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158節(jié)
祂自從在言卿心里埋下種子后,就絞盡腦汁想勾起言卿對前世的懷念。不斷給言卿洗腦,告訴他除了謝識衣以外,這個世上他誰都不認(rèn)識不熟不留戀,可以走得干干凈凈無牽無掛。 言卿懶得搭理祂。 魔神碧色的眼珠子一轉(zhuǎn),見他那么油鹽不進(jìn),又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哨子來。 “你是因為回不去故鄉(xiāng),所以刻意讓自己忘記嗎?!?/br> 言卿說:“不是。閉嘴?!?/br> 魔神說:“我就是很好奇啊。怎么會有人突然到異世,一點(diǎn)都不懷念家人呢?哪怕沒有家人,你也有朋友啊。但你從來沒想過他們——言卿,難道你是心甘情愿過來的嗎??” 心甘情愿個鬼。他剛到謝府的時候,舉目無親,遷怒謝識衣,恨不得弄死他。 言卿說:“你就當(dāng)我心甘情愿過來的吧?!?/br> 魔神一噎,恨恨地看著他。 魔神把哨子放到嘴邊,咬牙切齒:“好啊,我?guī)湍愫煤没貞浺幌率窃趺磦€心甘情愿法。” 魔神吹著哨子,那聲音像是一陣風(fēng),把言卿最年幼最深的記憶給一點(diǎn)一點(diǎn)吹起來。其實沒什么好回憶的。 他現(xiàn)代的人生被五歲的那一場車禍割裂。 五歲之前他家庭幸福,父母恩愛;五歲之后,父母雙亡,寄人籬下。 舅舅舅媽忙于生意,為了讓他不孤單,給言卿抱了很多班,鋼琴、繪畫、散打、游泳,這些幾乎占據(jù)了他所有課余時間。 言卿一直是一個外熱內(nèi)冷的人。他的爸媽是很優(yōu)秀的科研人員,所以舅舅也認(rèn)為他會考研讀博,畢業(yè)進(jìn)研究所或者進(jìn)高校。但言卿到底想做什么呢。 在他上大學(xué)前自己也不知道,爸媽留下的遺產(chǎn)太多了,他就算當(dāng)個紈绔子弟一輩子也花不完。 若真的要說言卿對于上輩子比較清晰的記憶,大概就是他爸媽的葬禮吧。 那一天來了好多的人。他大病初愈,臉色蒼白。舅媽在旁邊緊緊牽著他的手,忍著哽咽。 鳶尾花在風(fēng)中細(xì)細(xì)的搖晃,雨絲如幕把冬青草打濕。 一切那么不真實,跟做夢一樣。 言卿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張了張嘴,又說不出一句話。 一滴雨落到他臉上,言卿心驚般回頭。視線卻閃電般直穿過黑壓壓一群哀悼的人,而在葬禮的末端,他看到了一個很高的人。 應(yīng)該是爸媽的故友,蒼白修長緊握著一柄黑傘,如同墓園挺拔的松樹。 只是他太高了,幼小的言卿看不到他的長相。 那個人站在末尾,也是在最早離開的。 在離開墓園下山的路上。 舅舅眼睛通紅把他抱在懷里說:“卿卿,咱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想要什么都跟舅舅說?!?/br> 舅媽心疼地為他抹去臉上的雨水,說:“卿卿,舅媽給你準(zhǔn)備了新的臥室,把你之前房間里的玩具和書都搬過來了。你舊屋鑰匙在我這里,什么時候想回去看,舅媽都陪你?!?/br> 雨水滴在身上刺骨的冷,他伸出手臂,眼眶泛紅摟住舅媽的脖子,聲音很小跟幼獸一樣輕輕說:“好?!?/br> 第119章 霄玉殿(五) 白瀟瀟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山洞里,那個蛇瞳的可怕男人不在。 他顫抖地站起身來,想要往外走逃出去,但是走到洞口,白瀟瀟整個人嚇成了篩子。 這個山洞立在海底的懸崖峭壁上,外面就是無盡深淵!他節(jié)節(jié)退后,貼著墻半蹲下來,嗚咽著抱住自己的膝蓋。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山洞的對面。 蘭溪澤坐在一株斜生裂縫間的松柏上,面無表情低頭看著深淵底不斷浮現(xiàn)的青色霧障。 魔神去對付謝識衣了,他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給祂培養(yǎng)容器。 “我助你恢復(fù)力量,你真的會幫我復(fù)活微生妝嗎。”他的手指捏碎一根木枝:“我覺得,不會?!?/br> 秦子昂那邊突然失去聯(lián)系,不過他也懶得去追查了,自始至終,他們誰都沒有把彼此當(dāng)作盟友。 * 霄玉殿,霽雪漫天。 莽莽雪原上鋪天蓋地的只有落雪的聲音,簌簌呼嘯而過,把這里襯得更為凄冷和寂寥。 這里每一處山峰都被冰棱渡上一層琉璃之色,琉璃折射著日光,在云中映出一道道綺麗絢爛的光彩來。 鏡如塵從霄玉殿的后殿走出,旁邊亦步亦趨跟著一個仙盟的人。 鏡如塵偏頭看向虞心,微笑:“不用跟著我,我不會跑的?!?/br> 虞心身為一個大乘期的修士,自然不敢對化神期的鏡如塵無禮。 