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聽到司樂坊不由想到那個(gè)領(lǐng)舞盧娘子，前世她在一些節(jié)日慶典上見過那位盧娘子的舞姿。舞確實(shí)不錯(cuò)，舞衣也別出心裁。

    只是每次看完，蕭懷衍便會讓人給她送去改過的舞衣，讓她腳踝戴上鈴鐺跳給他一個(gè)人看。

    幸而一陣涼風(fēng)徐徐拂面，吹散她臉上的燥熱。

    姜蜜走進(jìn)慈寧宮寢殿，姜太后便夸了她帶回來的那些花。

    “棠棠的花將哀家這沉悶的屋子都點(diǎn)綴著有色彩了?！苯罄〗鄣氖肿屗锨?，仔細(xì)端詳，“這衣裳襯你，臉色也好多了。哀家瞧著都賞心悅目?！?/br>
    姜蜜被打趣的不好意思低下頭，“姑母……”

    姜太后笑著問道：“這會有胃口些了嗎？想吃什么菜？哀家讓御膳房送過來。”

    “都好，姑母吃什么我也吃什么?！?/br>
    姜太后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鼻尖。

    這是殿外傳道：“圣上駕到！”

    姜太后露出驚詫之色。

    姜蜜唇邊的笑容凝固。

    蕭懷衍踏入殿內(nèi)，解下大氅扔給李福，對姜太后道：“母后可用晚膳了？”

    姜太后笑著起身，“皇上來的正好，哀家剛準(zhǔn)備傳膳?！?/br>
    蕭懷衍道：“那朕便在母后這兒一道用了。”

    姜太后很意外，卻也很高興，忙吩咐崔嬤嬤讓御膳房加菜。

    蕭懷衍坐下后，便有宮女上前奉茶。

    姜蜜只好上前福身一禮，“陛下萬福?！?/br>
    蕭懷衍點(diǎn)了點(diǎn)頭，“免禮。姜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姜蜜低頭垂眸答道：“謝陛下關(guān)心，好多了?！?/br>
    蕭懷衍沒有說話了，他的坐姿比以往要隨性些，帶著幾分不羈。

    姜太后和姜蜜都聞到了一股淡淡地酒味。

    姜太后道：“皇上喝了不少酒吧？哀家讓人去熬些醒酒湯過來?！?/br>
    蕭懷衍捏了捏眉心，“多謝母后?！?/br>
    姜太后見他似乎有些不適的模樣，問道：“皇上，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傳太醫(yī)？”

    蕭懷衍笑了一聲，“不過是頭有些疼，朕閉目養(yǎng)會神便好?！?/br>
    姜太后朝姜蜜看了一眼，說道：“哀家往日頭疾犯的時(shí)候，都是棠棠幫著哀家按一按便能緩解許多。不知皇上是否介意……”

    蕭懷衍的目光看向姜蜜，微笑道：“姜姑娘還有這手藝？”

    蕭太后道：“棠棠最是善解人意，她怕哀家頭疼特意學(xué)了xue道的按法。”

    蕭懷衍看著一直沒有抬頭的姜蜜笑了笑，“那有勞姜姑娘了?！?/br>
    姜蜜僵在原地沒有動，姜太后暗自推了她一下，“棠棠，過去罷?！?/br>
    姜蜜艱難地邁步，走到蕭懷衍身側(cè)，低聲道：“臣女冒犯了?！?/br>
    她抬起手，衣袖滑了下去，露出小半截手腕，微涼的指尖碰到蕭懷衍的太陽xue位上。

    小姑娘的手勁對蕭懷衍來說軟綿綿地，他閉著眼睛聞到她身上那股幽香。

    雖然這軟綿綿力道于他而言聊勝于無，卻有種讓人昏昏欲睡之感。

    蕭懷衍再睜眼，他瞧見了左邊露出的半截手腕內(nèi)側(cè)藏著一顆小小的紅痣。

    他像是早已料到一般，無聲一笑。

    第三十七章 姜姑娘可想好謝禮了？

    蕭懷衍在望云閣時(shí)賞舞時(shí)一閃而過的記憶中，他將落水的姜蜜放到床榻時(shí)，見她啃咬自己的手指保持清醒，他將那流著血漬的手抬起，那手腕內(nèi)側(cè)長著一顆小紅痣。

    只是當(dāng)時(shí)被他忽略了。

    他看著近在眼前的皓白手腕，那顆小紅痣。

    與夢中人手上的位置一模一樣。

    蕭懷衍的眼神晦暗，若不是他定期有太醫(yī)的脈案，有高僧大師的施針診脈，他都要懷疑姜氏是不是用了南疆的邪蠱。

    他為何會做那些夢？

    夢里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是姜蜜嗎？

    可為何會是她呢？

    龍涎香混著酒氣的味道一絲一縷地朝著姜蜜侵襲過來。

    姜蜜低頭垂眸努力地穩(wěn)住心神，催眠自己是在給姑母揉按，把蕭懷衍當(dāng)做是姑母便好了。

    這么長時(shí)間她手都按揉酸了，也沒見手下的人有什么反應(yīng)。

    會不會已經(jīng)睡著了？要是睡著了，她是不是可以不按了。

    姜蜜想偷偷地瞧一眼，剛一抬頭卻先發(fā)現(xiàn)姑母和崔嬤嬤不知何時(shí)離開了。

    屋子里就剩下她和蕭懷衍。

    姜蜜心里猛地一跳，心口堵的慌。

    她按動的手，緩緩地停了下來，正欲抽離時(shí)，卻被一只guntang的手掌牢牢地捉住了手腕。

    蕭懷衍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怎么停了下來？”

