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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時雨笑了笑,沒言語。 上有皇上,下有兒孫,如今還有王知微相幫,太子確實是個有福之人。 至于千古罵名,以太子的智慧,恐怕也想不到那么長遠。 “還有呢,”陸鳴蟬繼續(xù)說,“太子說,漕糧事關邊疆戰(zhàn)事,雖然不是他燒毀,但他作為東宮太子,署理兵部,必定會將責任一力承擔,燒毀的糧食,他從私庫中出銀兩,將其買回?!?/br> 太子要買糧! 胡邦神情稍愣,用一種奇異的、膜拜的眼神看向了解時雨:“姑娘,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會買糧了?程管事收的那些糧......” “我不能未卜先知,”解時雨笑了一聲,“不過是知道有人要在漕糧上做文章,下了一注而已,輸了,也無傷大雅?!?/br> 胡邦聽著她輕描淡寫的解釋,心想那您可真是賭運亨通。 解時雨轉頭看陸鳴蟬:“皇上如何處置文定侯?” 皇子之間的爭奪有皇上在,這三位就算將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也跳不出皇上的手掌心。 其他人不必cao心。 倒是文郁...... 陸鳴蟬抄起一根草桿子,對著三條蠢魚圍追堵截,不許它們圍過來吃食。 “皇上讓姜慶傳他去問話,說畢竟是侯爵之家,先問再查。” 解時雨聽了,微微一笑,知道文郁必定要手忙腳亂了。 她知道文郁怕什么。 這樣一個自卑而且敏感的小人,是必須要躲到某種堅硬的外殼下才能存活的。 文定侯府也好,君子如蘭的美譽也罷,全都是他的那個烏龜殼。 現(xiàn)在官府要審問他,他這烏龜殼也就應聲而碎,將要露出里面一堆軟爛的臭rou來了。 她對尤銅一招手:“文郁在哪里?” 尤銅立刻上前:“在家里沒動,他身邊那個護衛(wèi)倒是出城了,看樣子是在聯(lián)絡部下?!?/br> 解時雨點頭:“那就等刑部先問他的話,去叫程東來......” 她在這小小的芭蕉園中調兵遣將,要從漕糧一事中攥取出所有對她有利的部分。 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水池中,表面只泛起輕輕一圈漣漪,然而水深處卻被攪的天翻地覆。 太子在宮中震驚眾人后,也悄悄出宮,來到常沐府上書房中。 王知微現(xiàn)在還不是官身,不能進東宮去,那就只有他出來。 “先生高才?!碧右桓闹暗念j然,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端起茶杯,他輕松的喝了口茶:“這一次他們不僅沒能將屎盆子栽在我身上,老四還把自己饒了進去,老五這個墻頭草,一看老四頂不住,立刻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直說文定侯就是老四的幕僚?!?/br> 王知微笑道:“殿下乃是真龍所望,自然不會被這小小的栽贓陷害打倒,有沒有我,都一樣?!?/br> 一席話,說的太子身心舒暢。 “也是父皇圣明,”他摸了一下跪疼的膝蓋,“父皇聽說我要將這五萬石糧食補上,還贊賞了我一句。” 說完,他又想起從前,又忍不住沮喪。 “也不瞞先生,往常父皇都不拿正眼看我,他有一回看撫國公脫了鞋抽鄭賀,回頭就對著我冷笑了一聲,要不是父皇是一國之君,恐怕也要親自上手抽我了?!?/br> 王知微連忙道:“殿下是皇上親立的儲君,未來的天下之主,皇上對您的期望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樣, 您瞧四皇子和五皇子,皇上連理都不理會他們?!?/br> 太子又高興起來:“那倒是,先生真知灼見。” 兩個人互相捧了半天臭腳,直到臭不可聞,再捧下去雙方都有發(fā)暈的可能,才停了下來。 正巧這時候,常沐也從外回來了。 “殿下也在,”常沐對太子行了一禮,愁眉苦臉道,“糧草的事,出岔子了?!?/br> 太子立刻就覺得常沐這個人,十分的不討喜,帶來的全是壞消息。 “哪里出岔子了?不是打聽的好好的,撫國公說三年不從這些糧商手中糴糧,他們這一時半會還能有地方脫手?” 王知微也看著常沐,大為不解。 正是因為想到了有一大批糧食砸在糧商手里,他才會提出讓太子補上漕糧的法子。 誰會去和戶部作對,收這一批糧食? “全被人收走了?” 常沐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由大糧商牽頭,所有糧商合起來,一共賣出去五萬石?!?/br> 正正好好,太子就需要五萬石。 常沐這一趟,一無所獲,連一點糧草的灰皮子都沒看見。 所以他這一路急急忙忙趕回來,就是想著太子興許還沒將這個豪言壯語放出去,還有挽回的機會。 現(xiàn)在挽回是不可能挽回了,眼下只看怎么才能將這個難關渡過去。 太子沒有急智——沒有智慧,他干脆看向王知微。 王知微皺眉問他:“買走糧食的人查得到嗎?” 京城并非無糧可買,可是經過一晚上的大火,市價已經漲了不少,這個時候大肆去買京城的糧,容易被人抬轎子。 太子的錢袋子可扛不住。 “我猜到了,”常沐取出一張手抄的單子遞給王知微,“這是我從下面一個小糧商手里抄出來的?!?/br> 王知微看了一眼簽押:“程東?這人是誰?四海銀樓的人?” 常沐搖頭:“是巨門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