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將仙 第24節(jié)
他說他沒瘋,可鮮于機摸著自己已然紅腫的脖子,心口卻是抖了一瞬。 ** 戎國突然發(fā)兵,打得大周措手不及。 幾月前,戎國大敗,兩國本已簽訂了協(xié)議,約定了至少二十年不開戰(zhàn)。然而,還不到一年,戎國便撕毀協(xié)議,這是大周始料未及的。 大周自詡禮儀之邦,向來講究禮數(shù)。 但戎國與大周不同,他們多是草原部落聚集,本就沒有那么多講究。于他們來說,一紙協(xié)議罷了,根本不具備多少威懾力。 京城那邊沒想到,可邊關(guān)兵將和守臣心中卻早有準備。 與京城那些權(quán)貴高官不同,他們與戎國交手多年,自然知道這個國家就是一匹餓狼,有著一顆永遠也填不滿的心。 不把他們徹底打痛,這場戰(zhàn)場就不會徹底結(jié)束。 因此,戎國的第一次襲擊,關(guān)州這邊倒是先扛住了。只是他們糧草不足,且無統(tǒng)帥,京城那邊若不能快點想出對策,做出反應,也不是長久之計。 只是戎國發(fā)兵的消息傳到京城,卻先掀起了一陣混亂。 京中還沉浸在之前的勝利之中,根本沒有料到戎國竟然不守信用,突然發(fā)兵,一時之間,朝堂上吵個不停。 首先便是統(tǒng)帥的問題。 邊關(guān)有守軍三十萬,想要鎮(zhèn)住這三十萬兵將,成為他們的統(tǒng)帥,是需要有絕對實力和名望的。除此,便只有魏家之人了。 畢竟自大周建國以來,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便是魏家人。 也是因此,才有了魏家軍的由來。 之前,魏家雖死得差不多了,可卻出了一個魏鈺。以女子之身,壓住了這三十萬大軍。那時,魏鈺是名正言順的魏家人,其他人想要染指這三十萬邊軍并不容易。 只是如今魏家已經(jīng)沒了魏鈺,只剩下一個剛找回來、能力不明的魏瑄,朝中不少人心思不免浮動了起來。 三十萬大軍,誰不想要?! 哪怕是要面對戎國的攻擊,也擋不住這三十萬大軍的誘惑。 因此,朝堂上很快便有人主動請纓。 如今的大周雖然武將比不上開國時,可也不少,并不是只有魏家一脈。司馬承心中本堵著一股氣,如今武將紛紛請纓,倒是讓他心中暢快了不少。 即便沒了魏鈺,可他的大周依然不缺武將! 司馬承綜合考慮后,很快便擇定了一位大將——曾與魏老將軍其名的賀江賀將軍。賀江出身江州賀家,祖上也是開國功臣,如今雖已年過五十,但老當益壯,也為大周立下過不少功勞,打過不少勝仗。 無論是名望還是功績,都足以擔任此次的主帥。 同是武將世家,可相比魏家,賀家如今卻是已經(jīng)走上了下坡路。此次乃是建功立業(yè)的好時機,賀江年紀雖大,卻也不會拒絕此次的機會。 那魏家女郎都能做到,沒有理由他們賀家這么多兒郎會失??! 因此,司馬承一開口,賀江當即便跪地領(lǐng)命。 將軍府這邊自然也聽到了這些消息。 皇帝和賀家打得主意,長樂郡主自然清楚。在司馬承立賀江為統(tǒng)帥的當日,長樂郡主便盛裝入了宮。 誰也不知長樂郡主與皇帝談了什么,只是翌日,皇帝便又頒下了一道旨意——封將軍府魏瑄為副帥,即刻前往關(guān)州! 朝中沒有傻子。 只聽這道旨意便知,這是皇帝與魏家相互妥協(xié)的結(jié)果。 若不是出了真假千金一事,那三十萬魏家軍根本無人能染指。而如今,也是因為魏瑄能力不顯,無甚功績,這才讓他們找到了機會。 但是魏家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況且,那三十萬魏家軍想必也不會甘心被其他人統(tǒng)領(lǐng)。 所以,雖然這副帥一職有些高了,但朝中也無多少反對的聲音。便是身為主帥的賀江也并不太在意。 于他來說,那魏瑄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根本不足為慮。 圣旨下達的當日,將軍府便高速行動了起來。魏瑄聽到消息的時候,剛好從習武場下來休息。 在回到魏家,被送到練武場后,魏瑄便有了心理準備。 可繞是如此,陡然聽到要讓她現(xiàn)在便前往邊關(guān)上戰(zhàn)場,她的心,依舊不可自制的慌亂了一瞬。 她沒想到這么快的。 哪怕她如今拼命訓練,一天除了少少的睡眠時間,幾乎沒有個停息,可她的進展依舊是有限的。 連一石弓也拉不開的她,就要上戰(zhàn)場了嗎? 魏瑄有些迷茫。 可朝堂和長樂郡主根本沒有給她多少迷茫的時間,第二日一早便要啟程前往關(guān)州了。 “別做出這番樣子!”長樂郡主見到魏瑄的第一句便是這話,然后繼續(xù)道,“你此番出去,代表的是將軍府,別作女兒嬌態(tài)。你要記住,你如今是此次的副帥,你的身后還有三十萬魏家軍!” 魏瑄張了張嘴,有點艱澀的回了一句,“女兒記住了?!?/br> 她雖應了,可長樂郡主依舊蹙眉,最終只再次道:“魏瑄,別給將軍府丟臉?!?/br> “是?!?/br> 魏瑄如平日一般乖順的點頭。 見此,長樂郡主眉頭蹙得更緊。 半晌,終是有些不耐的道:“算了,你下去吧。明日出發(fā)?!?/br> “她怎么就一點也不想魏家的人?”魏瑄剛出門,身后,屋里便隱約傳來了母親帶著失望與憤怒的聲音。 她腳步微頓,片刻,快步離開了這里。 