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慢地?fù)u搖頭：“對于他家的情況，我一無所知，也沒有主動問過。”

    “阿盛說你很正直，戀愛的時候只問愛或不愛，不過問也不畏懼其他事。他想變得像你一樣?！?/br>
    “我不畏懼其他事，是因為我沒有其他可以失去的了?！边@句話很沉重，卻又是事實。

    裴元點點頭，心中了然的神情，而后他又樂觀地說：“阿盛正在變得像你一樣，無所畏懼。”

    “唉，我也并不需要他變得和我一樣啊。”

    “如果他不改變，他是無法跟你在一起的。你再看前些年，他跟你在一起了嗎？”

    我看著裴元的眼睛：“你不要這么說，我壓力會很大。我愛一個人，并不是希望他拋棄原有的家庭和生活來選擇我?！?/br>
    “可是現(xiàn)實不會按你說的那樣發(fā)展，偏偏阿盛就是一個無法做到兩全的人，他必須放棄其中一個。”

    我深吸一口氣，說不出話來。裴元這家伙能說會道的時候竟然可以把我憋死。

    “你看你緊張的，我又不是來給你施壓的，不用往心里去，你們的生活目標(biāo)還是要以幸?？鞓窞橹?，不要像我，糊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彼酒鹕恚拔腋杏X阿盛在做滿漢全席。”

    “你別說這個，說了我就生氣！”

    “哎呦我的小艾meimei，你怎么就不動腦子想想呢？他在國外一個人這么多年，能連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沒有么？”

    第42章 段林安說她很討厭男人在戀……

    用餐間，裴元對郁盛的手藝贊不絕口，連斷了的那只也不忘豎起大拇指。我看他夸張的表情，默默對郁盛翻了個白眼：你看我以后還做飯給你吃不？

    段林安給我打來電話，我接起，她提醒我早點去她那里拿書，我“啊”了一聲：“對不起，我好像把這事給忘了……”

    段林安愣了兩秒：“你不來啦？我特地買了百味雞?！?/br>
    “我、我在郁盛這兒呢。要不我明天再去吧？”

    “哦，那好吧，你今天還回去么？回去的話我晚上可以給你送一趟?！?/br>
    “別！我這兒還說不準(zhǔn)呢?！蔽移沉擞羰⒁谎?，他肯定是要留我下來過夜的。

    “你越來越放縱了，好好寫畢業(yè)論文啊jiejie！”

    “好的，好的?！?/br>
    我千依百順地掛了電話，原本逼逼叨叨個沒完的裴元像被霜打了的青草一樣沒了精神。郁盛問我：“你和段林安有約？”

    “嗯，我給忘了?！弊罱浶圆睿撕枚嗍?，可多值得我懊惱的。

    “吃點魚頭吧，吃啥補啥。”

    “別——我不要眼珠子！”

    小半個魚頭落在我碗里，我瞪著郁盛：“你非要跟我作對是吧！”

    “為什么不吃魚眼睛，很好吃的。”

    好不好吃我不知道，反正無法直被視端上桌的動物眼睛。小時候我家院子里養(yǎng)過雞，jiejie也在村里承包過魚塘，以至于殺雞宰魚的現(xiàn)場頻頻出現(xiàn)在我幼年的生活場景中，動物們最后的掙扎讓我心驚膽戰(zhàn)，當(dāng)然最終也沒能阻止我吃他們的rou——可我就是沒法吃它們的眼睛。

    我把那半個魚頭丟進(jìn)裴元碗里，他像個清掃者，很樂于在餐桌上清理戰(zhàn)場。

    郁盛看著這一幕，不動聲色吐出一口熱氣。裴元說了聲“謝謝啊”，頗為麻木的，倒聽不出有什么感謝的意思。

    一頓飯吃完，郁盛被我趕去洗碗，這天我在氣頭上，必不可能再做什么家務(wù)勞動了。裴元端了只板凳，坐在院子里擼狗，阿財對他很親切，趴在地上瞇著眼睛，兩只耳朵像小飛機似的，耷拉腦袋任憑他摸。我過去蹲了會兒，趁機摸阿財屁/股：“阿財是個顏控。”

    “怎么說？”

    “看見帥哥就腿軟。平日里我讓它趴，它從來不趴。”

    “阿盛沒跟你說阿財以前是我養(yǎng)的？”

    “啊？是嗎？”我尷尬，“那我暫且收回它是顏控的話吧?！?/br>
    “不用收回，顯得我顏值很高?！?/br>
    “你要不要點臉啊？”

    由于郁盛的院子三面院墻都比較高，院中便沒什么風(fēng)，只有房屋兩側(cè)穿堂而過的窄窄巷道里有冷風(fēng)吹過。裴元時不時就會過來看看阿財，看看它的別墅有沒有漏雨，那天他極為得意地告訴我，為了建別墅，他學(xué)了一個月的木匠活。我看得出來他對阿財?shù)奶蹛酆瓦z憾，真復(fù)雜的感情，郁盛對阿財并不具備同樣的感情。

    “那你為什么要把阿財讓給郁盛啊，明明這么喜歡?！?/br>
    “唉，不得已而為之，兩年前我去美國學(xué)了半了年餐飲經(jīng)濟，沒人帶?！?/br>
    “你還會出國學(xué)習(xí)？”毫不夸張地說，他會學(xué)習(xí)和母豬會上樹對我來說一樣的令人驚奇。但我也不能總是嘲諷他，也許他早就從放蕩派轉(zhuǎn)變?yōu)榱撕V學(xué)派，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裴元坐直身子：“你看不起我？”

    “沒有沒有?！蔽艺酒鹕砼呐氖稚系拿?，“震驚之余表示贊許。”

    “年輕的時候沒有好好讀書，我后悔了。大學(xué)里荒廢了那么久，還干了那么多荒唐事，我也后悔了?！彼脸恋馈?/br>
    他對大四那會兒失去段林安的遺憾并不亞于轉(zhuǎn)讓阿財?shù)倪z憾。只是性質(zhì)不同，阿財換了種身份待在他身邊，段林安卻已經(jīng)從他生命中消失。我裝作聽不懂，年輕時候戀愛的種種并不是全都值得再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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