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末，段林安的大哥因白血病后期的嚴(yán)重感染而去世，還在喪禮期間，她年事已高的公公突發(fā)中風(fēng)被送往醫(yī)院搶救，這是我到了十月份才知道的事。

    而十月，對我來說也是不平凡的一個月。

    9月初剛開學(xué)，我接到了從郁盛家里打來的電話，來電顯示是S市的區(qū)號，座機(jī)，看到號碼的時候我有種不可名狀的不安，因?yàn)槊看位叵肫餝市，都伴隨著不太好的事。我遲緩地接起電話，問對方是誰，然后我聽到一個中老年女聲，用既不親切也不疏遠(yuǎn)的語氣叫我小艾：“小艾，是你嗎？我是郁盛的mama?！?/br>
    “哦、哦！您好，我是夏艾?！蔽覜]有稱呼她，一方面是因?yàn)椴恢涝摻兴⒁踢€是媽，另一方面，我確實(shí)不太會和母親輩的女性打交道——我沒有母親，也沒有受到過相關(guān)教育該怎么和婆婆相處。僅從段林安的婚姻生活中管中窺豹見得一斑，談不上受益。

    “我聽宋阿姨說，你懷孕了，是嗎？”

    我摸不清她的來意，憑過年那會兒偶見一面對她的印象來設(shè)想她此時此刻的態(tài)度，大概對我沒有敵意。

    “嗯，是。三個月出頭。”宋阿姨把“懷孕三月不能說”

    的“傳統(tǒng)”發(fā)揚(yáng)得如此誠實(shí)，我是很佩服的，就連東家也是三個月之后才知道。

    “那很好啊?！庇裟刚f道，“和阿盛挑個日子回來看看吧，方便商量婚事。你有孕在身，拖不得啦?！?/br>
    “這個…我需要和郁盛商量一下。他還沒下班，晚點(diǎn)我問問他?！?/br>
    “商量是要的，可你也要有主見，有些事情還是要遵從古法的，否則我家阿盛就要被外人戳脊梁骨了。”

    我“嗯嗯”點(diǎn)頭，她又問我近況，肚子如何，我都積極回應(yīng)，問到最后她沒話再問，就說：“和阿盛早點(diǎn)回來吧，他爸爸想見見你。”

    “我會問問郁盛的?！?/br>
    懷孕之后我一根筋的毛病可能加重了，掛完電話就直接去找了宋阿姨，問她：“你跟郁盛他mama說我懷孕，但是沒跟她說我和郁盛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嗎？”

    宋阿姨正在廚房熬給阿琨喝的山藥粥，她茫然的看著我：“我什么都沒有跟老太太說呀！”

    第49章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電話狠……

    郁盛說，他在我懷孕之初給他母親去了個電話，大致內(nèi)容是大局已定，他一定會和我結(jié)婚，他也讓他母親和他父親轉(zhuǎn)達(dá)，讓那個善于算計(jì)的老先生不要再打兒子的主意。她是否轉(zhuǎn)達(dá)過去我不清楚，但郁盛和我說起這些時，我已經(jīng)非常生氣了。我說：“你是不是故意讓我懷孕，把我當(dāng)作你跟家里抗?fàn)幍奈淦鳎俊?/br>
    “你怎么會這樣想？”郁盛聽聞覺得極為荒謬，“我跟任何人在一起成家立業(yè)都不會與他們扯上關(guān)系，我是獨(dú)立的個體，你也是獨(dú)立的個體，我們互相是有感情和責(zé)任紐帶的，你說我把你當(dāng)成工具，那你把我對你的愛放在哪里？我要是真想找個武器，何必找你這樣難以馴化的？我付費(fèi)去找個更乖巧的不好嗎？反正利用完了就可以拋棄。”

    他神情不悅，看了我一眼就轉(zhuǎn)移了目光。我驚訝于他竟然會做出“另尋他人”的假設(shè)，張了張嘴沒說出一個字。也許是我盛怒之下有所失言、他被我激化了吧，他說得不無道理，但我仍然覺得心里有刺，可能也是因?yàn)槲疫€沒有完全準(zhǔn)備好當(dāng)某個人的妻子、某個人的母親。

    “現(xiàn)在怎么辦？”我問他。

    “不怎么辦，他們要是想來看你，他們自然會來，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回去，更不想他們來看我?！?/br>
    我坐在郁盛的書桌邊輕輕的晃著腿，郁盛手里還在翻一本幾十年前的線裝書，他似乎不再想和我說這個話題了，我便從桌上下來，整理好衣衫：“我去看看阿琨?！?/br>
    他不留我：“去吧?！?/br>
    阿琨和我之間的關(guān)系并沒有任何程度的升華，我懷孕的事，阿姨尚且還在瞞著他。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懷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能保證他知道我壞了郁盛的孩子之后會不會做出什么過激的行動。最近幾天，他安靜得可怕。

    宋阿姨說，他有幾天沒說話了，吃著玩著都是一個人，不太理睬她。

    我看到阿琨在臥室的地上玩拼圖，是他反復(fù)拼完又反復(fù)打碎的一款。前陣子我買了新的給他，但他不喜歡。他往往是佝僂著背或者直接趴在地上，最近天氣冷了，我讓阿姨在他房間地上鋪了毯子。我問宋阿姨：“他玩不膩嗎？”

    “他的心思我怎么能懂呢？咱們能做的只是順著他。”

    “說的也是。”

    這孩子心思很多，玩兒東西的時候往往并不是在專一地玩兒東西，他那烏黑有神的眼珠子告訴我他一定還在思考著什么秘密，他以不被任何人洞察為驕傲，好像還以別人琢磨不透他為樂。我擺擺手回房去，宋阿姨問我餓不餓，要不要夜宵，我想她年紀(jì)大了不適合熬夜，就說：“要是真的餓了，我就讓郁盛做給我吃，他手藝不差的?！?/br>
    “阿盛工作了一天，也累，你還是跟我說吧，或者他有什么想吃的，我也一并做了?！?/br>
    “哎呀宋阿姨，你快去睡吧，我們自己看著辦呢。”

    宋阿姨不太放心地走后，我早早上了床，床頭放一杯沖泡好的奶粉，還沒等得及它溫下來，我就睡著了。朦朧間我看到郁盛回到臥室，一只大手籠罩在我額頭，自從得知我孕后，他常常趁我睡著偷偷給我測量體溫，有時候用耳溫儀，有時候用手，他不知道我睡覺變得更輕了，稍微有什么動作我都能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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