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將仙 第106節(jié)
暫時交織在了一起。 許久,仿佛達(dá)成了協(xié)議,那縷烈焰和那點魔心分居在丹府兩側(cè),似是暫時勢均力敵。 那片墨黑也跟著消失了。 一切仿若歸于平靜。 夢境的天空重新亮了起來。 陽光明媚,秋風(fēng)和煦,竟是一個極是美好的天氣。 而在陽光下,站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只是一人全身被墨色籠罩,只露出了一張清雋卻透著邪惡的臉,只看著,便讓人不寒而栗,而對面,卻站著一個眉目如畫的青年和尚,眸色清澈,純善無害。 兩人緩緩走到了一起,慢慢融合。 然后…… 只聽砰的一聲。 下一瞬,兩個男人都消失不見,原地竟出現(xiàn)了一只白色的小犬。 只眼睛充滿了血色。 他張著嘴,兇惡的大叫一聲:“汪——” “小白?” 然而,剛發(fā)出一個音,身子便忽地被人抱了起來。 第70章 在她的唇瓣上輕輕吻了一…… 白犬只覺身子一輕騰空而起, 落入了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里,兇惡的叫聲戛然而止。一雙血紅的狗狗眼圓睜,眼珠子似乎都不轉(zhuǎn)動了。 “小白, 這是你的夢境?”容鈺自是一眼便看出了這里非是在現(xiàn)實世界,而是夢境。她的身體還在水牢之中, 出來的只是她的元神。 那水牢雖暫時出不去, 但容鈺自然也不會真的就這樣放棄了。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她的性子。 既然無法吸收香火之力,也無法從外面補充仙力, 那便換一條路。神印是與蒼澤山相互呼應(yīng)的,以蒼澤山為基, 水牢能困得住她,難道還能困住神??? 天帝曾說過,神印乃是天地自動生成。 若是龍王當(dāng)真那般厲害,又豈會屈居于天帝之下? 是以, 容鈺便決定用神印當(dāng)做媒介, 以神仙來補充仙力。當(dāng)神印飛出的那一瞬,她心中若有所感, 仿佛是在被什么召喚一般。 待她反應(yīng)過來時,便已經(jīng)到了這里, 想來之前的她感應(yīng)到的若有似無的召喚,便是小白吧。 容鈺直接把小白犬放進(jìn)自己的懷里, 如那十年一般,溫?zé)岬氖窒仁侨嗔巳嗨哪X袋,然后順著他的背脊輕輕撫了撫,“你的眼睛怎么了?還有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去元華山?jīng)]有找到你。” 元華山三個字,她微微加重了音量。 她來時,并未看到酆無咎化犬, 只看到了地上的小白犬。但即便如此,容鈺心中也有所猜測。 再加上之前她調(diào)查到的一些線索,有一個可能呼之欲出。 她與小白在一起的那十年,元華山上并無精怪,仿若只是一座普通的凡間山林。而不久前她再去,卻已經(jīng)成了一座荒山。 附近的百姓說,那荒山喚作元華山。 黑瑯出自元華山,而他口中的大王亦來自此山。二十多年前,元華山遇上天火,大王扶白為了滅天火救下山上山下的生靈,最終犧牲了自己。 因積攢了功德,是以,轉(zhuǎn)世為人。 小白是一只小白犬,而扶白亦是一只聚元華山靈氣而生的犬妖。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容鈺在把這一切結(jié)合在一起后,心里便有了一個猜測——她和小白的十年是真,妖齡五百多歲的犬妖扶白亦是真。 唯一的解釋,或許他們并不是在同一個時空。 如今想來,或許當(dāng)初神印不僅把她帶到了另一個地方,也帶著她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大王扶白的幼時。 “扶白?” 思及此,容鈺忽然垂頭,對著懷里的小白犬喚了一個名字。 而這個名字仿佛是一把鑰匙,僵硬的小白犬瞬間回神,眼里的血色更可怖了一些,他再次張開小嘴,抬起小腦袋朝著容鈺兇狠的吼叫:“汪汪汪——!” 張大的嘴巴里,露出了白生生的鋒利牙齒,仿佛隨時都可能沖上去把她撕碎! 小犬一副發(fā)狂的模樣,呲牙咧嘴,全無曾經(jīng)的可愛溫順,像是中了藥一般,化成了一條失去理智的狂犬。 容鈺微微皺眉。 “汪……嘰嘰?” 