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132節(jié)
“初初,初初……” 微生妝淚眼婆娑,那種紅從眼白彌漫到了瞳孔里,她在黑暗中死死盯著他,像是試圖從他身上看到什么。只是最后淚水越來越多,唯有一片絕望和難過。她的冷汗打濕單薄衣衫,蜷縮在蘭溪澤懷里,手指顫抖地摸上了自己的眼睛。 蘭溪澤被她的樣子嚇到了,開始源源不斷往她身體里輸入靈力。 不得志也被嚇到了說:“我靠我靠她眼睛怎么了,她不會瞎了吧!” 言卿別過頭笑,嘆息說:“你是真的不懂人間情愛啊。沒瞎,只是現(xiàn)在微生妝終于發(fā)現(xiàn)這不是寶藏,要醒了?!?/br> 至少以言卿的角度看來,微生妝是清醒了的,也該清醒了。在上離宮,微生念煙洋洋得意當(dāng)著她的面,跟蘭溪澤上演了一處爭風(fēng)吃醋的戲碼,如同一個巴掌打在她臉上。她要是還不清醒,她就不叫微生妝了。 微生妝取血之后重傷昏迷了一段時間,蘭溪澤取了一碗血過來,口對口喂了她吃了下去。 微生妝醒來的時候,自己被蘭溪澤抱在懷里,他的手臂緊緊勒著她,讓她有點喘不過氣。 微生妝抬頭,借著天壁上夜明珠的光,安靜又認(rèn)真地看著蘭溪澤的臉,隨后很長又很輕地嘆了口氣。 她又在自言自語。 “你還在沉睡嗎?!?/br> “你快醒來吧,我好孤獨啊……” 她聲音很輕。 “我不怪你,雖然是你蠢兮兮帶我去往生寺帶我去靈心宮的……但沒有你,我這么多年不知道都死了多少次了?!?/br> 她手指摸上蘭溪澤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長,睡覺時乖巧無害。 微生妝看著他,眼睛出聲,卻是在跟一個誰都不知道的東西對話。 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大白,我想繼續(xù)開始我的冒險了,我還沒幫你找到鼎呢?!?/br> 言卿這一刻徹底嚴(yán)肅起來。 “她身體內(nèi)果然有東西?!?/br> 她是在為那個東西找鼎! 不得志也緊張兮兮:“她一直在自言自語,她在和誰說話?!?/br> 言卿說道:“等她離開這里,或許我們就知道了。” 他以為這之后,微生妝清醒會離開這里,離開毒蛇般的蘭溪澤、離開壓抑的靈心宮,找到鼎的真相。 但這次,言卿又猜錯了。 如果之前他看的是一場少男少女青澀奇趣的相知相愛,那么之后像是一處瘋魔的愛恨漩渦。 雖然他們之間相遇就充滿算計,但最開始,蘭溪澤確實帶給微生妝的是快樂,驚喜和意料之外。他是她冒險途中遇到的有點冷漠卻很可靠的少年,他和她一起揭穿陰謀,拯救無辜百姓。他在萬珠瞳林,吹著葉子給她召喚來無數(shù)螢火。 到了后面,當(dāng)初視若珍寶的少年不再發(fā)光,面目全非,她也應(yīng)該結(jié)束這段旅途。 可是微生妝沒有脫身。 微生妝像是魔怔了。 她可以走的,卻因為蘭溪澤的步步緊逼封鎖全城被攔住了。 “微生妝,你要去哪里?”蘭溪澤的每個字都仿佛從他唇齒間輾轉(zhuǎn)無數(shù)次,充滿恨意,充滿憤怒。 微生妝對上他血紅想殺人的眼,身體搖搖欲墜,臉色蒼白,她最后還是跟他回去了。 回到靈心宮,微生妝開始頻繁地咬手指,眼里空茫茫一片。 蘭溪澤在她這一次失蹤后,大發(fā)雷霆,在她身邊布下了無數(shù)眼線和陣法,化神期的威壓常年布在上空。甚至,蘭溪澤一百年沒和她同床,卻在某天晚上再次發(fā)現(xiàn)她的走神后,眼睛怒得快要滴出血,將她帶上了床要了她。 幸好避息珠將這一切籠罩在迷霧里,沒讓言卿特別尷尬。 “蘭溪澤?”微生妝愣住,卻沒有反抗,緩緩抱住了他的腰。 她想自己應(yīng)該還是愛他的,不然為什么還會心甘情愿為他留下來呢。 原來愛是那么令人難過的一件事,會讓人變得不像自己。 蘭溪澤接下來的一個月內(nèi),十二個時辰都守在她身邊,好像要把遲來的新婚燕爾補全。而微生妝好像也因為他的陪伴,暗淡的眼里重新迸發(fā)出光來。 不得志差點被氣死:“她瘋了吧?!” 言卿沒說話,神情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冷靜地說:“看下去。” 沒那么簡單——當(dāng)年在滄海境發(fā)生的事,絕對沒那么簡單。 微生妝就這么心情好了一段時間。但是很快隨著微生念煙的病重,蘭溪澤來第二次取她的血。 第一次的取血太痛了,微生妝發(fā)呆出神了會兒,然后開口輕聲說:“好痛啊,夫君,這次可不可以不取?!?/br> 蘭溪澤愣住,唇抿成一線,隨后用手很輕很溫柔地捧起微生妝的臉,萬般情緒隱在血紅眼眸之后。 蘭溪澤說。 “初初,最后一次。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是最后一次取血,還是最后一次讓她那么難過呢…… 蘭溪澤在靈心宮位高權(quán)重,有著很多事要處理,所以不能時時刻刻在她身邊。她一個人呆在偌大的靈心宮,能說話的卻只有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侍女。微生妝偶爾也會出去走走,去感受每個人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又嫉妒又憐憫又高高在上。他們都知道她是蘭溪澤的妻,也都知道她的夫君深愛著另一個女人。 “原來這就是蘭大人的妻子啊,果然長得跟族女很像?!?/br> “她居然沒有修為?!?