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32節(jié)
雖然他不用魂絲,也沒人會發(fā)現(xiàn)異?!粋€化神期他或許能瞞過,一群化神期呢? 言卿瞬間覺得四面八方的風(fēng)都藏著重重危機,吹得他發(fā)膚戰(zhàn)栗。 或許是感知到言卿在擔(dān)憂害怕什么,謝識衣冷靜道:“不用怕?!?/br> 謝識衣朝他伸出手,腕骨從堆疊的雪袖中露出,手指修長瑩白,精致如竹。 “牽住我?!?/br> 言卿心神皆亂,把手伸過去時,依舊郁悶忐忑—— 上重天這些人活了不知道多久,火眼金睛的真的不用怕?他腕上系著魂絲雖然鎖住了一些氣息??墒腔杲z本來就是魔物啊?真的不會被發(fā)現(xiàn)嗎? 但,所有電轉(zhuǎn)般的心思,都在被謝識衣帶著踏出第一步時煙消云散。 踩過厚重的梅花,像踩過沉淀的歲月。 仙鶴清鐘遙遙傳來。 破開云霧,也破開光陰。 言卿抬眸,望著前方,一時間愣住。 天光漫過山河萬里,留余暉燦爛。 梅花如血,鋪成鮮紅長毯。 這一剎那,他竟然恍惚覺得他們真在一條紅毯上,迎著無數(shù)人期待的目光,走向一生里的永結(jié)同心。之前忐忑、緊張、害怕、擔(dān)憂的心情,竟然也詭異地貼合。 如同……魔怔。 萬丈高空,九千九百階,梅花繽紛,飏上九天。 * 樂湛和席朝云到來前,本以為會見渡微像往常一般。一人握劍,拾階而上。卻沒想到,這次是兩個人。渡微還引著那人一步一步上來。 席朝云微愣:“這位是?” 樂湛有些尷尬地咳了聲,天樞已經(jīng)在信里把有關(guān)燕卿的事,給他交代了一遍。他說:“朝云,你有所不知,你出關(guān)之前,發(fā)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席朝云蹙眉:“嗯?” 樂湛說起這個也是頗為難為情,只含糊道:“紫霄渡劫隕落,把道祖留給他的令牌,給了救他的一個小娃娃。那小娃娃對渡微有情,說希望和他結(jié)成道侶?!?/br> 席朝云聽完,神情微僵,眼眸里滿是詫異。他們都是活了不知多久的化神期修士,放眼天下,能讓他們震驚的事不多。這算是一件。 不過作為天下第一宗的宗主和太上長老,兩人的心性也都并非狹隘之輩。雖然覺得匪夷所思,卻也沒震怒或者偏見。 席朝云蹙眉道:“那這件事,渡微是怎么看的?” 樂湛苦笑:“我不知道。” 席朝云目光往下視,輕聲問:“他就是那個小娃娃?”她看的是言卿。 樂湛道:“應(yīng)該吧?!?/br> 席朝云眉頭皺得更緊了,輕輕說:“這小友……他的資質(zhì)很不好,修為也低,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呆在渡微身邊,或許會很危險?!边@個“不好”和“低”還真的是言輕了。以席朝云的眼光,言卿如今的資質(zhì)簡直就是惡劣至極。 樂湛想起近些年發(fā)生的事,慢慢地也嚴(yán)肅起來:“我會和渡微好好說說這件事的。” 言卿走到臺階盡頭,馬上抽出了手。 而就在這時,云霧上走下兩人。忘情宗宗門前很多圍觀的弟子,紛紛大驚失色,齊齊下跪退散。 “拜見宗主?!?/br> “拜見太上長老。” 宗主。 太上長老。 言卿看到一男一女降落云臺。 男的廣袖博冠,樣貌儒雅;女的環(huán)佩白裙,容顏溫婉。 謝識衣平靜道:“師父,師叔?!?/br> 席朝云眼中是難以壓抑的欣喜,微笑道:“渡微,好久不見了?!?/br> 樂湛也嘆道:“你這閉關(guān)一去就是百年,也是有些時日了?!?/br> 謝識衣淡淡一笑,不做回答。 席朝云這時目光落到了言卿身上。 言卿立刻身體緊繃,悄悄把手藏進袖里。 席朝云的目光并不會讓人覺得被冒犯或者被審視,她很溫柔,眸光似水,甚至帶著點淡淡的笑意。或許這樣的溫柔和笑意都是專門為了照顧言卿,讓他不必緊張的。 席朝云看著言卿,卻是輕聲問謝識衣道:“渡微,這位小友是你什么人?!?/br> 言卿卡了下殼,趕在謝識衣之前出聲道:“故人?!彼搅送樽诓虐l(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想象中那么毫不在乎。尤其走過剛剛梅花染紅的玉階長路,下意識想先從魔怔里抽身。 謝識衣抿唇,沒有說話。 席朝云愣?。骸肮嗜??”她看向謝識衣。 謝識衣:“嗯,故人。” 第22章 不悔(八) 席朝云愣?。骸肮嗜??” 故人這個詞說輕也輕,說重也重。 可是席朝云想不明白,渡微的過往生平是怎么冒出這樣一個故人的。 渡微在人間就已經(jīng)一無所有,連春水桃花那條路也是孤身一人走過。眾叛親離,齲齲獨行。之后到了上重天,更是從未讓人近身??湛占偶庞袂宸?,常年只有飛鳥經(jīng)過。