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49節(jié)
這色欲熏心的樣子看得魔域眾城主敢怒不敢言。 他們站起來朝言卿敬酒?;疵髯娱]關(guān)的其間,人人各懷鬼胎,對言卿說的話也暗含玄機,句句挑撥離間。先表衷心,后表遺憾。恨不得馬上擁他為主,一起謀反殺了淮明子。 若是以前言卿或許還會裝模作樣聽聽,但是現(xiàn)在,他不是很想搭理這群人。 他在和謝識衣聊天。 他們的修為都凌駕在眾人之上,可以遮掩后,眾人只能見他們唇齒微動,卻什么都聽不清。 言卿說:“你一個人來的?!?/br> 謝識衣:“嗯?!?/br> 言卿:“為什么?還有什么叫我很危險。謝識衣,我看我們之間是你更危險吧?!?/br> 謝識衣看他一眼,沒說話。 言卿不死心問:“你是因為擔(dān)心我危險才來十方城的?” 謝識衣垂眸看著杯盞里的酒,烏發(fā)如緞,將神情半暗半明。 半響,言卿聽到一聲熟悉的笑聲,他問:“你覺得呢。” 這種笑聲太熟悉了。冰冷的,嘲諷的。 言卿擺著折扇,陰陽怪氣笑:“我說這位冰美人,你要不要搞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謝識衣道:“我來殺淮明子?!?/br> 言卿聽到這倒是眨眨眼,好奇說:“你怎么突然想殺淮明子?上重天和下重天隔著一整個人間。多年來兩界井水不犯河水,我當(dāng)少城主這些年,你是第一個殺上門來的?!?/br> 謝識衣沒回答,只輕聲問:“你想殺他嗎?” 言卿一愣,道:“想啊?!?/br> 謝識衣道:“嗯?!?/br> 言卿氣笑了:“就一個字嗯,謝識衣,你這態(tài)度我很難和你合作啊?!?/br> 謝識衣抬眸看他:“你想我說什么。” 言卿手指拿起一只酒樽,紅衣褪下,露出瘦白的腕,微笑:“你說呢?你現(xiàn)在的身份該對我說什么,你不知道?” 謝識衣幾不可見皺了下眉。 言卿撤開屏障,偏頭道:“七公公,過來?!?/br> 老太監(jiān)拿著拂塵一直在暗中陰搓搓盯著這邊,跟毒蛇一樣伺機而動,驟然聽到言卿的聲音,嚇了一跳。馬上挺直身軀,往前走,細聲道:“少城主有什么吩咐?” 言卿微笑道:“我看你調(diào)教人有一手。來,教教你們未來的少城主夫人,按照規(guī)矩,叫怎么說話。” 未來的——少城主夫人?! 不止老太監(jiān),滿殿的人都傻了。見過荒唐的,沒見過那么荒唐的!這人一看就在上重天身份尊貴,言卿這么色欲熏心把人拐來,還不趕緊殺了解決后患,之后定要牽累他們! “少城主……”有人站起來。卻又被言卿一個冰冷的眼神硬生生逼著把所有話咽了回去。 老太監(jiān)早上被言卿氣出的那道褶子,一瞬間更深了。 言卿興致勃勃說:“七公公,你怎么啞巴了啊,平時往我身邊塞人不是很勤快嗎?,F(xiàn)在好不容易我身邊有人了,你不交點他取悅我的辦法?” 老太監(jiān):“……” 眾城主:“……” 他們所有人都看著那位一朝落魄、受此屈辱的清冷仙人。雪衣靜落,眉眼漠然看著這一切。 七公公可不敢言卿像這么肆意妄為。謝識衣化神期巔峰的強者,雖然不知道修為出了什么岔子被言卿壓制住帶回了十方城,但也不是能隨意侮辱的。