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吃酸菜魚見面不過才三天。

    手機(jī)里又靜了會兒，趙平壤說：“我晚上煎了牛排，沒橄欖油就用了花生油，牛排煎得又干味又不好。”

    “煎牛排可以不用油?！苯恿司?。姜豫安煎牛排從不用油。

    “分部位吧，”趙平壤說：“有些牛排部位本身脂肪高，就不需要放油。偏瘦的要放油。橄欖油或黃油都行?！?/br>
    “黃油容易煎糊，不好吃?！苯图暹^一次牛排，用黃油煎得又老又焦。

    “你是熱鍋放的黃油？”趙平壤問。

    “我不太懂熱鍋冷鍋，黃油放鍋里就冒煙了?！苯f。

    “黃油煙點低，鍋太熱就容易糊，”趙平壤說：“如果你喜歡用黃油煎，可以先放牛排小火慢煎，隨后再放黃油?！?/br>
    “沒有喜不喜歡，剛好冰箱里有，我隨手就用了黃油。”姜茂說。

    電話那頭笑了聲，姜茂問：“你笑什么？”

    趙平壤沒說，只是問了句：“你晚飯吃的什么？”

    “我們工作室聚餐，去郊區(qū)吃的花椒魚，”姜茂說：“味兒還行，就是魚不新鮮?！?/br>
    “馮莊的老馬家？”

    “你也知道這家？”

    “他們家有魚塘，下回我釣魚讓他們現(xiàn)做?！壁w平壤說。

    姜茂沒接話，倆人之間的絮絮叨叨讓她心里很柔，話題沒什么營養(yǎng)，但想讓她一直聊下去。

    她沒太聽清趙平壤說了句什么，隨口就接了句：“你后天來帶一個索菲亞的黑森林，我媽愛吃?！?/br>
    “好，”趙平壤笑說：“我養(yǎng)了兩年的曇花開了，我后天也帶過去。我都以為它不會開了，沒想到昨天晚上開了。”

    “好?！?/br>
    姜茂一直盯著小區(qū)投放在花叢旁的捕蚊燈看，捕蚊燈發(fā)出藍(lán)色的光，不時有蚊蟲往上撲，每撲一只，捕蚊燈就發(fā)出“啪”的警告聲。盡管如此，還是有蚊蟲前赴后繼地往上撲。

    她掛電話想了會兒，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見易妁秋正在衛(wèi)生間洗漱，她又轉(zhuǎn)去陽臺，舉著花灑給花澆水。

    易妁秋阻止道：“花都要澇死了?！?/br>
    姜茂放下花灑，說：“媽，我想退婚?！?/br>
    易妁秋倒也沒有很驚訝，只是看了她一眼，問：“你認(rèn)真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苯c頭。

    “我能知道原因么？”易妁秋問。

    “我對婚后的生活沒有期待?！?/br>
    “只有這個原因？”

    姜茂想了會，認(rèn)真道：“主要原因是這個?！?/br>
    “你也老大不小了，慎重考慮過就行，”易妁秋說：“如果決意要退，我尊重你的意思。”

    姜茂沒做聲。

    “我沒有置身事外的想法，只是你要為自己的言行負(fù)責(zé)。無論悔婚的后果和將來怎么樣，你都要一己承擔(dān)，”易妁秋看她，“這不是一件小事。詹家為你們的婚事已經(jīng)cao辦很久了。”

    “你意思是我應(yīng)該結(jié)婚？”姜茂看她。

    “姜茂，你自始至終都沒搞明白，我的意思不重要，”易妁秋緩緩地說：“結(jié)婚過日子的是你，幸不幸福的也是你，冷暖自知，這些感受只有你自己能體會?！?/br>
    “你結(jié)不結(jié)婚我沒什么意見，但你過得不幸福我和你爸會心痛。這件事太大了，我不敢盲目地附和或左右你?！?/br>
    “無論你最后的決定是什么，這里永遠(yuǎn)都是你的家，你可以隨時回來?！?/br>
    好半天，姜茂才猶豫道：“我一直想退，但我有點擔(dān)心?！?/br>
    “你擔(dān)心什么？”

    “我擔(dān)心我將來嫁的人不夠優(yōu)秀，他可能一生平庸，碌碌無為……”姜茂整理著翻涌地情緒，酸澀地說：“我還怕自己沒能力讓你們安享晚年。”

    易妁秋呆了一下，隨后玩笑道：“我和你爸都讓你壓力這么大了？”

    姜茂忽然抽了張紙巾，隨手蓋在眼睛上，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兒，淚就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湍。

    易妁秋明白她為什么哭，也懂了她所承受的壓力。姜茂一直對自己要求非常高，也一直努力讓自己變得優(yōu)秀，尤其是被姜豫安救上來以后。

    meimei被浪卷走的時候才十三歲，是一位數(shù)學(xué)奇才。她升中學(xué)都是被省重點搶著要，念書都是免費的。相比起前途無量的天才meimei，jiejie姜茂就遜色很多。

    易妁秋拍拍她手，好笑地說：“放心吧，我和你爸都有退休金?！?/br>
    姜茂酸澀地笑了笑，順勢地說了句：“你們都太厲害了，一個是易主任，一個是姜院長，我怎么都變不成……”

    “對，我和你爸太優(yōu)秀了，應(yīng)該給后代留點空間?！币族镫S著她的話就接了句。

    姜茂沒再說什么，擦了擦眼睛。

    “多大了還哭鼻子。”易妁秋打趣她。

    “蚊子飛眼睛里了?！?/br>
    “真是小孩臉兒，云一陣雨一陣兒?！币族镄λ?。

    母女倆又聊了會兒，姜茂才回公寓。洗漱完看見姜豫安發(fā)的狀態(tài)，心下一猶豫，拿著車鑰匙去了他單位樓。

    姜豫安都要睡了，不妨姜茂過來，她在沙發(fā)上坐了會，打量著狗窩一樣的屋子，一句話也不說。姜豫安一臉慎重地問她怎么了？

    她忽然看他：“爸，你搬回家住吧?！?/br>
    “搬……搬回家！那多不好？”

    “沒什么不好，那房子也有你一份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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