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100節(jié)
“鏡如塵,你憑什么!” 壓抑數(shù)百年的情緒轟泄而出,鏡如玉的眼睛徹底紅了。明明最危險的敵人就在身邊,可是雙生鏡碎的一刻,她再次體驗到烈火焚身的痛、理智好像也被燎燒盡。 “——拿我的卑微做你成功的養(yǎng)分,用我的枯萎換你風光大盛,用我的死亡換你的新生?!?/br> “你憑什么能心安理得還跟我做出姐妹情深的樣子?” “鏡如塵!你憑什么?!” 鏡如玉牙關(guān)顫抖冷笑,說完,又慢慢冷靜下來,松開鏡如塵的手。她看著自己的指尖,上面染了太多血,以至于現(xiàn)在好像都能聞到殘酷的腥味。 鏡如玉紅唇勾起,低聲說:“璇璣殿的那場火燒得真好,我們之間終于再也沒隔閡了?!?/br> “如果不是你修為毀盡,也不會讓我天賦突增。如果不是你失去記憶,也不會讓我登上門主之位?!?/br> “你再也不欠我了,jiejie?!?/br> 鏡如玉情緒收斂,抬頭看了眼白骨殿外熊熊燃燒的赤靈天火,熱度把眼里的水蒸干,重新低頭,杏眸冰冷,又是那個陰狠的浮花門主。 “鏡蘭澤給你這面鏡子,就是想殺了我吧。放心,這十二個時辰內(nèi),我會好好保護你的?!?/br> 鏡如玉伸出手,一絲藍色的靈識灌入鏡如塵的眉心。 “你干什么!”鏡如塵嚇了一跳連忙抬手捂住額頭,清澈的眼神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咬緊牙齒。但她很快察覺到天旋地轉(zhuǎn),眼皮出奇地重,再也控制不住的暈了過去。 鏡如玉說:“當然,你也不能自殺?!?/br> 她起身,在鏡如塵身邊布下無人靠近的陣法,轉(zhuǎn)過身,重新看向殿內(nèi)的其他人。 視線如電,穿刺過人群,直直望向謝識衣。 謝識衣一襲紅衣,回視她的視線,這一眼山高水長,和霄玉殿喋血的那一晚重疊,交織著無數(shù)人的血腥、恩怨、權(quán)力、愛恨。 那么多年明里暗里的交鋒,終于在這一刻,撕破偽裝。 鏡如玉繼續(xù)古怪的一笑,輕輕說:“謝應(yīng),我原以為是我引你入局,沒想機關(guān)算計到最后的人竟然是你?!?/br> “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她本就是心思叵測聰慧至極之人,從果推因,一步一步回溯到了很早之前。 “從你出關(guān)連殺六人開始的吧。” 她曾想謝應(yīng)會怎么破他這閉關(guān)百年后紫金洲三家無解的局,沒想到這樣決絕,以殺止亂。 “秦家混跡于各地拍賣會和黑市。你親自去回春派,知道了鳳凰魔種一事,知道了秦家關(guān)于魘的邪術(shù)?!?/br> “所以,無論是青云大會,還是伏羲石,都只為了這一刻?” “那么,謝應(yīng),你有料到秦家復(fù)活的是淮明子嗎?!彼α似饋恚劾锖饬锨停骸八愕侥悻F(xiàn)在要死在這里嗎?” “你無情道碎了,現(xiàn)在琉璃心也毀了,赤靈天火雖然對化神期的約束不大,可是現(xiàn)在的你又拿什么出去——你用鏡如塵把我引進來又有什么用呢?” 鏡如玉一字一字,帶著最刻骨的恨說:“縱是出去后引起九宗懷疑,我也要在里面殺了你?!?/br> 謝識衣容顏如雪,神色淡淡,兀地一笑說:“鏡如玉,你們很喜歡猜我的一舉一動?!?/br> 鏡如玉一愣。 謝識衣語氣清晰平靜,帶著nongnong的嘲意:“無論是入十方城,還是閉關(guān)的這一百年?!?/br> “其實我本不打算進來,最開始的結(jié)果,應(yīng)該是你去對付淮明子,但是出了一些意外?!?/br> “不過沒關(guān)系?!