/br> “……怪不得?!?/br> “我要是蘭大人,我也喜歡族女,不會喜歡個擺放在房中用來觀看的花瓶?!?/br> 侍女怒不可遏,但是微生妝像是完全沒有聽到。 她不是覺得麻木,她是覺得好荒謬。她除了開始頻繁地咬手指,偶爾也會開始在半夜哭。 微生妝經(jīng)常會覺得心像是在滴血。好痛,痛得她渾身發(fā)抖。意識半模糊半清醒的時候,她覺得這像一場荒唐的夢。她煩躁不安地咬手指,問自己:“我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會在這里?” 但沒人回答她。她像是困獸,在黑暗里跌跌撞撞,頭破血流卻找不到答案。 這是第一次,尋寶者迷失在一間牢房里。 微生妝不想去聽那些謠言,不再出門,但微生念煙卻親自找上門來。 微生念煙是恨她,雖然微生妝也不知道她在恨什么。微生念煙貴為族女,在被微生羽保護(hù)后又被蘭溪澤保護(hù),跟沒長大一樣,還是和以前一樣外表倨傲清冷,骨子里卻張揚跋扈。她第一次見微生妝的時候,目光就自上往下如同觀賞螻蟻般把她看了個遍,輕慢又諷刺,還帶著一絲隱隱的嫉妒與憤怒。 “微生妝,你憑什么做他的妻子!” “最先認(rèn)識他的明明是我!是我和他在南疆密林相依為命,是我把他從那里帶出來!我見證了他的過去,而你只是個小偷!” 微生妝咬手指咬得更狠了。 侍女聽不過去,為她出頭,被微生念煙罰著跪在風(fēng)雪中三天三夜。 微生妝閉眼又睜開,聲音很輕地說:“不要罰她,罰我吧?!?/br> 旁邊的人都在嗤笑,憐憫又輕視。。 微生念煙也嗤聲:“好一個主仆情深啊?!?/br> 微生妝其實那時候聽不進(jìn)去微生念煙的話。她只是快瘋了,她想冷靜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她跪在雪地中,看著那些閃著月光的雪粒,透過湖面,看到了自己。 剎那間,像是一道雷劈在腦海中。 微生妝顫抖地?fù)溥^去,等等,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剛剛閃過什么東西?! 綠色的,對,她的眼睛剛剛有一瞬間好像變成了綠色! 微生妝如墜冰窖。 “不?!?/br> 她咬破下唇,伸出手難以置信地想去碰自己的眼。 而鮮血淋漓的手指卻只碰到了冰涼的湖水。 “微生妝!你在做什么?” 蘭溪澤震怒的聲音穿過飛雪,頃刻之間,她被人死死抱入懷里。 感受著蘭溪澤因為后怕而顫抖的身體。 微生妝的腦海卻是只想著剛剛她在湖面看到的自己。 她手指死死抓著蘭溪澤的衣服,壓抑不住地哭起來,比當(dāng)初被抽靈根時更絕望也更害怕,一聲一聲喊著他的名字。 “蘭溪澤,蘭溪澤……” 而蘭溪澤也因為她這樣的狀態(tài),愣住,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般,掐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抬起頭,看到她崩潰神情的一刻。蘭溪澤再也說不出話了,他豎瞳里所有的憤怒都消失得干干凈凈,只是手足無措地抱緊她,說:“初初,等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們就離開這里好不好?!?/br> “我們?nèi)ツ蠞芍荩阏f那里山水環(huán)繞,風(fēng)景如畫,我們就去那里?!?/br> 她不知道是第幾次相信他,也是不知道是第幾次被他欺騙。 真相是從微生念煙的口中揭露的。趁著某一次蘭溪澤前去南澤州,微生妝被關(guān)到了禁地地牢里。 在那里微生妝看到讓她萬念俱灰的一幕,原來靈心宮的禁地……其實是個縮小版的往生寺。 微生念煙的修為,就靠著一碗又一碗的魘來堆砌。 微生妝恍恍惚惚:蘭溪澤,你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呢? 微生念煙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起來說:“微生妝,他愛的自始至終是我,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 “他是因為我納男寵吃醋才娶的你——他取你的血,也是為了給我換命?!?/br> 微生妝喃喃:“換命?” 微生念煙點頭,勾唇說:“對啊。我父親死前才明白,魔神原來是誅神惡念所化。魔神魂飛魄散時散落四方的魘本就是惡念本身。神的惡念可以精進(jìn)修為,但這是有代價的?!?/br> 微生念煙眼里有恨又有得意。 “魘是不能直接吃的!” “我因此患上性癮,而我父親也是為這暴斃!他遭魘反噬,身體四分五裂,什么都不剩,而現(xiàn)在我也快要走到這里一步了。” “好在溪澤發(fā)現(xiàn)了解決的辦法?!?/br> 微生念煙說到這里,眼里迸發(fā)出狂熱的愛慕和甜蜜來,她舔了下唇說。 “溪澤發(fā)現(xiàn),原來化神期的魘是可以單獨存活的。那么多年,這些魘已經(jīng)成為了另一個我。” “我可以接著你復(fù)活,只要把我身體內(nèi)的魘讓你吞下,動用血祭。我就會慢慢在你體內(nèi)蘇醒、長大,恢復(fù)記憶,最后重新活過來了?!蔽⑸顭熐妍惖哪樕蠞M是傲慢,手指寸寸劃過微生妝的臉,露出貪婪的笑:“剛好,我們長的也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