小犬仰著腦袋又朝她叫,只是這一次,剛發(fā)出聲音,一只手便啪得一下捏住了他的嘴。因猝不及防,小犬甚至差一點咬到了自己的嘴巴,最終威風(fēng)的汪汪聲竟變了調(diào),一點兇狠之氣都沒了。 他瞪圓了一雙紅眼睛。 “你餓了?”容鈺掰開了小白犬的嘴巴,白皙修長的手指甚至伸進(jìn)了小犬的嘴里,柔軟的指腹摸了摸他的牙齒,邊總結(jié)道,“你的牙齒比以前鋒利了,不錯?!?/br> 小白犬:“……” “你既然已成了妖王,那定然早已能化為人形了。”容鈺似是根本沒有注意到小犬的僵硬,不疾不徐地道,“也能說人話了吧?” 雖是問句,但語氣分明是肯定的。 小犬被迫長大了嘴巴,牙齒上的手指又軟又細(xì),似乎只要他輕輕一用力,便能直接把其咬斷。 可不知為甚,他竟是有些下不去嘴。 混沌的腦子里模模糊糊的,沒有任何的記憶,可這一刻,他卻仿佛感受到了一絲不舍和思念。 他不想傷害她,不想弄疼她。 可是為什么呢? 身體和大腦一直在瘋狂的叫囂著,暴戾之氣仿若要徹底淹沒了他,他想要破壞這世間的所有。 然而,他不想破壞她。 幸好容鈺檢查完了,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否則,小犬險些口水都流出來了。 他知道她在與他說話,可是混亂的大腦根本聽不懂女子的話,眼里的血色更厚了,他焦躁的扒拉著爪子,想要從女子的懷里掙脫出去。 想要離開她,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可是心底深處似乎又有著另外一道聲音——靠近她,再靠近她一點。 如此,最后他扒拉了好一會兒,卻是根本沒有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反倒貼的更緊了一些。 “汪汪汪……”他急迫的叫著,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聽不懂?!?/br> 容鈺認(rèn)真的道,目光在他血紅的眼睛上頓了頓,眸光微閃,伸手再次為他順了順炸起的毛,輕聲道,“或者,你更喜歡我喚你無咎?” 無咎二字,猶如一道驚雷,轟然落進(jìn)了小白犬的腦子里,炸碎了那無窮無盡的混沌,在黑暗之中發(fā)出了一聲響徹云霄的厲吼。 “無咎,是你嗎?” 耳畔傳來了女子清冷卻不乏溫暖的聲音,這一次,他聽得清清楚楚。 她在喚他無咎。 她認(rèn)出他了。 是呀,她那么聰慧,又怎會猜不透這一切? 小白犬小小的身子倏然僵住了。 潰散的神智在這一瞬豁然回歸,模糊的腦海得到了幾分清明,感受著背脊上傳來的輕撫,酆無咎的意識終于清醒了。 之前發(fā)生的一切,他全都想起來了,而此刻,他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魔心入體后,他痛得失去了意識,昏睡了過去。 體內(nèi)太陽真火與魔心爭斗了起來,夢魔想要入他的夢境,最終卻被太陽真火焚燒殆盡。 這是他的夢境。 亦是他入魔的征兆。 可便是入了魔,他竟還是看見了她。 那她呢? 是真,是假? 夢魔說過,龍族困住了她。她受傷了,香燭熄滅、金身碎裂,危在旦夕,所以,夢里的她又怎會是真的? “無咎,無咎……” 那一聲聲的輕柔呼喚在他的耳畔不斷的回響,酆無咎仰著頭,怔怔的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龐。 他沒有再胡亂狂叫,仿佛在一瞬間恢復(fù)了理智。 那雙血紅的眼睛里,血色竟是在慢慢的褪去,恢復(fù)了曾經(jīng)的清澈無害,與曾經(jīng)的小白似乎并無不同。 容鈺忍不住垂頭,想要細(xì)看。 然而正這時,唇上卻是一暖。 她霎時怔住。 是懷里的小白犬忽然站了起來,仰起腦袋,墊著腳,用自己的唇在她的唇瓣上輕輕吻了一下。 一觸即分。 “將軍,”小白犬的嘴里冒出了一道熟悉的男音,他輕聲的對她說,“謝謝你。” 他的將軍,哪怕只是在做夢,可依舊那般的溫柔。 生了欲念又如何? 他愿為了他的將軍吞下魔心,但他更明白,他的將軍更不會任他入魔。 她是他的心底的欲,可也是枷鎖。 話音未落,容鈺便覺身體像是被什么人用力朝外推一般,不等她反應(yīng),便覺眼前一暗,身子一重,竟是她忽然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