敝x識衣抬眸:“鏡如玉,你知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魔種了嗎?” 第76章 障城(二) “魔種?”鏡如玉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眼里滿是譏誚,看向謝識衣,冷冷道:“謝應(yīng),你果然是個瘋子。這么多年,有多少無辜之人是你假借‘除魔’的名義殺掉的。你想殺我何必拐彎抹角給我扣上一個魔種的頭銜——我修至化神,是不是魔種,還需要你來告知?!” 她越說越憤怒,眼中的紅好似要流出來。 謝識衣沒有說話,他抬頭靜靜看向上方。越發(fā)洶涌的純白火焰將白骨大殿整個包圍,星火若流星下墜,房梁、石柱、骨墻,都在搖搖欲墜。 鏡如玉上前一步,神情晦暗瘋魔:“不用看了,汀瀾秘境的所有出口現(xiàn)在都被赤靈天火燒毀了,你們縱是插翅也難逃。”鏡如玉得意古怪地一笑:“謝應(yīng),認識那么多年,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說遺言的機會?!?/br> 謝識衣唇角輕輕的勾起,眼中滿是冷意。 他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將一切恩怨計謀說明白。甚至對于除言卿以外的人都沒什么交談的興趣。 高坐在霄玉殿那么多年,無數(shù)人提心吊膽在猜他的每一個心思、他的每一個舉動。可猜來猜去,從沒得到過答案。 謝識衣藏于紅色衣袖下的手中出現(xiàn)一個魂牌來,魂牌之上有個小小的孔,孔上凝結(jié)著一滴血。他睫毛垂下,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摸索著上面的紋路,隨后冰冷殘酷地在那魂牌上一劃。 紅褐色的瑪瑙上瞬間出現(xiàn)一條白白的痕跡。 匍匐地上的鏡如塵忽然緊皺眉頭。 而鏡如玉的笑容瞬間僵住。 一陣劇痛貫穿她的身體,這是靈魂上的折磨。 鏡如玉臉色煞白,豁然抬頭,看著謝識衣指間的魂牌,眥目欲裂:“御魂牌?!你什么時候取了鏡如塵的血!” 謝識衣沒回答她,只是淡淡道:“汀瀾秘境的主人是百思,但創(chuàng)造它的人可不是。” 鏡如塵的血可以打開六道樓。他相信鏡如玉的命,也可以另開一個出口。畢竟這位于浮花門的古老秘境,創(chuàng)造人就是鏡家人。 鏡如玉斂了笑意,神色冰冷,瞳孔蘊著漫天殺意,這次終于不再廢話,掌中青色大風起,直直擊向謝識衣。 謝識衣紅衣染血,握著手里的御魂牌,這一次毫不留情,將之捏出碎痕。 魂魄被捏散的痛苦是劇烈的,像是一萬根劍在腦海里穿刺攪動。 鏡如玉悶哼一聲,這一刻竟然笑出了聲。她如今心里更多的不是憤怒不是震驚,而是絕望和諷刺。她一輩子多疑謹慎,步步小心,步步提防,沒有絕對的把握絕不會把自己置于危險之地。 誰能想到呢——最大的危險,來源于她的至親之人。 她的母親,給她布下了好大一個局啊。 雙生鏡,顛倒命運。 “謝應(yīng)……你果然是個殺人如麻的瘋子……” 鏡如玉踉蹌一步,嘴角溢出鮮血,捂住胸口半跪在了地上。 她和鏡如塵如今是互換命運,但御魂牌鎖定的是鏡如塵的神魂,不是軀體。 如果謝識衣捏碎御魂牌她先替鏡如塵死,之后因為魂魄消失,鏡如塵也必然會死。 等等,不對。 鏡如玉突然想到什么,渙散的瞳孔一點一點凝聚,渾身冰冷。 其實想讓一個化神期修士隕落是很難的一件事。 只要神魂不滅,給足夠的時間,rou體可以再塑再造,元嬰可以重結(jié)重練。 想要真正殺死一個化神修士,只有魂飛魄散這一條路。 而魂飛魄散,即便是生死交替的十二個時辰內(nèi),鏡如塵也同樣會受影響。 鏡如玉手指撐地,青絲垂落,眼神愣愣,于百年之后窺見了命運的真實。 