若說是出門游歷認(rèn)識的,也不太可能。渡微心若冰雪,無關(guān)緊要的人、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不會看一眼。 哪里來的故人呢? 席朝云目光落向言卿,這一次眼中真真切切多了些驚訝,忍不住問道。 “小公子,你們和渡微以前認(rèn)識?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 言卿心想:很早很早就認(rèn)識了。 在天下誰都不知道謝識衣的時候,就認(rèn)識了。 可是他面對席朝云,停頓了片刻,還是選擇露出一個微笑,眼睛彎起道:“就在前不久,長老,我和渡微仙尊應(yīng)該算一見如故。” 一見如故,也算是故人吧。 席朝云還欲問些什么。 樂湛先拉住了她,把視線放到了謝識衣被白綾覆住的眼睛上,眉心緊鎖道:“渡微,你的眼睛怎么了。” 謝識衣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問,平靜道:“閉關(guān)時,出了點事?!?/br> 樂湛更為憂慮:“嚴(yán)重嗎?” 謝識衣說:“不嚴(yán)重,休養(yǎng)幾天就好?!?/br> 樂湛舒口氣:“那就好?!?/br> 這時天樞也從九千九百階爬了上來,見到席朝云和樂湛二人,先恭恭敬敬做了個禮:“宗主,席長老?!彪S后站起身來,喜笑顏開,頗有幾分邀功的意味道:“你們看,我沒說錯吧。渡微真的要回宗門住段時間?!?/br> 樂湛揚起唇來,他樣貌儒雅英俊,眉眼頗具仙風(fēng)道骨,轉(zhuǎn)身問謝識衣道:“渡微這次打算回來多久?” 謝識衣沉默片刻,說道:“未定?!?/br> 席朝云柔聲說:“回來多待一會兒也好。之前你一直呆在霄玉殿,誅魔大陣上風(fēng)雪萬千,我一直很擔(dān)心?!?/br> 言卿走完九千九百階后,本以為自己會很疲憊,可沒想到見到樂湛和席朝云后,卻又整個人安靜下來,連累和困都感覺不到。 他在旁邊繞著紅線,看著忘情宗的梅花,再看著從云端緩緩走下的男女。他們二人皆是揮揮袖便會讓整個上重天抖一抖的當(dāng)時大佬??稍谥x識衣面前時,卻像是久等孩子歸鄉(xiāng)的父母,眉眼間全是溫柔笑意。 言卿在前面把忘情宗的待客之道吐槽了個遍,卻沒想到,真正見到天下第一宗的宗主——人竟然比他在回春派的掌門還要親和? 當(dāng)然,估計都是沾了謝識衣的光。 從這練武臺上黑壓壓跪著的一眾大氣都不敢出的忘情宗弟子,就能知道樂湛宗主可不像他表面這樣儒雅溫和。 謝識衣說:“我先帶人回玉清峰,你們?nèi)粲惺聜餍排c我?!彼讶粡漠?dāng)年的天才少年長大成權(quán)傾天下的仙盟盟主,雖在師長面前收斂了許多,可字里行間還是會不經(jīng)意透漏一些說話的習(xí)慣。 席朝云頷首,溫婉一笑:“好,你回峰吧,我百年未曾見你,現(xiàn)在見著終于安心了。” 樂湛開口:“渡微,你的玉清峰都空了一百年,現(xiàn)在重新住進去,要不要我安排些下人過來?!?/br> 謝識衣:“不用?!?/br> 言卿還在打量忘情宗的三百余座外峰呢,突然聽到謝識衣的聲音:“走吧。” “哦。”前方梅花落了一地,雖然不如云階上漫漫一路成紅毯,也依舊嬌艷燦爛無比。 言卿能察覺到背后有萬道目光。 屬于樂湛和席朝云的,是復(fù)雜好奇,是欲言又止。 屬于那寫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的弟子的,是天驚石破,是難以置信。 為那熟悉又遙遠(yuǎn)的名字。 “宗主,席長老。”天樞見兩人出神,小心翼翼喊了聲。 席朝云收回視線,眉眼間的溫婉之色褪去,說道:“天樞,你把在回春派發(fā)生的事,都跟我們說一遍?!彼ζ饋磔p柔動人,可不笑的時候,化神期的威壓也似料峭寒風(fēng)。 天樞對這位太上長老又懼又怕,擦擦汗道:“席長老,那小娃就是拿令牌向我們提出嫁與渡微的人。渡微為調(diào)查紫霄的事去了回春派。在那里,答應(yīng)了這樁婚事?!?/br> 席朝云語氣詫異:“渡微答應(yīng)了?” 天樞:“是啊,這還把人帶回了宗門呢。” 樂湛和席朝云對視一眼。兩位年愈千歲的大佬一時間都沉默不言。天樞看著二人的臉色,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席朝云鎖緊眉頭。 倒是樂湛還是看的開一點,嘆息一聲,笑著安慰她:“別多想了,你不覺得,渡微剛剛上云梯的那段路,是他百年來最隨性的時候了嗎。” 席朝云微愣,轉(zhuǎn)身,目光望向那漫漫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