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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他垂首盯著酒杯里還未飲盡的牡丹釀,剛剛的暴虐情緒,似有收斂,但卻更是落寞。 她對他素來包容,她看著他殺人,看著他發(fā)瘋,看著他拉著她去死,卻最后都接受原諒了他。 這樣的包容給了他一種錯覺,讓他覺得自己就算是露出了惡鬼的真面目,她也不會離開。 這讓他不用自主地想要去試探她的底線。 他很想將自己的一切丑惡善良展現(xiàn)在她面前,求得她溫柔一笑,擁他入懷,告訴他,無事。 但是他不敢。 因為這代價他付不起。 他想讓她一直陪著他,縱使是讓他一輩子在她面前披著人皮,誆她,騙她,也可以。 南祁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dāng)中。 而這廂,顧霜剛覺得南宸這話不對勁,下一刻便看見南祁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興致不高的模樣。 她心中暗道不好,怕是他又生氣了。 其實她心中也有三分火氣。 她家閻王憑什么要拿給外人平白無故一頓貶損? 這種時候,她身為未婚妻,得為他找回場子才行。 因此,她開口道:“二殿下哪里的話。” 她故作嬌羞地低著頭,飲了一口茶。 片刻之后她又抬頭,含情脈脈地看了南祁一眼,又再看向南宸,說:“在我眼里,表哥龍章鳳姿,舉世無雙,哪兒是其他那些貓貓狗狗能比的?!?/br> 南宸下意識地覺得顧霜這句“貓貓狗狗”是指桑罵槐地說他。 然而還沒等南宸有所反應(yīng),她又微微低垂眼簾,接著說:“當(dāng)年我與表哥婚約取消,如同晴天霹靂,卻沒成想上天有成人之美之意,能讓我與表哥再續(xù)前緣,真是我?guī)纵呑佣记蟛粊淼母7?。?/br> 說罷,她還嫌不夠膈應(yīng)南宸,于是又伸手去拽住南祁的袖口,輕輕晃著,耳根恰到好處地染上了一抹緋紅,一副小女兒思春模樣。 南祁和南宸具沒有料到她會來這么一出,一時之間都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南宸是被實打?qū)嵉仉鯌?yīng)到了,然而南祁反應(yīng)過來后,卻是一陣狂喜。 他當(dāng)然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顧霜正當(dāng)愛他愛得難舍難分,但是她在外人面前護著他的模樣,卻令他一顆心歡喜得快要爆炸。 他強忍住想把人揉進(jìn)懷中的欲望,顫抖著,溫柔地牽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他側(cè)頭看著她,溫聲回道:“我亦十分心悅表妹?!?/br> 兩人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片刻之后同時看向還舉著酒杯的南宸,雙雙看見了南宸臉上的笑意略有龜裂之勢。 雖然如此,南宸也沒破功,只是又講了兩句兩人天作之合,匆匆離開了。 這一晚,南祁與顧霜兩人將太子與太子妃鶼鰈情深,相敬如賓的觀念深深地植入了在場所人的心中。 然而這場宴席終究未能如南祁所愿地早早結(jié)束,足足吃了近三個時辰才作罷。 待到兩人踏上回別館的馬車的時候,已是夜深。白日間人來人往的績城也陷入了沉睡。街上早已空無一人,安靜得只聽得到馬車行過的“噠噠”聲。 南祁被人敬了不少酒,此時已有些醉了。 而顧霜一上車,便被他擁在懷里,整個人被他攏住。 她可以聞得到他身上一貫的檀香與淡淡的酒香交織。 不是什么特別好聞的味道,但是她卻有些上癮。 她覺察出他今晚有些不對勁,卻不知癥結(jié)何在。 她不想刺激他,因此只是乖順地呆在他懷中,為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窩著。 然而今晚的閻王,瘋的卻真的比以往都要厲害些。 自上車開始,他便一遍一遍地喚著“阿霜”,她若是不答應(yīng),他便埋下頭來將腦袋在她的脖頸處拱個不停,有些灼熱的鼻息引得她陣陣顫栗。 若是她應(yīng)了,他又會傻樂一陣,變本加厲,一聲接一聲地繼續(xù)喚著她。 許是今晚月色不錯,又許是這淡淡酒氣讓她也有些上頭。她脾氣格外的好,絲毫不覺得他煩,一只手把玩著臉龐的一束發(fā)絲,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應(yīng)著他一聲聲的“阿霜”。 “阿霜?!?/br> “在呢?!?/br> “阿霜。阿霜。阿霜?!?/br> “我在這兒,在這兒?!?/br> 突然,身旁的人安靜了下來。 她有些抬起頭來看向他,想知道這磨人精怎的突然就停住了,卻猛地對上了南祁一雙春水蕩漾的眸子。 許是因為吃了酒的緣故,他的眼中籠了一層水光,在微黃燭火的照耀下,溫柔得好像要滴出水來。 這時的南祁,是顧霜從未見過的樣子。他雙頰緋紅,紅唇微潤。 濯濯如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 她腦中忽的蹦出這么一句話來。 數(shù)年前在京城湖畔笑若春風(fēng)拂面引得她心生微瀾的翩翩公子,今夜似是動了凡心,褪去了那一層只可遠(yuǎn)觀之意。紅唇微張,似是邀請。 “咚!咚!咚!”看到他這幅模樣,她喉頭微緊,霎時心跳如雷。 她動情了。 細(xì)細(xì)密密的癢意爬上心間,讓她覺得整個人都有些酥軟。 她想親親他,這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這么想著,她竟就真的雙手撫上他的臉,吻了上去。 這一吻,并非蜻蜓點水,細(xì)細(xì)一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