她這一次沒去看謝識衣,而是回過神,看被她弄暈的鏡如塵。鏡如塵趴在地上,睫毛乖巧垂下,白色的裙裾像是鴉殺峰一望無際的兩生花,之前鏡子碎裂時,為她熄滅赤靈天火的白色靈氣,其實現(xiàn)在也還沒消散。 它們親昵地繞在鏡如塵旁邊,一點一點滲進她的皮膚,她的脈絡(luò),她的血液,她的神魂。 它們……在侵蝕鏡如塵的神魂! 鏡如玉手指劇烈顫抖,瘋了一樣笑起來。 她到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最森寒的事實,一瞬間仿佛處在冰天雪地里,四肢牙關(guān)都在顫抖,眼眶涌現(xiàn)出迷離的淚光,心臟和神魂一起抽痛。 ——四散的靈力從身下蔓延,化神的威壓直接碾碎一眾弟子丹田,逼得他們齊齊跪下、口吐鮮血。 鏡如玉恍若癲狂,輕輕說:“鏡蘭澤,你就那么恨我?” 她就說,鏡蘭澤怎么會那么蠢,以為十二個時辰后她就會放過鏡如塵。 原來,鏡蘭澤一開始想的就不是讓鏡如塵活下來,而是怎么讓她死。 即便沒有謝應(yīng),她們同樣是一起魂飛魄散的局面。 原來,鏡蘭澤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她們一起死。 鏡如玉喃喃:“你是確定了我一定會殺了鏡如塵,才布下那么毒的陣法嗎,雙生詛咒是無解的,只能以死作結(jié)?!辩R如玉眼睛紅得能滴血:“因為現(xiàn)在鏡如塵成了廢人必死無疑,所以,你要我和她一起死?!” 她大笑:“哈哈哈哈哈鏡蘭澤!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你為了殺我居然這樣費盡心機?!” 謝識衣俯視著她,視線清冷一如每一次霄玉殿的覲見。 就在他手指用力,即將把御魂牌徹底粉碎的一刻。 言卿忽然攔住了他,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謝識衣一愣,轉(zhuǎn)過頭來,瞳仁深處冰藍的流光暗轉(zhuǎn)。 言卿皺著眉道:“謝識衣,御魂牌碎了,鏡如塵也會死。” 謝識衣對于言卿總是有很多耐心,平靜說:“我不捏碎御魂牌,鏡如塵也會死。” 他并不怕在言卿面前流露自己冷酷的一面,只道:“雙生鏡從來就不是什么保護符,它只是一個詛咒,鏡子碎的那一刻。為了徹底殺死鏡如玉,鏡如塵必須要魂飛魄散?!?/br> 言卿微愣,到現(xiàn)在也反應(yīng)過來了自己的天真,之前他攔住飛羽,就是因為看到碎鏡之時鏡面異動。 他以為雙生鏡是一個護身符,會保護鏡如塵。沒想到,雙生鏡自始至終就是個殺器,對著鏡如塵的殺器。 ……上一屆浮花門門主,到底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才會設(shè)下這樣的局。 言卿輕聲說:“總會有辦法的?!?/br> 謝識衣安安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把御魂牌收了回去。 言卿對他道:“你現(xiàn)在琉璃心碎,根本聚不起一點靈力,鏡如玉交給我對付吧?!?/br> 謝識衣:“好?!?/br> 鏡如玉抬起頭來,她看著謝識衣將御魂牌收回去,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幽幽冷冷的笑了聲。 她曾以為入汀瀾秘境最大的敵人是謝應(yīng),沒想到給她最后審判的是死去多年的母親。雙生詛咒在吞噬鏡如塵的魂魄,十二個時辰之內(nèi),她們注定會一起死。 鏡如玉輕聲說:“謝應(yīng),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