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恢復(fù)上朝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兩人也是目光一碰，都感到了不可思議。

    天上只有雨，沒有雷。

    皇上的神色緩和了不少。

    但他依舊沒有讓人去扶起太子。

    “漕糧的損耗如此之大，而且明目張膽，有恃無恐，縱然不是你，也是你監(jiān)督不力，你不冤枉！

    一稻一粟，都是朕的子民用血汗種出來的，種出來不是給你們貪的，是要去喂養(yǎng)將士的！

    敢拿萬民的糧食，不管是太子還是誰，都是萬民厭棄之人！

    萬民為水，水要覆舟，君君臣臣，一個都跑不了！”

    在皇上的疾言厲色之下，朝臣紛紛惶恐而跪倒，太子的臉色更是一片慘白。

    四皇子和五皇子更是神色莫辨，隱隱覺得皇上這一發(fā)話，不僅是在斥責(zé)太子，威懾群臣，更是在警告他們兩人。

    別拿糧草做文章！

    “太子，你還敢說你冤枉嗎！”皇上攢足了勁，厲聲問道。

    太子不知如何作答，片刻之后才道：“兒臣督管不力有罪，此事兒臣愿與諸位大人一同徹查，無論是誰犯錯，都不姑息?！?/br>
    皇上冷笑一聲：“說的好，賊人喊抓賊?！?/br>
    “兒臣不敢！”

    “臣不敢?！?/br>
    第二百六十四章 把柄

    皇上的怒火一旦起了，那就不是“不敢”兩個字能夠平息的。

    “撫國公，將你查的糧食的去向和耗損，也好好念給各位大人聽聽，朕要是信了你們的話，那朕這天下的子民就該唾棄朕了?！?/br>
    這是撫國公在今年征糧“時估”時，就開始明察暗訪出來的東西，本不該在此時揭穿，本該等到曹運結(jié)束之后，再一并算賬，只是沒想到太子也這個國之儲君，竟然也不分輕重，在糧食上動手腳。

    民以食為天啊。

    人心之貪婪，之大膽，當真是不敢想。

    撫國公一字一句，口齒清晰的念了起來，所有在場的臣子全都聽了個心驚膽戰(zhàn)。

    若要論起來，他們沒有一個是能獨善其身的，這些名單中的人，全都和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面色稍好的，只有侍衛(wèi)親軍和兵部。

    西府所轄的人，在陸卿云這位閻王爺?shù)蔫F腕下，無人敢逾矩。

    在他們心里，哪怕陸卿云遠在云州，那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

    文官們犯錯，挨罵丟官都有可能，他們犯錯，卻更有可能丟了性命。

    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腰桿子倒是莫名的直了起來。

    暴雨響徹殿外，殿內(nèi)一片沉默，都察院甚至有一種去外面和太子一同跪著的沖動。

    皇上發(fā)了雷霆之怒，太子越發(fā)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到東宮就一碗姜湯灌下去都不頂用，發(fā)起了高熱。

    常沐進宮探病，低聲道：“殿下也不必太過憂心，碼頭上已經(jīng)入庫的那些，我已經(jīng)安排了太子妃的娘家里找個人出來頂罪，還在路上沒到的那些，我也發(fā)了信出去，讓他們立刻補齊?！?/br>
    太子燒的頭昏腦漲，聽了他的話并沒有覺得好一點：“父皇對我不滿意，這一次過了，還有下一次，總有一次，他不會再忍下去的?！?/br>
    常沐也有些生氣，自己不過是出京城一趟，太子就動了漕糧，動了就算了，偏偏膽子又小，只動了那冰山一角。

    哪怕辦壞事，太子都比不上其他人。

    如此平庸之輩，若不是生在皇家，真是一無是處。

    “殿下既然知道，日后注意著些就好了?！?/br>
    太子聽了，又覺得常沐說話不太中聽。

    他堂堂儲君，活的比誰都窩囊，還要怎么注意。

    莫名的，他想起了王知微，王知微說話就比常沐要中聽的多，句句都能說到他心坎上。

    從來沒個對比他還不覺得，現(xiàn)在想想，就覺得常沐不如王知微許多。

    他在東宮養(yǎng)了四日，外面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已經(jīng)從京城轉(zhuǎn)到了各省，他“監(jiān)管”過的漕糧又有一批陸陸續(xù)續(xù)到了碼頭。

    這一批，共有四萬九千八百石。

    無論入哪一倉，都得戶部和兵部共同用“倉印”封緘，直至出倉，印文都不能有擾動痕跡。

    往常是先在碼頭粗驗，糧倉再細驗，這一次，卻是撫國公和傅子平共同在碼頭上坐鎮(zhèn)。

    四皇子和五皇子也從旁協(xié)理。

    碼頭上燈火通明。

    趙顯玉臉色沉沉的，一點小男孩的模樣都找不出來，坐在撫國公身側(cè)，陰騭著臉喝茶。

    陸鳴蟬站在他身后，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聲道：“你四叔和五叔來了?！?/br>
    趙顯玉把他的手打下去，低聲道：“他們不來才怪。”

    犯錯的是太子，是他爹，按理說他應(yīng)該回避，可卻沒人提起。

    不知不覺中，他和他的父親竟然割裂成了兩個部分，根本沒有人將他們當成一體。

    他起身和眾人一起迎了上去，叫了聲四叔五叔就不吭聲了。

    四皇子指著第一條船道：“還沒有開始卸嗎？”

    撫國公笑道：“兩位殿下不來，怎么敢貿(mào)然卸貨，只先點了數(shù)，還沒裝斗驗糧呢?！?/br>
    四皇子從他手里接過簿子，皺起眉頭：“就一石的損耗？”

    太子把虧空補上了？

    撫國公聽了這話，都不知道要怎么接，就一石的損耗還不好？

    那要多少損耗他才能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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