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35節(jié)
那鮮血濺到了謝應的眉眼上,也濺到了鏡如玉艷艷的指甲上。 鏡如玉驟然站起來,眼睛里的恨意和怒火,若火光灼灼,大喊了一聲謝應的名字。 滿座皆驚。 緊接著,無數(shù)仙盟弟子自黑暗中站了出來,威壓四散。 霄玉殿的寒意無聲覆蓋天地,鴉雀無聲。 那一晚的諸多細節(jié),殷列現(xiàn)在都還記得。 記得次第亮起的長明燈。 記得滾到地上的頭顱。 記得那三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記得那層層往上的剔透玉階。 記得謝應蒼白冰冷的手,漫不經(jīng)心擦去劍上的血。 記得他一步一步往上走。 腳步聲很緩,很慢。魄絲鮫紗從污血尸軀上掠過,一塵不染,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個遙遠清冷的背影。 衣袍像雪無聲覆蓋染血長階,從此,也如永遠無法掙脫的深涼陰影籠罩整個上重天。 秦長熙在旁邊輕輕說:“殷宗主,你說,謝應有什么不敢的呢?!?/br> 就在這時,一聲焦急的求救聲從門外傳來。 “宗主!宗主!快救救少宗主!” 殷列思緒回神,抬眸看清楚來人后,愣住:“承影?” 承影自謝應撤下樊籠大陣后,就帶著殷無妄火急火燎回宗門。不悔劍意入命門,殷無妄現(xiàn)在虛弱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他被承影背到祠堂前,唇色蒼白,臉毫無血色,眉宇間的紅菱泛著一層薄薄的霜。 跪在地上抹淚哭泣的宗主夫人聽到這個名字,瞬間愣住。她搖搖晃晃站起來,出門看到虛弱不堪的殷無妄后,驟然發(fā)出一聲悲鳴,撲了過去:“無妄!無妄!無妄你怎么了?” 她已經(jīng)失去了兩個孩子,根本不能再忍受一次骨rou離世的痛苦。 宗主夫人抱著殷無妄淚如雨下,同時抬眸,尖聲質(zhì)問承影:“承影!我叫你去回春派接人!你是怎么接的!”她眼中恨意瘋狂:“是不是回春派那群人!是不是那群低賤的凡人把無妄弄成這樣的——我要把他們一個一個碎尸萬段啊啊??!” 承影顫抖了下唇,輕聲說:“不是的夫人。讓少宗主這樣的人,是謝應。” 剎那間天地寂靜。 宗主夫人所有的嘶喊咽在口中,身軀顫抖像是風中白花,手指痙攣,最后死死抱住殷無妄,把頭埋進他的肩膀中,嗚咽大哭出聲。 殷列徹徹底底僵了,見到垂死的殷無妄都沒有一絲變動的表情,如今出現(xiàn)一絲裂痕:“謝應?你們?yōu)槭裁磿錾现x應?!” 前面無論是殷關殷獻二人、還是紫金洲四人的死,都是出自仙盟之手。謝應未曾露面,坐在霄玉殿,在背后布局下棋。為什么他所有子嗣里最不成器的廢物,會遇上謝應。 承影汗涔涔,如實說道:“回宗主,謝應是去調(diào)查紫霄一事的。我們在那撞上他后,他重傷少宗主。讓您明日去霄玉殿,見他……給出一個解釋。” 殷列愣?。骸白舷鲆皇??!” 承影畏懼地點頭。 殷列眥目欲裂:“你們?nèi)チ嘶卮号???/br> 承影完全不知道宗主為什么震怒,顫聲說:“對。” 殷列只覺得氣血攻心,回過頭,快步走過去,抓起宗主夫人的衣服,逼著她仰頭,質(zhì)問:“是不是你讓殷無妄去回春派的!是不是你!” 宗主夫人身軀顫抖,可是這一次卻沒說話了。 她在偶然一次偷聽殷列和秦家的談話中,知道紫霄之事。憐惜自己天賦低下的幼子,便偷偷讓他去回春派試試運氣,洞虛修士隕落留下的秘境,放眼天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誰能想到……會出現(xiàn)今天的事。 殷列險些要被她氣吐血:“賤人!你知不知道,我這一次要被你害死了!” 秦長熙在一旁沉默很久,才出手,用扇子虛虛攔住他說:“殷宗主別沖動,依我之見,謝應喚你去霄玉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br> 殷列眼睛充血:“謝應心思難測,喊我去霄玉殿,怕不是有去無回?!” 秦長熙道:“不會的?!彼蜷_折扇,銀色面具下的唇勾起:“殷宗主你可能不知,謝應早在百年前入十方城時,無情道便碎了。這閉關的一百年?!彼⑿?,一字一字道:“怕不是從頭來過?!?/br> 殷列愕然,瞪大眼:“你說什么,謝應的無情道碎了?” 秦長熙微笑,點頭:“對。哪怕謝應天賦絕倫,毀道重修,再至巔峰。如今估計也不會和九大宗直接爭鋒相對。這一次,我陪你去霄玉殿?!?/br> * 玉清殿,廂房。 言卿洗完澡后,披著件黑衣就出來了,坐在謝識衣對面,看著焉兒吧唧的不得志,笑個不停,撐著下巴,拿手指戳它:“喲,這不是不得志嗎,怎么一個時辰不見,變啞巴了?” 不得志見到他,一直無法無天作威作福的紅眼睛硬生生擠出兩滴淚來。 翅膀一撲、身體一滾就鉆回了他袖里,自閉到好像再也不愿意出來面對著這殘酷的人世間。 