但這里是霄玉殿,霄玉殿的每一片飛雪好像都是這天地間的秩序所化。修為越高,對這里越是忌憚。 虞心恭恭敬敬道:“鏡宗主恕罪。這是盟主留下的命令,我們不得不遵守。” “是嗎?!辩R如塵的白裙掠過往下的三階玉階,融入茫茫白雪中,語氣卻聽不出喜怒:“現(xiàn)在滄妄海那邊魔域動蕩,正是天下大亂的時候。謝應(yīng)卻把我們困在這里,他到底想做什么?” 虞心:“宗主可以親自去問盟主?!?/br> 鏡如塵眼里毫無笑意:“我問了他就會答嗎?” 想從謝應(yīng)那里獲得答案,要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化神期修士走路都是可以不沾一點(diǎn)塵埃的,她也不想沾上霄玉殿的一片雪。 鏡如塵每一步都踏在空中,淡淡道:“秦子昂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吧,霄玉殿居然是他的冢。” 虞心沒有說話。 鏡如塵問:“謝應(yīng)什么時候來?” 虞心道:“屬下不知?!?/br> 鏡如塵蓮步輕移,到了霄玉殿后面,遙望一座高挺入云的雪峰,眼眸波光明滅:“這是他百年閉關(guān)的地方?” 虞心說:“是?!?/br> 鏡如塵道:“我可以進(jìn)去嗎?” 虞心道:“只要您進(jìn)得去?!?/br> “哦?!辩R如塵攤開素白的掌心,單薄的紋路上浮現(xiàn)出一朵蓮花來。她手指一揚(yáng),瞬間蓮花化利器扭曲著風(fēng)雪時空,朝那座云峰襲去。 但是只聽轟地清脆一聲響,蓮花撞在某個屏障上四分五裂,好似齏粉溶于雪中紛紛落下。 打不開。 鏡如塵并不意外,她收回手,沉默許久,幽幽地笑了。 “你說,謝應(yīng)這種機(jī)關(guān)算盡的人,演出的同生共死能有幾分真。”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或許是好笑,或許是諷刺。無名怒火在心底洶涌蔓延。 她想到了汀瀾秘境中一切種種,想到謝應(yīng)破玄陰炙火陣時冰冷至極的眼神;想到他半跪地上拂過言卿臉頰時顫抖的手。 琉璃心,琉璃心。 果然最是有情,最無情。 * 一路奔波,從魔域到人間到上重天,言卿終于在神宮海底見到了蘭溪澤。神宮廢墟的盡頭就在魔溝。 言卿從一個密道中走出,看到了萬仞深淵。 蘭溪澤就坐在洞口一株橫生崖淵的松柏上,銀發(fā)如雪,自下而上的風(fēng)吹著他衣袍獵獵,袍底空空蕩蕩,鬼魅一般。 蘭溪澤聽到腳步聲,從樹枝上扯下一片葉子來,他像是跟朋友閑談,饒有興趣。 “九宗的太上長老都下魔域了,其實你們沒必要這么大費(fèi)周章,這條海溝,我遲早會填平的。” “魔神交給我很多復(fù)活祂的辦法,其中一條就是怎么幫助忘川之靈進(jìn)行吞噬?!?/br> 言卿一點(diǎn)即透,眼神如刀:“你打算讓白瀟瀟吞噬整個魔域?!” 蘭溪澤彎眼笑了下:“對啊?!?/br> 言卿淡淡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蘭溪澤說:“你先找到我再說吧?!?/br> 他忽然轉(zhuǎn)過身來,一雙蛇一樣的豎瞳陰冷血腥,顴骨突出,神情難測。 蘭溪澤的視線落到言卿手上的避息珠時,興意闌珊地笑了下:“原來微生妝就是靠這個東西避開我的?” 言卿冷冰冰說:“你不配提她的名字?!?/br> 蘭溪澤:“我不配?我是她夫君我都不配,那么誰配呢?” 言卿已經(jīng)懶得跟他廢話了,手指一動,萬千紅絲便化蛛網(wǎng)幻影,朝蘭溪澤襲去,但是他的魂絲穿透的只有一重虛影。 蘭溪澤低頭看著穿過自己身體的紅線,抬起手想要把它弄斷,卻發(fā)現(xiàn)只會被越纏越緊,他笑說:“有意思?!?/br> 蘭溪澤不似淮明子那般傲慢,哪怕言卿修為沒恢復(fù),忌憚于魂絲,他不會和他面對面硬碰硬,這里只是一道分身。 言卿發(fā)現(xiàn)這點(diǎn)后,也不再費(fèi)力氣,直接道:“謝識衣在哪?!?/br> 蘭溪澤聽到這話,自顧自望向他。 他揚(yáng)了下手,滿天的螢火蟲像是細(xì)雪般飄散在懸崖之上。 蘭溪澤說:“言卿,你都已經(jīng)在避息珠中看到了我和微生妝的事,居然還對我的兒子一往情深。你不覺得你是在自尋死路嗎?” “在某些方面,謝識衣只會比我更狠。” 螢火蟲螺旋升空,照亮這片天地。 蘭溪澤挑起眉,忽然有幾分輕佻地問:“怎么?你也被他種了情魘?” 言卿道:“蘭溪澤,別把每個人都想的和你一樣惡心。” 蘭溪澤嘲諷一笑:“情情愛愛不本來就是一種惡心的東西嗎?” 南疆一族最擅蠱惑人心,能把愛意偽裝在每一個眼神和笑容里。照老人的古話,深情裝一輩子那就是白頭偕老。所以他并不覺得給微生妝種情魘后,得來的愛不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