    姜蜜咬了一下唇，吸一口氣道：“回皇上，這會應(yīng)是要去正殿用晚膳了?！?/br>
    蕭懷衍感覺握住的手腕細(xì)膩柔軟，脆弱地仿佛稍稍用力便能輕易地捏碎。

    在那皓白的纖細(xì)手腕上還掛著一串寶石珠鏈，隨著手腕而晃動。

    蕭懷衍的拇指按在那顆小紅痣上摩挲了兩下，那細(xì)細(xì)的手腕顫了顫，他的眸光幽深，夢中也是在這個(gè)位置，也是這般纖細(xì)的皓白的手腕，他在上面留下一個(gè)又一個(gè)的印記。

    姜蜜心驚rou跳，蕭懷衍這是喝醉了嗎？

    蕭懷衍寒星般的雙眸微垂，微涼地目光盯著青蔥如玉的食指上留下的齒印傷痕，忽然出聲道：“還疼不疼？”

    姜蜜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她往回抽了幾次手，都未能掙扎開，才意識地到他在問什么。

    “不、不疼了?！苯坌÷暤鼗氐?。

    話音一落，剛剛?cè)玷F鉗擭住她的手松開了。

    姜蜜慌忙地把手抽回，飛快地縮回寬大的袖擺中。

    蕭懷衍轉(zhuǎn)過頭，抬眼看向姜蜜，見她低眉順眼看似鎮(zhèn)定，抿緊地雙唇泄出一絲緊張和怯意。

    他撐著額頭，道：“朕有些醉意，嚇到姑娘了？”

    姜蜜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唇微微一動，卻沒有說話。

    蕭懷衍見狀，語調(diào)輕緩：“朕有些不解，姜姑娘為何會這么怕朕？朕記得以往見過幾回姜姑娘，姜姑娘都笑臉相迎，可是朕有怠慢之處？”

    姜蜜攥緊在冒汗掌心，她極力地在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

    她朝蕭懷衍福了一禮，“臣女惶恐。昔日是臣女不懂規(guī)矩，沖撞了陛下。”

    蕭懷衍聽了這話輕笑一聲。他哪記得那么多，不過是依稀有點(diǎn)印象，姜太后身邊的侄女會含羞帶怯地偷偷往他那邊瞧。

    即便他看不上姜家的做派，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此刻眼前的姜氏女吸引他有了更進(jìn)一步的探知欲。

    蕭懷衍的手指無節(jié)奏的一下一下的敲著。

    在靜謐的屋子里，姜蜜只覺得猶為難熬。

    她有點(diǎn)怕喝醉了的蕭懷衍，尤其是前世。

    這會聞著他身上淡淡酒味，剛剛又被他抓住了手腕，這讓姜蜜莫名地心慌。

    她不知道蕭懷衍為什么會問她那些話，她現(xiàn)在唯恐自己又說錯(cuò)做錯(cuò)。

    只能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

    過了片刻，蕭懷衍緩緩開口，“姜姑娘可想知道在鎮(zhèn)國公花宴上究竟是誰給你下的藥？”

    姜蜜怔住，他是查到了嗎？

    她被下藥一事，她連姑母都瞞著，本以為此事只會無疾而終。

    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

    她朝蕭懷衍看去，抿了抿唇，回道：“臣女想知道?！?/br>
    蕭懷衍站了起來，意味深長地道：“那這一回，姜姑娘可想好謝禮了？”

    ……

    蕭懷衍和姜蜜一前一后出來，姜蜜跟在后頭，心里惴惴不安地想著蕭懷衍的問話。

    他到底想要什么謝禮？

    她當(dāng)時(shí)沒答上來，他也沒繼續(xù)問了。

    那他還會告訴她下藥的人是誰嗎？

    姜蜜覺得蕭懷衍越發(fā)的讓人琢磨不透了。

    走在前頭的蕭懷衍突然停下腳步，姜蜜差點(diǎn)失神地撞上他的后背，驚得姜蜜寒毛豎起。

    蕭懷衍轉(zhuǎn)過身，見著被嚇著得人，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忍俊不禁開口道：“剛忘了一件事。你把手伸出來?！?/br>
    姜蜜雖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也無法拒絕。

    她抬起手臂，小巧白嫩的手朝前攤開。

    蕭懷衍挑了挑眉，倒還算乖巧。

    一個(gè)玉色小瓶落在了姜蜜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