屋內(nèi),長樂郡主倚在貴妃榻上,揉了揉眉心,“既不像她父親,也不像本宮,唯唯諾諾的,無半點威嚴,怎么斗得過那賀家的老狐貍?!” 還有那三十萬魏家軍,難道真要拱手讓與他人嗎? 長樂郡主心中滿是不甘。 劉嬤嬤躬身聽著,到底忍不住說道:“郡主,縣主本就才回來不久,您既然如此不放心她,又為何一定要讓她上戰(zhàn)場呢?” 這簡直太危險了! 哪怕魏瑄身邊有數(shù)人保護,可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誰能保證沒有意外發(fā)生? “她此時若不去,那三十萬兵將怕是就要改名了!”長樂郡主沉聲道,“所以她不去也得去,魏家的基業(yè)不能就此敗了?!?/br> “本宮已經(jīng)派了人保護她了。農(nóng)婦的女兒能做到的事,本宮的女兒也能做到!”說到這兒,她頓了一瞬,才低喃了一聲,“若不是天意弄人,本宮又何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丈夫戰(zhàn)死后,她所有的希望便寄于腹中的孩子了。她盼了那么久,卻沒想到,盼來的是一個女兒。 她為什么偏偏是個女孩兒呢? 作為將軍府唯一的血脈,那個孩子勢必做不了一個尋常的貴女,所以她花費了無數(shù)的精力去培養(yǎng)這個孩子,即便這是一個女孩兒。 而后來,那個孩子也沒有讓她失望。 十五年精心栽培,終于結(jié)出了讓她滿意的果實。 只是……為何有人要偏偏來辨別這果實是真是假呢? 長樂郡主的目光陡然陰沉了下來。 * 也不知消息是從哪里傳出去的。 容鈺見了戎國人一事,很快便傳到了朝堂之上。再加上戎國緊接著便發(fā)了兵,此事便變得撲所迷離了起來。 而不久后,賀江到底了關(guān)州。 本以為戰(zhàn)事會很快便結(jié)束,畢竟戎國不久前便已經(jīng)被他們大周打敗過??蓞s沒想到,大周非但沒有取得勝利,甚至還吃了幾次敗仗! 隨著邊關(guān)戰(zhàn)事消息的傳來,還有賀江的奏折。 他提到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按理,戎國剛戰(zhàn)敗不久,正是士氣低落的時候,而且之前也損了元氣,想要得勝不是難事。然而,戎國似乎對他們的戰(zhàn)事布局很熟悉,竟是能提前做出對策。 賀江懷疑,他們這邊有jian細。 據(jù)說那去尋容鈺的戎國人乃是戎國皇室出身的大將鮮于機,結(jié)合這兩件事,此事便有些微妙了。 不知何時起,朝中有了容鈺是jian細的傳言。 “這傳言傳得是越來越廣了,臣妾身在后宮都聽見了?!饼埱鍖m中,安氏跪坐在案前仔細的為帝王磨著墨,小心地看了帝王一眼柔聲道,“臣妾已經(jīng)罰了好些個嚼舌根的人,只是這謠言卻是怎么也斷不了。陛下,您說如今該怎么辦?” 她今日來此,便是為了此事。 身為宮中位份最高的妃子,安氏執(zhí)掌宮權(quán),便應整頓好后宮。 “愛妃相信這傳言嗎?”帝王卻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如此問道,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緒。 “臣妾只是深宮婦人,沒什么見識。只是,”安氏頓了頓,才有些為難的道,“這一朝從云端墜落,又被迫背井離鄉(xiāng)……若把容姑娘換成臣妾,想必是忍受不了的。當然,容姑娘不是臣妾這等婦人,定然比臣妾堅強。” “若是換做是你,”司馬承忽然看向了安氏,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會恨朕,恨大周嗎?” 聞言,安氏立刻跪在地上叩首。 “請陛下恕罪,臣妾不敢?!?/br> “是不敢,不是不想對嗎?”司馬承聲音低沉。 安氏沒有回答,只是就連身子都深深伏在了地上,仿佛是被嚇到了,顫聲道:“容姑娘向來忠君愛國,定不會生出這等不臣之心的。請陛下息怒,萬莫因臣妾的話誤會了容姑娘。臣妾尋常婦人,豈能與容姑娘相比?” “陛下,您與容姑娘相識多年,對她的為人,定然更了解才對?!?/br> 龍清宮中霎時安靜了下來。 伺候的宮人們早在安氏跪下來的時候,便也跟著伏在了地上。這偌大的宮殿中,明明不下數(shù)十人,可這一刻,卻仿佛只有他一人。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低低的笑聲在殿中響了起來。 年輕的帝王坐在龍椅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跪伏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這偌大豪華的宮殿,笑聲越來越大。 “陛下……” 安氏擔憂的喚了一聲。 下一瞬,卻聽帝王忽地止住了笑聲,然后厲喝一聲:“來人!” 話落,隱在暗處的暗衛(wèi)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單膝跪在了地上,“屬下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