老太監(jiān)一手搭著拂塵,憋了半天為難說:“少城主喲,這十方城那么多年來,還沒出過城主夫人呢。老奴也不知道少夫人有什么規(guī)矩。” 言卿:“……”這老太監(jiān)還真是干啥啥不行,拆他臺階、給他添堵第一名。 謝識衣聞言,似乎輕笑了一下。可眾人望去時,那笑意又跟霧凇般,冷然散去。 言卿從善如流說:“沒有規(guī)矩,我來立規(guī)矩。民間的妻子,哦不,妾都是怎么稱呼家主的?!?/br> 七公公:“……” 七公公:“回少城主,一般……都稱呼夫君?!?/br> 言卿:“那他們每天都是怎么伺候家主的?” 七公公:“……這,端茶倒水,穿衣理發(fā),事無巨細。當(dāng)然,最主要的是床上要好好伺候家主?!?/br> 言卿一噎。 打開折扇遮住自己一閃而過的僵硬神情,隨后笑吟吟看向謝識衣:“夫人,記住了嗎?” 燈火滿堂,紅蓮灼灼。滿座都看向了坐在上方那位一直不說話的白衣人。 言卿就坐在他旁邊,眼也不??粗x識衣冷若冰霜的臉色,越看越起勁。端著手里的酒杯,想到謝識衣不喜歡喝酒,更樂了。桃花眼一彎,嘴角笑意越發(fā)狡黠,施施然遞過去:“來,夫人,喝酒?!?/br> 十方城的人都簡直都快不忍直視。 ——這叫什么,天之驕子一朝落入妖魔之手,備受折磨凌辱?他們只知道言卿喜怒無常,沒想到折磨人的手段一套又一套! 謝識衣垂眸,看著杯中酒水。 杯盞碧玉通透,水面清澈。倒映著煌煌燭火,也倒映著言卿的眼,漆黑的,帶笑的,狡黠的。 他輕輕笑了下,自雪袖中伸出手,緩緩接過杯盞,一飲而盡,淡淡道:“好的,夫君?!?/br> 言卿:“? “……” 那絕對是整個十方城最沉默的一晚。 “夫君,夫君,哈哈哈哈——”白骨幽火照滿回廊。只剩他們兩個人后,言卿越想越好笑。從小相識過于熟悉,所以真的單獨相處時,好像也從未有過隔閡。言卿說:“不錯了,現(xiàn)在十方城人人都知道我這紅蓮之榭有主人了?!?/br> 謝識衣聞言,看向他:“這里之前還有過人?” 言卿想到那老太監(jiān)就晦氣,不以為意說:“就你現(xiàn)在走的這條路,今早上跪了一排的美人?!?/br> 謝識衣沉默一會兒,語氣聽不出喜怒:“那你真是艷福不淺?!?/br> 言卿說:“得了吧,那種福氣我可不敢享受?!?/br> 整個紅蓮之榭,處處是淮明子的眼線、殺機四伏。也就只有言卿的臥室被他布下大陣,隔絕一切飛蟲走獸。走進臥室的一瞬間,言卿身體里緊繃的一根弦松懈下來,他打了個哈欠。 化神期修士是不需要睡覺,但是言卿七魂六魄不穩(wěn),又在萬鬼窟磋磨了一段時間。有時習(xí)慣性會睡上一覺,像現(xiàn)在,結(jié)束百城朝祭后只覺困倦。 發(fā)冠是他早上邊走邊給自己戴上的,戴的歪歪扭扭,遠看還好,近看就會發(fā)現(xiàn)附近的頭發(fā)亂糟糟的。 言卿對著鏡子把發(fā)冠摘下來,不小心扯下幾根頭發(fā),頓時心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他將折扇放到桌上,道。 “淮明子閉關(guān),我也不知道他在折騰什么東西。但這老頭在化神期巔峰很多年了,要對付他,應(yīng)該很難?!?