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27節(jié)
現(xiàn)在一絲碧色的血從他的瞳仁正中央,在慢慢擴(kuò)散。 “你忍一下。” 言卿說罷,指間繞過一根紅線,幻影直接入了謝識衣的眼睛中。 謝識衣紋絲未動。 魔種的碧血遇到魂絲,開始驚慌失措,卻根本無法逃脫。碧色的血順著魂線出來,里面的魘嘶聲尖叫,最后落入空中,落在地上、被四散于空的不悔劍意徹底銷毀。 言卿嘀咕道:“淮明子的邪術(shù),還真的防不勝防。” 他將魘解決,問謝識衣道:“你怎么樣?” 說完愣住,言卿做完事才反應(yīng)過來姿勢有點(diǎn)問題。他和謝識衣之間太近了,他像在靠近一捧雪。 言卿怔了怔,收回摁住他肩的手,后退一步,盡量隱去內(nèi)心的不自在,散漫笑道:“別生氣啊,這不是幫你嗎?!?/br> 他的手就要從謝識衣臉上離開,在離開的片刻,卻被握住了。 手腕上的魂絲紅線交纏在兩個人的手指間。登仙閣廂房外的蟬鳴一年夏比一年夏濃烈?;衿谛逓樽兓姆课?,完美復(fù)刻了以前每一分細(xì)微入豪的記憶。包括那窗外的花,檐角的鈴。 言卿怔怔看著謝識衣。 卻聽謝識衣以一種很平靜的語氣道:“言卿,我看不見了。” 言卿大驚:“什么?!” 言卿臉色發(fā)白,他再度去看謝識衣的眼睛。發(fā)現(xiàn)雖然那一小絲魘被取了出來,可是魂絲本就是魔神之物,加上謝識衣小時候眼睛受過傷。 現(xiàn)在那雙清冷的眼眸里,的的確確跟遮了一層霧般。 言卿仔細(xì)端詳后,舒了口氣,訕訕道:“還好,不是什么大問題。這大概就是后遺癥了,你可能會瞎那么……幾天?!?/br> 謝識衣還維持著握住他手的姿勢,聽到這話,意味不明笑了下。 “你可真是個好大夫?!?/br> 那熟悉的嘲諷味道,讓言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翻白眼:“這就是你跟恩人說話的態(tài)度?” 謝識衣淡淡道:“我三日后要見殷列?!?/br> 言卿:“那、那時候,應(yīng)該能好吧?!?/br> 謝識衣固執(zhí)地問:“在這之前呢。” 言卿索性道:“你又不是沒瞎過!怕什么!” 這話一說出口,兩人都愣了下。 謝識衣抬頭,他的眼眸被一層晦光覆蓋,收斂了直入人心的冷意,更多出一分安靜之感。 言卿突然就想到了那個屋頂黑綾覆眼,悶聲學(xué)御劍的小孩。 雖然,現(xiàn)在的謝識衣,肯定不會那么笨拙了。 甚至是用劍的天下第一人。 但言卿還是心中玩心起,湊過去道:“沒關(guān)系。” 他眼中滿是揶揄笑意,道:“仙尊,我能看見,我來指引你?!?/br> 第18章 不悔(四) 七歲仲夏夜的屋頂,少年的聲音壓抑著怒火。 ——“我能看見,謝識衣,我來指引你?!?/br> 現(xiàn)在錯亂的紅線、桃花、燭火、蟲鳴。 恍如隔世。 謝識衣握著他手腕的手一點(diǎn)一點(diǎn)松開了。 言卿還不怕死地非要多嘴一句,語音帶笑:“仙尊,你現(xiàn)在分清楚左右了嗎?” 謝識衣說:“當(dāng)初分不清左右的明明是你。” 言卿倒也不氣,他們七歲的時候就這件事足足吵了一年,現(xiàn)在再吵也沒什么意義。 言卿端詳著謝識衣現(xiàn)在眼睛好像蒙著層霧的樣子,忽然福至心靈:“等等,我去給你找個遮眼睛的白布?!?/br> 謝識衣淡淡問:“你不睡覺了嗎?” 言卿這才想起,謝識衣專門開辟的這個房間是給他睡覺用的,笑道:“暫時還不困?!?/br> 謝識衣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睛,漫不經(jīng)心說:“言卿,你現(xiàn)在是煉氣期修為。明日從此處到南澤州,有千萬里的路程?!?/br> “……” 言卿真是謝謝他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自己修為的事。 本來言卿并不認(rèn)為恢復(fù)修為是迫在眉睫的事。 他有魂絲,熟知各種陣法咒符,只要不作死,橫行整個上重天都沒問題。 但是從謝識衣嘴里聽完那九大宗三世家的事,心里又默默把修行提上了日程。 言卿坐到了他對面,隨口問道:“謝識衣,你上次奪得青云大會榜首的時候,是什么修為?!?/br> 謝識衣:“大乘?!?/br> 言卿裝模作樣鼓了下掌:“不錯啊?!彼f完又指了下自己,眼睛一彎:“幺幺,你覺得以我的修為恢復(fù)速度,有沒有可能這次青云榜奪魁。” 