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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尾發(fā)紅,目光緊緊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的樣子刻進(jìn)骨子里。 ——我就算再怎么犯賤,也不會再去糾纏一個死人了。 過往的畫面因為他的一句話輕而易舉地占據(jù)時鳶的腦海。 他說過的,不會再糾纏她。 那這次,應(yīng)該就是為了報復(fù)她吧。 思及此,時鳶的手腳一片冰涼,面色透著一股近乎漠然的平靜。 旁人看不出異樣,裴忌卻能。 他滿意地勾起唇,克制著心口即將發(fā)作的那股郁氣,眼底卻陰沉一片。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股近乎劍拔弩張的氣息,被裴忌身上散發(fā)出的戾氣嚇得大氣不敢喘。 他笑,“畢竟,是血海深仇,怎么能認(rèn)錯呢?!?/br> * 這頓飯吃得可以用度秒如年來形容。 周圍觥籌交錯,時鳶卻是如坐針氈。 時鳶本以為,熬過開始那一段,她已經(jīng)被迫練就了一點心理承受能力。 然而,她顯然低估了裴忌的陰晴不定。 有他坐在旁邊,她只象征性地吃了幾口菜,滿腦子想著等會用什么借口快點離開,原本很合她口味的江南菜也吃得味如嚼蠟。 緊接著,男人輕飄飄的聲音在身側(cè)響起,聽不出任何情緒。 “看來菜不太合時小姐的心意,讓人撤了吧,換幾道新的上來?!?/br> 時鳶連開口拒絕的機(jī)會都沒有。 沒人敢出聲阻止,準(zhǔn)確地說,沒人敢觸怒他。 酒店不愧是高級酒店,服務(wù)員的行動效率也是極快,沒一會兒,原本清淡的江南菜被換成了一桌子的川菜。 要么極酸,要么極辣,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腸胃隱隱作痛。 桌上沒人敢動筷了,只見裴忌神色自若地夾起一塊魚片,慢條斯理地咽下。 看著他的動作,時鳶的眉頭緊緊蹙起。 她生在江南,從小就不喜辛辣,多吃幾口都可能會泛胃痛。 而他明明也不習(xí)慣吃辣。 沒吃幾口,他的薄唇已經(jīng)變得殷紅,輕描淡寫地問她:“時小姐,不嘗嘗看嗎?” 聞言,時鳶心里一涼。 裴忌有多瘋,她是知道的。 到時候牽連的就不只是她自己了。 片刻,她拿起筷子,咽下那片被辣椒染得通紅的魚片,入喉的一瞬間,她就被嗆得咳出了聲。 火辣辣的感覺燒灼喉嚨,時鳶咳得眼尾都有些泛著紅,接過一旁不知是誰遞過來的水喝下,一時間狼狽不堪。 她垂著眼,因此也并沒有看見,裴忌的視線落在她泛紅的耳尖上,握著酒杯的指節(jié)近乎泛了白。 等她終于緩和了些,包里手機(jī)忽然震動了一聲。 時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看見那條短信的一瞬間,立刻站起了身,盡量維持著平靜的神態(tài)。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走得很快,等時鳶的身影徹底消失后,厘姿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側(cè)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時鳶離開后,男人眉宇間的戾氣似乎更重了,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厘姿一時也摸不清這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她也不想放棄今天這個能接近裴忌的機(jī)會。 如果能和裴忌沾上關(guān)系,哪怕是緋聞,對她來說都是百利無害,甚至,她還可能拿到《沉溺》那個劇本,狠狠壓時鳶一頭。 除卻這些,光是裴忌那張臉,她也是愿意的。 想到這里,厘姿只好硬著頭皮,頂著那股駭人的冷意,強(qiáng)撐著甜美的笑容,微微俯下身:“裴總,我再給你倒杯酒....” 俯身的剎那,她的發(fā)絲堪堪擦過男人的袖口。 厘姿還未察覺到時,裴忌已經(jīng)不悅地皺起眉,面無表情地起身朝門外走去。 導(dǎo)演連忙起身:“裴總,您是一會兒還有事兒嗎?” 門口,秘書周景林盡職盡責(zé)地守在那里。 剛見裴忌出來,昂貴的西裝外套就被當(dāng)作垃圾一樣團(tuán)起,扔進(jìn)周景林懷里。 “處理了?!彼渎曊f。 而周景林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近乎變態(tài)的潔癖,從容點頭。 “好的裴總?!?/br> * 洗手間門口。 時鳶重新補(bǔ)了補(bǔ)妝,再看不出剛才狼狽的模樣。 拜剛剛那幾口辣菜所賜,飽滿的唇上不用涂口紅就已經(jīng)足夠嫣紅。 她抿了抿唇,剛走出洗手間,就看見走廊里立著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他隨意地靠墻站著,剛剛還扎得整齊的黑色領(lǐng)帶此刻被拽開了些,透出些不馴恣意的味道。 時鳶剛剛才松懈了一點的神經(jīng)又繃了起來,她微微皺起眉,想快步從他身邊走過去。 心跳隨著愈來愈近的距離不斷加速。 突然,就在時鳶自以為即將逃脫的那一刻,手腕被一股力道緊緊扣住。 “你跑什么?” 裴忌有點好笑地垂眼打量她。 她擰起眉,剛想掙開他,卻被他搶先一步松開了。 動作落空讓時鳶的神色染上些懊惱,自小養(yǎng)成的溫和性子也讓她在此刻根本說不出什么難聽的話,也毫無震懾力。 她深吸一口氣,向來溫柔的眸子里透出些無奈:“麻煩您讓一下,裴總?!?/br> 聽到她客氣又不失疏離的語氣,男人剛剛眼底零星的笑意頃刻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