/br> 謝識衣說:“嗯?!?/br> 言卿坐在鏡前,又說:“你從神隕之地離開后是去了忘情宗嗎?” 謝識衣:“嗯。” 提到分別的事,二人又沉默了片刻。言卿手指落在桌上。 他在宮殿搞這面鏡子,當(dāng)然不是為了照人,最主要的是監(jiān)視。這面鏡子能折射萬方,把宮殿的每個角落記錄下來。 言卿低下頭,慢慢解開手指上的織女絲,長長的紅線一如衣袍曳到地上。書桌靠窗窗外是蓮池,到了夜晚,鬼火蓮燈也不會熄滅,赤紅灼熱的紅蓮開滿湖面,水光瀲滟了月色。 風(fēng)輕輕吹過那掛滿九曲回廊的頭骨,挨個相碰。長久的日曬讓骨頭變質(zhì),撞在一起時居然真的有了幾分鈴鐺響動的清脆錯覺。 言卿一愣,指上紅線一扯,忽然半是玩笑地道:“謝識衣,聽一下,你覺得這聲音熟悉嗎?!?/br> 謝識衣也真的認真聽了會兒,隨后冷靜地給出回答:“不熟悉?!?/br> 言卿翻個白眼:“哦,那你真沒想象力?!彼椗z一繞,竟然沒控制力度,把手指弄出血了。 “?”言卿眨眨眼,盯著那抹紅。 唏噓地想,還好剛剛他沒有在扯頭發(fā)。 謝識衣見狀走了過來,輕描淡寫問:“你在十方城就是這么不設(shè)防的嗎?” 言卿嗤笑說:“你都敢一個人獨闖十方城了,有資格問我這問題?” 謝識衣沒說話,他垂眸道:“我給你解?!?/br> 織女絲是神器,劃下的傷口,哪怕是化神期修士也不能忽視。 言卿頗感稀奇,陰陽怪氣:“不太好吧。這怎么好意思呢?!?/br> 謝識衣在窗邊鏡前微微俯身,冰涼的手觸上言卿指上的線,漫不經(jīng)心說:“事無巨細,不是嗎夫君?” 言卿:“……” 為什么拿來折辱謝識衣的詞后面吃癟的是他。 織女絲是有靈的,而謝識衣過于危險,幾乎是他觸到線神的一瞬間,織女絲的殘影尖叫猙獰,染了言卿血的一端直直襲向謝識衣的眼睛。被魂絲入眼入識海兇多吉少。言卿慌忙把線扯了回來,可紅線上的血還是濺到了謝識衣的睫毛上。 言卿心提起來:“你沒事吧?” 謝識衣情緒內(nèi)斂,唇角意味不明勾了下說:“沒事。也就眼睛快看不見了而已。” 言卿心虛道:“咳,不會的,魂絲沒進眼里。我?guī)湍惆蜒粮蓛艟秃昧?。?/br> 他伸出手去碰謝識衣的睫毛。 剛開始只是很隨意的一個動作,但是謝識衣睫毛顫抖、搔刮過指尖,言卿整個人也跟觸電般呆了下。 一瞬間沉默無言。 其實他還是覺得骨頭相撞的聲音像鈴鐺,像十五歲登仙閣檐下,叮啷叮啷,與心緒一起起伏。 “謝識衣,你覺得這一幕熟悉嗎?”言卿忽然開口:“先是灌酒,后是描眉。像不像登仙閣結(jié)業(yè)那晚?” 謝識衣沒說話。 “我那時用的是風(fēng),花葉帶雨全落到了你臉上。我記得我還問過你一個問題來著?!毖郧湎氲竭@,沒忍住笑起來:“我是該說你烏鴉嘴呢,還是該祝咱倆都夢想成真?這陌路人,真成陌路人了?!?/br> 謝識衣任由他手指拂去眉睫上的血,在沒人看到的地方,身軀僵硬,像是有薄冰在血液里凝結(jié)。 言卿想到什么說什么:“不過其實我也是烏鴉嘴。你猜我早上跟那太監(jiān)說了什么?——他問我怎樣的美人能入我眼,我說從萬鬼窟中出來的美人。” 謝識衣聽到這里才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