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去了，”姜茂說：“你們跟詹家有親戚？”

    “我姥爺和詹爺爺關系好，我昨天領我姥爺去醫(yī)院了。”

    姜茂不懂她話里的意思。

    葛洲壩舀了勺湯，吹吹喝掉，看她道：“老姜，我聽詹家商量著要你們提前領證，估計這一段詹致和會回來?！?/br>
    “領什么證？”姜茂看她。

    “結婚證唄?！?/br>
    “說是詹爺爺身體不好，詹阿姨怕這倆月出了岔子，回頭再耽擱你們婚禮?！?/br>
    “出什么岔子？”姜茂看她。

    “萬一出現(xiàn)喪事，你們可能一兩年內都辦不了婚禮。”葛洲壩直白地說。

    作話【黑澤明有一部電影《夢》，太陽雨就是里面的一則故事～】

    第20章 克制

    一起出了瓦罐店，葛洲壩問：“你們怎么來的？”

    “地鐵?！苯瘧司?。

    “正好我也地鐵，一塊回?！?/br>
    三個人一路沉默地進了地鐵站，葛洲壩沒交通卡，去旁邊的售票機買。等在一側的姜茂看趙平壤，趙平壤和她對視，眼神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沒說。

    “我沒聽說這事?！苯忉屃司?。

    趙平壤點點頭，說了句：“我沒事兒?！?/br>
    姜茂看他，“真沒事兒？”

    趙平壤猶豫著，又坦誠道：“假沒事兒?！?/br>
    “裝。”姜茂輕聲說了句。

    趙平壤笑了笑，沒做聲。

    買票回來的葛洲壩說：“你們站這干什么，下去啊?！?/br>
    “我跟你們說，當年二號線啟用的時候我當過志愿者，不過就值了半天班，”葛洲壩自顧自道：“那天國慶人特別多，我正在疏導就被客流給擠上了車廂，我坐了好幾段才下來?；仡^站長就找借口不讓我來了……”

    那倆人心不在焉地聽著，誰也沒有回應。

    出了地鐵，葛洲壩發(fā)著微信說：“你們都回哪？我朋友開車過來接，我順路送你們。”

    “不用，你先回吧?！壁w平壤說。

    路邊有人催喇叭，葛洲壩看他們，“真不用我送？”

    姜茂一直沒出聲。

    趙平壤說：“不用?！?/br>
    “行，回頭聯(lián)系?！备鹬迚紊狭寺愤叺能?。

    姜茂準備回家，趙平壤攔住她，“時間還早，要不要去我家？”

    “說話就說話，老攔人干什么？”姜茂看他。

    “才七點，要不要去我家看浮世繪？”趙平壤問。

    姜茂猶豫著，沒做聲。

    “過了今晚，等你處理好了我們再見面?！壁w平壤又說。

    姜茂點點頭，問他，“你收藏的都什么？我媽柜子里都是鬼怪畫，我看不懂?！?/br>
    趙平壤看她，“我家美人畫和役者繪居多，還有幾幅單獨的一枚繪，刻工和畫工都非?？季??！?/br>
    “怎么個考究法？”姜茂好奇。

    “有幾幅很古樸很舊，跟展館里的原版沒區(qū)別。還有些是限量復刻版，很有收藏價值。秋姨不是喜歡？你可以拿回去給……”

    “行，去看看?！苯c頭。

    倆人沿著路沿往回走，晚風輕柔，夜燈初上。姜茂說：“我忽然想起了一部婁燁的電影?！?/br>
    “什么電影？”趙平壤問。

    “《春風沉醉的夜晚》，就是腦海里忽然閃了一個片段?！?/br>
    “我們一起看過他的《頤和園》?！壁w平壤點頭，接了句。

    “《頤和園》？誰演的？”

    “郝蕾和郭曉東。”

    “哦——”姜茂回憶著劇情，“太久了，都十年了?！?/br>
    趙平壤沉默，沒再提。

    姜茂想了會，說：“我對里面幾個鏡頭很有印象?！?/br>
    趙平壤腳踢了一下路面的小石頭，不接話。

    姜茂看他一眼，隨后雙手環(huán)胸道：“別想歪?！?/br>
    “我沒想歪?！壁w平壤看路燈。

    “我一直對一個鏡頭印象深刻，”姜茂說：“那個女配正在和他們聊天，聊著聊著就當著他們的面決絕地墜落了。毫無預兆的，是在天臺還是陽臺上，突然就后仰了下去?！?/br>
    “應該叫李緹，”趙平壤說：“她的墓志銘寫著：無論自由相愛與否，人人死而平等，希望死亡不是你的終結，憧憬光明，就不會懼怕黑暗。”

    姜茂點頭，“其實我沒太看懂這部電影。我都忘記劇情了，只能想到它劇烈和文藝的鏡頭?！?/br>
    “我也不懂，我們那時候太小了，甚至都不是沖著劇情看……”趙平壤沒再說。

    “對。”姜茂附和。隨后看了他一眼，他眼神不自然地望向前方。

    姜茂慢悠悠地跟著他走，突然就來了句：“就像《神奈川沖浪里》和《采珠女與章魚》，竟然出自同一位大師?！?/br>
    趙平壤腳步明顯一頓，手在兜里亂摸，假裝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姜茂見他大窘，覺得有趣，又感慨道：“真是令人難以置信?！?/br>
    趙平壤只顧翻兜找東西。

    姜茂問他，“你找什么？”

    “找口香糖。”他把口袋都外翻出來。

    “找到了沒？”

    趙平壤沒做聲，反復掏褲子口袋。

    “你就算把褲子脫了，該找不到還是找不到，口袋掏出個窟窿也沒用。”

    趙平壤哦了一聲，撓了下腮。

    姜茂忽然笑出了聲。

    趙平壤看她一眼，低聲說了句：“你不要太過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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