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138節(jié)
馬車到了靈心宮。 當(dāng)年一場大火把靈心宮燒得干干凈凈,現(xiàn)在滄海境的這座主殿是重新建造起來的,比之前更華麗也更加清冷。 言卿踩在雪地上,抬頭看向這座宮殿。 紫金洲和南澤州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南澤州被譽(yù)為仙家之所不是沒有道理的。 同樣是富貴絕倫的主殿,璇璣殿給人的感覺就是縹緲、出塵,而靈心宮給人的感覺卻是壓抑、晦暗。 哪怕白茫茫的大雪堆滿朱墻之下,也洗不去漫散天際的血腥。 “少城主,進(jìn)去吧?!?/br> 七公公小聲對這位祖宗說。 第108章 十方城(四) 言卿之前對驚鴻元年的事那么上心,就只是為了查清楚關(guān)于謝識衣的真相?,F(xiàn)在一切水落石出,他對魘的事就沒那么熱衷了。甚至還有很多時間,去鉆研小黃書。 到了靈心宮后,七公公按照規(guī)矩先把他們帶到一處坐落于梅林深處的浴池,讓他們洗澡。 言卿一看那綠得邪門的湖水就翻白眼,拒絕下去,但為了掩人耳目,他還是和謝識衣在梅林中待了一會兒。 謝識衣的玉清峰也有片偌大的梅林,只是那里每一株都是陣眼,嚴(yán)酷森冷,落花落葉都帶著漫天殺機(jī)。 而上離宮前這篇梅林明顯是被人精心養(yǎng)護(hù)長大的,梅花繽紛,占盡天地顏色。每一株梅花上都掛著燈籠,點(diǎn)綴在每一處漆黑枝丫延展的盡頭。 白天的時候,言卿還沒看清門道。等到了晚上,他便知道了這一切的用意。 他在避息珠里見過上離宮以前的夜晚,漆黑昏暗,跟風(fēng)雪相呼應(yīng),像一條冰冷黑暗通向深淵的絕境。 但是現(xiàn)在到了晚上,燈籠里的熒光微微亮起,火樹銀花,成點(diǎn)成線,甚至把整個靈心宮都照亮。 驅(qū)除一切寒冷和黑暗。 讓整個上離宮都仿佛在閃閃發(fā)光。 七公公給他解釋說:“很早之前,上離宮是靈心宮的主殿,不過重造后這里就再也沒有住人了。但是晚上靈心宮的燈總是亮著,門也總是開著的。紫金洲傳言,是蘭溪澤在等微生念煙歸來?!?/br> 言卿嗤笑一聲:“你們紫金洲的傳言真是離大譜?!?/br> 七公公賊委屈:“哎喲,少城主,老奴才不是紫金洲的人呢!老奴生是十方城的人,死是十方城的鬼!” 言卿沒再理這位“忠奴”rou麻兮兮的宣言,轉(zhuǎn)身看向謝識衣。他和謝識衣誤會解除后就直接去了障城,為魘的事情各種奔波折騰,一直都沒時間好好“經(jīng)營感情”——沒有“足夠的情感”,他學(xué)了那么多有個屁的用武之地! 于是言卿指著那璀璨耀眼的梅林,問道:“是不是很好看?!?/br> 謝識衣:“你喜歡?” 言卿淡定地露出一抹笑說:“沒有,我就是問你好不好看。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在紅蓮之榭永永遠(yuǎn)遠(yuǎn)為你點(diǎn)燈、為你開門?!?/br> 謝識衣被言卿這突如其來的情話整得一愣,隨后別過頭輕輕笑起來。 言卿再接再厲:“何止紅蓮之榭,只要你高興,我給十方城鋪上萬千燈火都沒關(guān)系?!?