謝識衣慢條斯理道:“我覺得,你青云大會都參加不了?!?/br> 言卿:“呵呵?!?/br> 他對上謝識衣的有點(diǎn)暗淡的眼睛,又有些心癢難耐。 謝識衣的五官其實長得有點(diǎn)近霜雪般鋒冷,可是墨色如緞的發(fā)和蒼白的皮膚,又中和了那種疏離。他之前最讓人不敢直視的是眼睛,如今眼睛覆蓋一層清濛的霧,斂去所有殺機(jī)審視,人都親近很多。 言卿拍桌而起:“不行,我還是得給你找個東西把眼睛遮住。”沒什么想法,就是懷念起了那個黑綾覆眼的小男孩。 登仙閣的這個廂房,他們居住了五年。五年,對比起修士漫長的一生來說微不足道,猶如轉(zhuǎn)瞬之間。 但是人在少時經(jīng)歷的歲月,卻總是和以后有所不同。 言卿現(xiàn)在還記得這里的一草一木和舊物擺放,站起身,說道:“你是真的全部都變了出來是吧?” 謝識衣:“嗯?!?/br> 言卿:“當(dāng)初放剪子和布的地方好像在隔壁?!?/br> 他往外走去,推開門的時候,星月長河灑了一地。 謝識衣坐在案邊,雪衣逶地,靜靜抬頭望著前方,黯色瞳孔青灰。寒月如霜,一片細(xì)小的白花隨風(fēng)卷進(jìn)門窗,拂過他的衣袍,落入他手中。謝識衣垂眸,神色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望不見真實。 言卿在隔壁翻箱倒柜,還是找到了剪刀和布。 他其實更想剪一點(diǎn)謝識衣身上的鮫紗魄絲,這倆玩意在修真界貴得離奇,千金難尋。不過他都能想到,謝識衣冷冰冰的眼神了。 言卿撇撇嘴,用剪刀咔咔剪了條白布,然后捏在手里,走了回去。 “仙尊?!?/br> 大概是前面裝瘋賣傻時一口一個仙尊,言卿現(xiàn)在覺得喊他這個道號還挺有意思的。 渡微仙尊不想搭理他。 言卿語調(diào)懶洋洋,自娛自樂:“仙尊,你看我一眼啊。哦,仙尊現(xiàn)在看不見?!?/br> 言卿繞過去繞到了謝識衣身后,沒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地將謝識衣一頭烏發(fā)抓在手里。在他用白色的布在謝識衣臉上繞第一圈的時候。 謝識衣就開口了:“你用的什么?” 言卿:“布啊?!?/br> 謝識衣:“什么布?” 言卿說:“干凈的布就行了,我勸你事不要太多?!?/br> 謝識衣語氣清冷,嘲諷道:“事多的難道不是你?” “哦。”言卿面無表情將那條白布打了個結(jié)。 謝識衣的發(fā)絲很長也很滑,鬢邊垂落下幾縷,唇緊抿著。 言卿往前走探頭看了看,說:“可以了?!?/br> 謝識衣小時候蒙那層黑布,是為了不讓眼睛再次受傷。而長大后,純粹就是言卿閑的沒事。他原本以為謝識衣帶上層白布后,整個人會顯得病懨懨。沒想到,遮住了黯淡的眼,殺伐不減反增。 言卿:“你這仙盟盟主,當(dāng)?shù)目梢园??!?/br> 謝識衣漠然問:“鬧完了嗎?” 言卿還是非常有眼力見的:“完了,我去睡了?!?/br> 言卿走到了屋子里的正中央,這里擺著一張床,被褥整齊,除此之外床上什么都沒有。謝識衣小時候其實挺少睡覺的,不是在修行就是在看書,順便和他吵架。 言卿一天一夜折騰下來,他精神也有些疲憊了。翻身躺上床,打了個哈欠。頭沾枕的瞬間,言卿就覺得困意潮水一樣向他涌來,眼皮打架。 外面細(xì)微的蟲鳴,和若有若無的鈴鐺聲,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言卿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重生回來,都沒怎么好好睡過覺?,F(xiàn)在估計是謝識衣在旁邊,有天下第一人守著,讓他潛意識放松了對危險的警惕。 * 七歲那年,他們雖然磕磕絆絆,但好歹也是學(xué)會了御劍,成功入學(xué)登仙閣。 然后到了登仙閣,馬上面臨了第二個難題,窮。 窮到后面只有一塊靈石,怎么都過不下去。 于是言卿決定去賭一賭。 障城有個賭場叫清莊賭場,籌碼由外往內(nèi),慢慢變大。謝識衣自己有安排,完全是被他軟磨硬泡拽過去的,身體交給言卿,從頭到尾冷眼旁觀。 言卿在外面風(fēng)生水起,不一會兒就贏得缽滿盈盆,野心大了就往里面沖,結(jié)果和里面風(fēng)水不和。 三場下來又只剩老本,只能拿著一塊靈石灰溜溜回外場。 言卿咬牙:“我不信這個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