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等察覺到氣氛不對勁的時候，已經(jīng)是好幾分鐘后的事了。她看向他沉默不語的臉，問道：“怎么了？”

    “沒怎么?！壁w平壤回了句。

    “沒怎么是怎么了？”姜茂覺得他莫名其妙。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你真不清楚？”趙平壤有點(diǎn)生氣她明知故問。

    “不可理喻?！苯亓司洹?/br>
    趙平壤頭一轉(zhuǎn)，再不說話。

    姜茂來脾氣了，雙手一環(huán)胸，“你說，因?yàn)槭裁词?？?/br>
    趙平壤看著她，嫌她態(tài)度差。

    姜茂也察覺自己語氣不好，用著自以為溫柔地聲音問：“說吧，你氣什么？”

    “詹致和是你認(rèn)為的強(qiáng)者？”趙平壤看她。

    姜茂一頓，沒做聲，詹致和在她心里說不上強(qiáng)者，算一個小有成就的人。她認(rèn)為的強(qiáng)者不是事業(yè)上的成就，而是為人上的。

    她不喜歡倆人在一起的時候提詹致和，也就沒回答，換了個方式說：“我從不認(rèn)為你是弱者?！?/br>
    “我本來就不是弱者?！壁w平壤回了句。

    “我理解的強(qiáng)者，要不失其赤子之心。他要謙遜、要會善待他人，要有足夠的胸懷和度量。”姜茂說。

    趙平壤沒接話，伸手牽住了她，倆人緩緩地折回家，不曉得是風(fēng)太柔，還是傍晚醒來時的那種虛無感未散，她忽然就有些話想對他說。

    她說：“我曾經(jīng)有兩年感受不到快樂。我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致，我沒有耐心學(xué)習(xí)，沒有耐心社交，沒有耐心看完一部電影，也沒有耐心看完一本書。我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呆著?！?/br>
    “我想要改變這種狀態(tài)，我靜下心去學(xué)習(xí)，去社交，去旅行，去做一切能使我快樂的事。可是都沒有用。有時候糟糕透了，我強(qiáng)迫自己出門逛街，看著人來人往我好像也能快樂?？捎袝r候我會更難過，我會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有時候?qū)嵲谔y過了，我就想，太好了，等這股難過過去了，我也許就快樂了?！?/br>
    “就算用盡了所有努力，還是什么都沒有改變，我依然會鼓勵自己，沒關(guān)系啊姜茂，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br>
    “可我內(nèi)心很明白，睡一覺也不會好，我只是沒有力氣了，只好把希望都寄望于明天。”

    姜茂語氣很淡，像是旁觀者一般，把這些以為會爛在肚子里的話，緩緩地說了出來。說完她覺得很輕松，又看向趙平壤說：“剛讀大學(xué)的事了，現(xiàn)在全都過去了?！?/br>
    這些話她從未對別人說過，易妁秋和姜豫安也沒說過。她怕說著說著就哭出來，她不怕哭，她怕哭出來的時候會嚇到他們。

    趙平壤聽完別開臉，忽然又趴在她肩頭，有點(diǎn)撒嬌性質(zhì)地說：“其實(shí)我也很脆弱?！?/br>
    姜茂笑著推開他，趙平壤趁機(jī)吻了她一下，她看見了他的紅眼圈，也權(quán)當(dāng)做沒看見，笑鬧兩句這事也就過了。此后倆人都沒再提過。

    姜茂一直沒說過這事，并不是它值得隱瞞，而是她不想給家人添負(fù)擔(dān)，怕他們太把它當(dāng)回事。

    *

    倆人回了家，趙平壤切了黑森林蛋糕給她，姜茂就站著吃，趙平壤讓她坐，她說吃完就要回去了，不坐了。

    言外之意倆人都心知肚明。

    趙平壤沒再說，就陪著她站那吃蛋糕。姜茂吃了兩口，放下碟子道：“我吃好了?！?/br>
    趙平壤也放下碟子，“我送你回去?！?/br>
    姜茂點(diǎn)點(diǎn)頭，此刻的氣氛即讓她享受，又讓她倍感折磨。她看見了臥室里新?lián)Q的床品，也聞到了淡淡的熏香，她很明白趙平壤在期待什么。

    因?yàn)樗瑯右苍谄诖?/br>
    “誒，你家里布置的這么有情調(diào)做什么？”當(dāng)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姜茂知道自己起了賤心。

    ……

    “你又不是女的，屋子里弄這么香噴噴干什么？”姜茂又問。

    ……

    趙平壤知道她明知故問，不接話，不接話，就是不接話。

    姜茂指指他嘴角的奶油蛋糕，趙平壤伸舌尖舔了舔，沒舔干凈。

    姜茂偏開臉，拎著包下樓道：“小心閃到舌頭?！?/br>
    趙平壤鎖了門隨著她下樓，問道：“回公寓還是秋姨那？”

    姜茂想了想，說道：“回我媽那吧?！?/br>
    姜茂回了家，猶豫著給易妁秋發(fā)微信：你的花怎么澆？土都干的裂縫了。

    易妁秋語音她：你把那個綠色瓶子的營養(yǎng)液以500分之1的比例勾兌，兌好了澆進(jìn)去，盡量一次澆個透。接著又說：澆透的標(biāo)準(zhǔn)就是水能從花盆底流出來。

    姜茂找到易妁秋說的比例管，按照比例兌好，往花盆里連倒了兩盆水，直至盆底流出的水淌滿小花園，她才驚覺澆多了。

    她立刻想到了挽救措施，在別的花盆里刨了干土出來，一層層地撒上去。既然水澆多了，她多弄點(diǎn)土和進(jìn)去一樣。

    給花都澆完了水，她打算回公寓，她放過狠話說以后不回來住了。正要走，又接到易妁秋的微信視頻，她讓姜茂明天把床品拿出去曬曬。

    姜茂看著鏡頭里的易妁秋，說：“那我回公寓了，明天再過來晾被子?！?/br>
    “我來之前把你床品都洗了洗，你等會鋪好早點(diǎn)休息吧?！币族镎f。

    “我要回公寓住?！苯粸樗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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