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將仙 第34節(jié)
便是心里不喜,可為了戎國的大業(yè),戎國王也會重用面前之人。 戎國王上次見到傅晟,還是幾月前。 那時,他們剛發(fā)現(xiàn)了容鈺的身世。 傅晟也是孤身一人來見他。 可彼時,他雖然有些病弱,但精神尚好,甚至因為發(fā)現(xiàn)了那個大秘密,眼里似乎也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光。 可如今,他看上去卻像是大病了一場。 他唇色淡得如紙,面色蒼白如雪,眉目間的病氣更濃了一些,竟像是籠上了一層死灰之色,讓人看得心驚。那寬大厚重的純白披風(fēng)圍在他身上,卻是越發(fā)凸顯出了他的清瘦和蒼白。 “阿晟可是又病了一場?”戎國王還要用傅晟,如今正是關(guān)鍵的時候,自然是不想人死,忙道,“孤讓人宣太醫(yī)來給你好好瞧瞧,可別仗著年輕,便不愛惜自己的身子?!?/br> “你可是我們?nèi)謬墓Τ贾爻迹瑒荼匾煤帽V厣眢w才是!” 他說著,還嘆息了一聲,看上去就是位極為重視關(guān)心臣子的君主。 “臣參見王上?!备店晒硇卸Y道,“多謝王上的關(guān)心,臣無礙。臣此次前來,是有兩件要事?!?/br> 他雖這般說著,可是聲音卻是沙啞至極,仔細(xì)聽,似乎還帶著一絲顫音,就像是個將死之人。 不等戎國王發(fā)問,他直接道:“王上可是要用容鈺的尸身泄憤?” 一聽這話,戎國王的面色便沉了下來,冷哼道:“她殺了我們?nèi)謬敲炊嗳耍皇潜奘咽枪碌娜蚀攘?!?/br> 他說著,并未發(fā)現(xiàn)下方的人竟是不知何時早已握緊了雙拳。 “……容鈺在邊軍中威望極高,若是侮辱她的尸身,固然能泄王上之恨,可卻是有害無利。”眼前似乎又閃現(xiàn)了不久前的那一幕,那血色幾乎要淹沒了他。傅晟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聲音越發(fā)的沙啞難聽,“到時候,怕是更加激起大周邊軍的憤怒,反倒是鼓舞了他們的士氣?!?/br> 聞言,戎國王不甘的道:“難道就這般便宜了那容鈺?” “自然不是,”傅晟頓了頓,才道,“魏家軍與大周百姓定是想要搶回容鈺的尸身,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br> 說到這兒,他的眸中閃過了濃重的殺意,“而這第二件事便是——” “王上,大周皇帝司馬承此時就在關(guān)州府!” 聞言,戎國王霍然起身。 “王上,您瞧天上?!鼻≡诖藭r,內(nèi)侍慌慌張張的跑進(jìn)來,“花……花開了!” 傅晟猛然抬眸。 鳥語花開,祥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 “……這是怎么了?” 鄭暉望著眨眼間便像是回到了暖春的院子——枯黃的樹木抽出了新芽、長出了綠葉,光禿禿的花枝生出了新的花苞,然后在霎那間綻放。 便是鄭暉自詡見多識廣,可此刻也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瞪大了眼睛,竟是失了平日的冷靜。 那祥光太過盛大了。 便是他們待在別院里,也依舊像是籠罩在其中。本有些昏暗的屋子,因它亮得讓人眼睛生疼。 “陛下……” 不僅是他,別院里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到了失語。半晌,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帝王面前失態(tài),鄭暉心中一驚,急忙想要請罪。 只是當(dāng)他看向司馬承時,卻見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似乎也被這奇景驚住了。 而賀江驚奇回神后,心中卻不知怎的驀然生出了一絲寒意。 司馬承和鄭暉沒有上戰(zhàn)場,自是不知這祥光最初降落的位置,可賀江卻是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面色便微微有些發(fā)沉。 他自是不會生出容鈺飛升成仙了這等荒謬無知的念頭,只是擔(dān)心怕是會有人抓著這事大做文章。 容鈺死了,自然已不足為慮。 哪怕她是為了大周而死,死得壯烈,可于賀江來說,最多只會讓他憋屈一段日子。但最終,死人是不可能比得過活人的。 終有一日,他會徹底掌握這三十萬邊軍。 可若是有人把她的死亡與今日這祥光奇景聯(lián)系在一起,那怕是會生出不少事端。 那祥光并未持續(xù)多久,可繞是如此,也足以讓所有人看到了。更別說還有這等一瞬回春的奇景,想必這事很快便會傳遍天下。 他正這般想著,便看到一個衙役跑到了鄭暉的身邊報道:“大人,出事了!您快回府衙看看去吧?!?/br> 那衙役并不知道這里還有大周皇帝,直接便找了鄭暉。 鄭暉怕他沖撞了帝王,忙拉住他問道:“有什么大事讓你如此慌慌張張的?