言卿哈哈笑了兩聲,隨后抬頭,好奇地問謝識衣:“你對它做了什么。” 謝識衣似乎也真的是陪言卿玩夠了這無聊的戲碼,抬起手打算把覆蓋在眼上的白綾解下來,冷漠道:“你自己養(yǎng)的,問我?” 言卿對他這理所當談的態(tài)度非常震驚:“我把我的蝙蝠放你手里一會兒,回來它就焉了,這不能怪你?” 謝識衣滿是嘲意笑了一聲。 言卿翻了個白眼。果然,他和謝識衣以本性相處,沒兩句就會吵起來。 謝識衣估計是幾百年沒有自己動過頭發(fā)了,加上言卿當初打結(jié)的時候刻意綁得花里胡哨。解了一會兒也沒解開,幾不可見皺了下眉。 言卿見狀,趴在桌上笑個不停,隨后懶洋洋開口:“仙尊,需要幫忙嗎?” 謝識衣沒有搭理他。 言卿手撐在桌上,站起來,俯身過去,吊兒郎當說:“幺幺,做不到的事別逞能啊?!?/br> 他剛從寒池出來,發(fā)絲還是濕的,帶著似有若無的梅花香。脖頸和手腕被純黑的衣袍襯得越發(fā)白,調(diào)子拖得很長,滿是戲謔的味道。呵出的氣卻濕、淡、如霧氣氤氳。 謝識衣的動作停住了,薄唇緊抿。 言卿往上看一眼,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把他的手腕拽下來:“你真是年少不知頭發(fā)貴啊?!?/br> 言卿幫他解開自己當初玩鬧系上的白布。 謝識衣的幾縷發(fā)絲纏到了他的指間。窗外寒光映雪,殷色梅花飛舞飄零。屋內(nèi)燭火亂晃,言卿將白布解開時,謝識衣也緩緩睜開眼。 他眼中的青霧之色散了很多,露出原本色澤來,深黑、幽冷,宛如經(jīng)年落雪的夜。 煌煌燈火月色里,言卿手中握著白色的長帶,身形挺拔高秀,低下頭笑意盈盈。黑衣墨發(fā),腕上的紅絲蜿蜒到了桌上。 這樣安靜和睦的氛圍,言卿一時間也心情好起來問道:“那我之后怎么辦?就一直在你的玉清峰修煉?!?/br> 謝識衣說:“你先把丹田重塑?!?/br> 言卿:“怎么重塑?!?/br> 謝識衣垂眸說:“手給我?!?/br> 言卿:“哦?!?/br> 他把右手伸了出去,謝識衣的指尖浮現(xiàn)一點白色的星芒來。他的內(nèi)力是霜雪般的冰藍色?,F(xiàn)在的白色星芒,是神識。 按理來說,化神期修士的神識灌入身體內(nèi),言卿一個煉氣期最差的結(jié)果就是爆體而亡。 但是謝識衣沒騙他,言卿一點都感覺不到疼。暖流一般,輕柔地蔓延四肢百骸,再匯入丹田,將原身破損不堪的丹田粉碎。之后,靈力又在里面重新凝聚、重新筑巢,似春風微拂。 洗精伐髓,丹田重塑后,言卿整個人都感覺獲得新生。 謝識衣鴉羽般的睫毛垂下,聲音平靜說:“你如今在忘情宗的身份,并不能夠參加青云大會。” 言卿眨眼:“為什么?青云大會不是面向天下人的嗎?” 謝識衣:“你若到外場與天下散修一起比試,很麻煩?,F(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成為忘情宗弟子?!?/br> 言卿:“我怎么覺得后者更麻煩呢?你們要求好高啊仙尊?!?/br> 謝識衣說:“你既然是我的故人。資質(zhì)靈根,宗門就不會對你要求過多?!?/br> 言卿:“……”那么正常的話,他怎么就越聽越不對勁呢。 謝識衣:“明日我去見一次宗主,幫你問問,故人?!?/br> 言卿訕訕一笑道:“你明日不是要去霄玉殿見殷列嗎?!?/br> 謝識衣道:“我只是讓他去霄玉殿給我答復,沒說我會親自見他。” “哦,合著你之前是說見殷列是假的?!毖郧湎肓讼耄瑳]忍住笑出來,認真道:“謝識衣,你這些年結(jié)的仇家是不是很多?!?/br> 謝識衣說:“或許?!?/br> 他起身,廂房內(nèi)的窗都靜靜關上,隔開風雪。 “丹田重塑后身體虛弱,你該睡了,故人。” 第24章 不悔(十) 用化神期頓悟的天地感知,從頭開始修行,言卿筑基結(jié)丹結(jié)嬰就跟喝水一樣簡單。沒修行一會兒,他就嫌棄無聊打算出去玩。 玉清峰空無一人飛鳥難越,在偌大的忘情宗像是單獨開辟出的一處靜地。 謝識衣身居高位,又閉關百年,其實手上的事要處理的事并不少。 言卿一個人不想去打擾他,干脆拎著不得志在梅林里轉(zhuǎn)。他把不得志拽出來,幸災樂禍問道:“來,說說,你為什么那么怕謝識衣。” 不得志抖抖翅膀,非常郁悶:“不知道,反正本座看到他就怕!你不要再把本座丟給他了!” 它說完,按捺不住,直接遠離言卿在空中大展翅膀、沐浴太陽。 言卿吐槽:“你真的是一只蝙蝠嗎?” 不得志偏頭:“你說啥?” 言卿沒再說話了,因為他看到了一群鬼鬼祟祟的人。 玉清峰通向外界的只有一座懸橋。山崖險峻,流風回雪。那群人就站在樹的影子里,扒拉著枝丫,你推我攘,踮起腳往這邊看。形容之古怪,讓言卿不得不注意。 言卿干脆從玉清峰走了過去。 他出現(xiàn)在懸橋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