/br> 七公公煞風(fēng)景地提醒道:“少城主,十方城已經(jīng)不在了?!?/br> 言卿:“哦。”他繼續(xù)跟個花孔雀一樣表達(dá)心意,樂洋洋:“這都不算事,大不了我為你再建一座十方城!” 七公公:“……” 七公公只覺得牙酸,怎么以前沒覺得少城主那么神經(jīng)病。 言卿的“深情和霸道”除了自己,有感動任何人。但是謝識衣還是笑完之后,點(diǎn)頭說:“好,我陪你一起?!?/br> 從四百八十寺被送往靈心宮的人,遠(yuǎn)不止他們。言卿和謝識衣帶上了秦家專屬的銀狐面具后走過梅林來到了一個祭臺。 滄海境本來就臨海,這座祭臺高聳入云,好像一眼能看見滄妄海的盡頭。 言卿也在這里見到了現(xiàn)任的微生家主微生星闌。他受了詛咒,自生到死都是七歲男孩的模樣,一只眼濁黃一只眼深藍(lán),異色雙瞳的男孩穿在寬大的黑色衣袍里,聲線也古怪。 “就只有這些?” 旁邊的人道:“回族主,梅城那邊催得急。無論多少,我們還是趕緊送過去吧?!?/br> 微生星闌明顯也有所顧慮,沉著臉點(diǎn)了下頭。他一揮手,不一會兒侍女走過來,給了言卿等人一人一盞燈籠。 他說:“等會你們會沿著云梯下滄妄海,記住無論遇到什么都不要丟掉這盞燈籠。” 四百八十寺被送到這里的人基本上都已經(jīng)精神薄弱,思維僵硬,木偶般接過那一盞宮燈,乖乖地抱在懷里,等著人指引。 微生星闌道:“七公公,這一次就由你帶他們下魔域吧?!?/br> 七公公一揮拂塵,恭恭敬敬道:“是,族長?!?/br> 真正站到祭臺邊緣,其實(shí)什么都看不到,沒有滄海、沒有明月、沒有浮花浪蕊,有的只是濃郁得撕不開的霧。 云梯一層一層往下,前方的人都如傀儡般抱著燈籠走,言卿也緊跟其后。他沒想到,原來最后的一步居然是去魔域。 滄妄海的霧太大了,所有結(jié)伴同行的都會在里面迷失。 微生星闌給他們的燈,應(yīng)該就是方便梅城的人找到人。 等云梯真的入水,察覺到滄妄海熟悉的氣息,言卿愣了愣。下一秒他察覺他的手被謝識衣緊緊地握緊,強(qiáng)勢到不容他退縮一分一毫。 言卿心里詭譎的異動又慢慢平息了,眼里的紅色也逐漸褪去。 不知走了多久,霧越來越深。 魔域的入口在滄妄海的中央,是一條巨大的海溝,沒人知道它有多長,也沒人知道它有多深。 言卿想到什么笑著說。 “我當(dāng)初到魔域,落地是萬鬼窟,后面你居然也是從萬鬼窟出來的,你說這算不算是緣分?!敝皇撬捯袈涞兀瑳]有回應(yīng)。 言卿喊了一聲:“幺幺?” 依舊是一片安靜。 言卿臉上笑意散去,他抬起手,手里只剩下一團(tuán)冰冷的霧氣。轉(zhuǎn)身,身邊空無一人。 ……所有人都會在滄妄海迷失。 言卿一步一步走到了那條黢黑的裂縫前。它劈開海底,讓水分流,像是一道刻入九重天的傷口。言卿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跳了進(jìn)去。 與此同時。魔域,梅城。 這座嶄新的魔域城池是在十方城的廢墟上建立的,常年青煙霧障繚繞。唯有城主府璀璨異常閃閃發(fā)光,好像要把人間一切珠寶鑲嵌在這上面。 宮殿深深,處夜明珠串成一條一條珠簾,遮掩著一方玉池。玉池里面涌動著無數(shù)黑色的液體,它們像毒蟲一樣涌動扭曲。在玉池正中央,盛開著一朵血色蓮花。而蓮花上現(xiàn)在正坐在一個虛弱的魂體。