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你說。” 衙役喘了口氣,忙回道:“一大堆百姓聚集在了府衙門口,他們說要為……為容將軍請封!” 話落,室內(nèi)再次安靜了下來。 賀江猛然一震,鄭暉卻是看向了帝王。 “百姓們說,容將軍為國捐軀,立下汗馬功勞,是我們大周當(dāng)之無愧的大英雄!”衙役也是關(guān)州府的本地人,說到這話,眼里也亮晶晶的,“連戎國都愿以侯位許之,大周更不能薄待了功臣!” “裹尸馬革英雄事,縱使終今汗竹香?!毖靡鄹呗暤?,“便連上天都被將軍的忠義所感動,降下祥光,讓枯木逢春、百花盛開……將軍雖死,可此志長存?!?/br> “此志長存……” 司馬承低聲念著這句話,須臾,低低笑了起來,“所以朕的子民,他們這是在埋怨朕?” ** 天庭的規(guī)矩不比人間少。 容鈺初來乍到,對這里毫無了解,便也謹(jǐn)記著玉真子的話,穿過長長的白玉廊,終于到了大殿。 上方,坐著一個面容威嚴(yán)的高大男人。 身邊祥光環(huán)繞,頭戴珠冠冕旒,身著法服,只一眼便讓人心生敬畏,與傳說中并無什么不同。 這便是三界之主,天帝。 容鈺跟著玉真子向天帝行了禮。 “兩位卿家平身?!碧斓坌χ鴶[手,聲音聽上去倒是慈和,看向容鈺問,“你便是容鈺?” “回天帝,正是。” 容鈺恭謹(jǐn)?shù)幕氐馈?/br> 她初來天上,不怎么懂天庭的禮儀,便是以人間面對帝王時的禮儀相對。 “果然名不虛傳,”一旁的司命仙人笑道,“能以普通凡人之身飛升,并且還為正神,容鈺仙人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br> 容鈺抬眸,便見天帝下方站著一位男仙人。 看上去三十來歲的模樣,面帶微笑,手中捧著一本書,作文士打扮,除了仙氣,還多一絲書生之氣。 “此乃司命仙人?!庇裾孀咏榻B了一句,卻是沒有再說其他了。 容鈺暫時不懂什么是正神,但從這位司命仙人的話里,倒是也能猜到這正神應(yīng)與普通神仙不同。 她向司命仙人拱了拱手,并未多說什么。 “容鈺,”上方,天帝再次出聲,“你如今已位列仙班,名字已在仙錄之上,合該有份司職才是?!?/br> “你對此可有何想法?” 容鈺頓了頓,便躬身道:“但憑天帝作主?!?/br> 她不懂仙庭諸事,自然不會隨便說話。況且,哪怕如今站在了這仙宮之中,腳下踩著的是祥云玉路,而非人間泥地,可容鈺心中卻依舊有著恍惚之感。 “既然如此,那朕便給你兩個選擇?!?/br> 天帝開口道。 “你從凡間飛升,在人間時乃是一國將領(lǐng),更有戰(zhàn)神之名,必然對排兵布陣很是熟悉?!碧斓坌χ?,“人間有兵將,天庭亦有天兵天將,。這第一個選擇便是,朕許你天兵統(tǒng)領(lǐng)之位,領(lǐng)三千天兵?!?/br> 天庭有十萬天兵天將,有一帥四將,以下還有二十位統(tǒng)領(lǐng)。 這統(tǒng)領(lǐng)一職不大不小,但也是天庭正職。 天帝讓玉真子給容鈺解釋了一番后,才又繼續(xù)道:“而這第二個選擇,便是許你回人間,在凡間做一方正神?!?/br> “容鈺,你的選擇是什么?” 第25章 我心之歸處/容鈺,你回…… 天兵統(tǒng)領(lǐng), 人間正神,一個在天庭,一個在人間。 她該選哪一個? 容鈺罕見的有些茫然。 飛升成仙是她意料之外, 她從沒有想過有一日自己竟然會因此成仙。從選擇入軍營起,從穿上這身鎧甲起, 從她拿著刀在戰(zhàn)場上殺了第一個人起, 她便已經(jīng)明白,她將一生沐浴在漫天血孽之中。 若不是身世突變, 或許,她此刻還在戰(zhàn)場之上。 保家衛(wèi)國是真, 雙手沾滿鮮血亦是真。她本以為如她這樣的人,最終的歸宿應(yīng)是地獄才對。 往前二十年,她學(xué)得是如何做一個軍人,卻從沒學(xué)過該怎么去做一個神仙。 天帝的意思很明白。 若是選擇天兵統(tǒng)領(lǐng), 那她的身份依舊沒有變, 只是從人間的將領(lǐng),變?yōu)榱颂焱ハ蓪⒍? 與她所學(xué)所知也算是相符。 而且選擇天兵統(tǒng)領(lǐng),想必往后也將待在天上, 與人間再無交集了。 自玉帝說出這兩個選擇之后,旁邊的玉真子便一直在向她使眼色, 悄聲對她道:“選天兵統(tǒng)領(lǐng)。天庭仙氣十足,而人間充滿污濁之氣,神仙自然是要住在天上才對。” 這是玉真子的真心話。 他也是凡間人修飛升成仙,距今已有上千年。 人間正神固然自由,卻是遠(yuǎn)離天庭,非召不得私自上天, 等于完全絕了自己的上升之路。況且人仙在天庭的地位并不高,能夠成為正神的更是少之又少。 玉真子努力了上千年,也才得了一個微末的仙職。 以他的資歷,下去凡間,亦能做一個鎮(zhèn)守一方的正神??衫@是如此,玉真子依然更愿意留在天庭上。 做人的時候需要往上爬,這做仙了,也得力爭上游才是??蓜e以為做了神仙便萬事大吉了,這仙庭中更是等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