 外面又是一陣慌亂。 小鶴醒來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巨門巷,人還糊涂著,分不清是什么時辰,只知道天色是又黑了。 她一睜眼,就看見了尤銅,當(dāng)即委屈地一癟嘴,是個想哭又盡力憋回去的樣子。 聽人說,坐月子的時候是不能見眼淚的。 “孩子呢?” 尤銅欲言又止:“孩子,沒......” 小鶴期盼地看著他,等著他說“沒事”,可尤銅遲遲不肯開口,她就忍不住懸了心,像是有所預(yù)料似的紅了眼眶。 “沒了。”尤銅艱難地吐出來這兩個字。 他是孩子的父親,也愛孩子,可他沒遭過十月懷胎的苦楚,孩子并沒有在他的肚子里鬧過海、打過拳、踢過腿。 他的愛,始終來的淺。 第二百七十五章 煽風(fēng)點火 小鶴木然地張了嘴,一丁點聲音都沒發(fā)出來,眼睛惶然地看著尤銅,不知道自己該是什么表情。 過了半晌,她才回過神來,真切的感受到了尤銅話中的悲意。 孩子沒了。 她捂著干癟的肚子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哀嚎。 這時候,解時雨抱著冰冷的小孩,和吳影、陸鳴蟬一起去了普陀寺山間,準(zhǔn)備將小孩葬在這晨鐘暮鼓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