長發(fā)如流水,身姿曼妙,佝僂著腰。她有一張蒼老腐朽的臉。半臉蒼老長滿皺紋褐斑,半臉腐朽只剩白骨。 一個言卿熟悉了一百年的人。 “終于來了?!?/br> 魔神并沒有用柔媚的女聲。 祂喃喃自語,沙啞破碎,像是喉嚨受了傷的老者。 魔神臉上兩個黑窟窿,眼眶空蕩蕩。祂手指一碰上眼眶,身上濃郁的惡意和憎惡就好像要化為實(shí)質(zhì)。 魔神輕喃說。 “你以為拉著我同歸于盡,我就會死嗎?。” 她古怪地一笑。 “言卿,你做夢呢?!?/br> “我都不需要自己花費(fèi)時間,這世上總有人會想方設(shè)法復(fù)活我?!?/br> 為了權(quán)力,為了力量,為了愛的人,或者為了恨的人。魔神低嗤一聲。 當(dāng)年言卿拉著她一同赴死,對她不是沒有影響的。 十方城一場大火,讓祂直接魂飛魄散。 祂恨不得將言卿碎尸萬段,但是祂不能也不可以。 魔神低下頭,黑色的長發(fā)吹入魘池中。那些惡念像是找到歸宿,近乎瘋狂地親昵纏在祂身邊。魔神面色扭曲,但是聽到腳步聲后,祂馬上散去渾身的惡意,重新抬起頭來。 有人穿過珠簾朝這邊走,聲音在很遙遠(yuǎn)的地方。 “你什么時候能長出眼睛。” 魔神坐在蓮花上,像是被圈養(yǎng)的溫和無害的邪靈。祂說:“還差三十人。我再吸收完三十人的魘,就能長出眼睛?!?/br> 那人又問:“之后呢,你要怎么樣恢復(fù)全部力量?!?/br> 魔神說:“我要你,幫我找到驚鴻元年冬至出生的人,然后帶到我這里?!?/br> 那人語氣冰涼:“驚鴻元年冬至出生?連你都不知道姓名嗎?” 魔神:“天機(jī)難測。我能知道這一點(diǎn),都要多虧了一些蠢貨。” 一雙蒼白的手扶開珠簾,那人的青色衣袍曳過光滑的地面,血色豎瞳不含一絲人情的看著蓮花中心。他一頭銀發(fā),整個人的樣貌比之少年時期更為成熟,但是那種毒蛇般的邪肆和陰冷絲毫未減。 蘭溪澤站在梅城的主殿內(nèi),盯著她很久,面無表情說:“我能復(fù)活你,現(xiàn)在也能弄死你?!?/br> 魔神了然:“不喜歡我罵她蠢貨嗎?”祂手指撐下巴,微微一笑,似乎是嘆息:“可是我沒有罵她啊,我罵的是微生一族。我很喜歡她,我一直把她當(dāng)我的孩子看,只可惜愚昧的世人,沒有好好對待她,所以我很樂意復(fù)活她?!?/br> 蘭溪澤眼里掠過一絲厭惡,并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只說:“除了驚鴻元年冬至出生,還有什么線索?” 魔神坐在蓮臺上,柔聲說:“我本就是逆天道而生,很難窺測天機(jī)?!钡k想到什么,忽然微微笑了:“不過我覺得,他應(yīng)該會自己找過來的,你多留意一下紫金洲那邊?!?/br> “那個孩子身上,驚喜真是太多了?!?/br> 在祂推演出的最貼合的未來里,那個少年將會成為祂最得力的下屬。 在那個未來里,言卿所愛的人也會因此死無葬身之地。 魔神想到這里,就痛快不已。 祂巴不得快點(diǎn)到那一天。 魔神空空的雙眼隔著魘池看向站在祂面前的男人,唇角勾起。 ——言卿,如果你愛的人也死了,為了復(fù)活他,你會不會同意和我做交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