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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時書看她泄氣,只覺好笑,直起身用食指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頂。 “等你手上的傷好了,將剩下的三本字帖都描了給我,再這樣胡鬧,下次可打你手板了?!?/br> 玉芙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臉頰灼熱得厲害,腦袋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地“嗯”了聲,碰到手腕菩提時,再不敢看他,強行閉上眼讓自己鎮(zhèn)定。 溫時書輕輕嘆了口氣,孩子能認錯就好,不愿再為難她。走出屋子后,正好撞上了守在門外的學子。 柳白畢恭畢敬的行了禮,“先生,您出來了。我剛剛讓師弟們都回去溫習課業(yè)了,還請先生移步查驗?!?/br> 溫時書頷首將戒尺拿在了手里,走到半路時,忽地頓了腳步。 小姑娘剛認識他時,何嘗不是這樣尊敬他,甚至有些怕他的?現(xiàn)在這樣……分明是在得寸進尺。 想到這兒,溫時書緩緩搖了搖頭,有些啞然失笑。 到底是他把孩子寵壞了。 第28章 她的秘密 眾人離開蘇州府后。 朝廷對李通判的處置文書也來了,被貶至瓊州府做了個知縣,家人也需跟隨,很難有機會再回到江南等地。 除卻魏朝建立后靠科舉入仕的官員們,十二國時期留存的,都是舉孝廉而來,私下里多多少少都會有陳年齷齪,像李通判這樣能將罪名遞到圣上眼里的倒是頭一個,文帝對此特別重視,特地派了欽差徹查各地官員的升遷情況,一時各地人心惶惶,原本想私下幫扶李通判的官員都歇了心思,生怕自己被連累。 至于周瑞,被陳知府鞭打后,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罰跪祠堂的時候忽然跑了,周家尋遍了姑蘇城都沒見著人,是死是活都猶未可知,明月書院自然沒人再追究他的事,畢竟連人都尋不見了。 玉芙年歲小,李夫人又去了那樣遠的地方,倒是放下的也快,孩子心性見不著就不怕了。但從姑蘇城回來后,她就會時不時的走神,整日悶悶不樂的,可愁壞了小桃。 直到書院開課這日,小姑娘的心思才放在了泮池畔,畢竟頭一次與師兄們聽課,坐在書案旁,她還是緊張的不得了,手心一直出著細汗。 玉芙拿出帕子,看著腕間菩提,忽地那些緊張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先生并沒有和她一塊兒回來,而是去了池州府處理旁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先生有意躲著自己,就連書院開課,都趕著半夜才歸來,她盼了那樣久,卻不好在那個時候去打擾。 玉芙失落的垂下眼睫,拿起了眼前的書卷,試圖分散自己的思緒。 門外的溫時書拿著書卷踏入泮池畔,抬眼就是小姑娘正襟危坐的模樣,不禁抵唇而笑。 他從池州府匆忙而歸,怕孩子不能適應在縣城的日子,現(xiàn)下看來他的擔心倒是多余了。 讓玉芙來泮池畔,并不是讓她鉆研學問,課堂上有時的引經(jīng)據(jù)典,或者講些時政,都會令人漲見識。孩子還有幾月將回到應天府,總不能還是不諳世事的模樣,至少能改變些就好。 但看她這幅模樣,像真是來學習的,倒教他有些意外。 玉芙聽見了門扉的響動,還當是學子們來了,抬首看見先生時,卻有了幾分錯愕。 初升的晨曦灑落在狐裘上,他站在那片光暈里,正溫柔繾綣的對著她笑。 玉芙就這樣望著他,忽地鼻子酸酸的,語氣里還有些哽咽。 “先生,你回來了……”我有點想你了。 溫時書輕輕“嗯”了聲,她帶有哭腔的話,讓他握著書卷的手都緊了幾分,“怎地還哭了?” 這些天里,玉芙亂糟糟的想了好些,可當她看見先生的這一刻,就覺著那些難過都煙消云散了,讓她魂牽夢繞的人,終于出現(xiàn)在面前了。 小姑娘怕他擔心,又怕自己的心思被發(fā)覺,小聲地說道:“就是有些緊張,看到先生回來又很高興。” 溫時書聞言輕笑,扶袍坐在了首位,“不用緊張,學子們每日辰時到書院,午膳會在此處用,直到傍晚酉時才會離去。你第一天入學,與他們學問差距甚大,不要勉強自己,聽不懂的記下再問即可?!?/br> 玉芙險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她好想好想多與先生說些話呀,可這個時辰學子們馬上就到了,只得點了點頭,看向了桌上的書卷。 學子們學的課業(yè),對她來講是極難的,甚至字才能堪堪認全,真要是記下來,豈不是每晚都要打擾先生? 但小姑娘同時想起了先生的變化,他還是那樣溫柔,那樣對她好,只是他那句心甘情愿,會讓她有些癡心妄想,若經(jīng)常打擾先生,覺得她逾越了,一定會不理她的…… 玉芙這樣想著,小臉明晃晃的能瞧出失落,那雙明亮的杏眼也垂了下去。 直到學子們談笑的聲音傳來,才讓她回過神來。 眾學子在姑蘇城時就見了玉芙,自從詩會過后,小姑娘在屋里養(yǎng)病,倒是見的少了。進門看她坐在最后面,眾人不禁有一瞬的恍惚,才想起從今日起,泮池畔要多個姑娘了。 溫時書拂袖研墨,抬眼瞥見學子們傻愣愣站在門外,挑了挑眉道:“都進來吧,待會兒要講課了?!?/br> “是,先生?!睂W子們行過禮后,紛紛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上。 但屋里多了個姑娘,這群十七八的少年郎,無論學識怎樣淵博,心中怎樣告誡自己,都有些壓不下探究的心思,不知不覺間,視線就都投在了小姑娘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