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郭mama被嚇了一跳，忙伸手捂住胸口：“……”還有，夫人您怕不是對“糟?！倍钟惺裁凑`解。

    秦夫人想了想：“叫人去把程遇喊來，我要仔細(xì)問問?！?/br>
    郭mama應(yīng)是，抬腳就要出門去吩咐，又被秦夫人喊住：“還是別叫程遇，那混小子對恒兒死忠，心眼多嘴又嚴(yán)。喊章賀來?！?/br>
    片刻功夫，章賀樂顛顛跑來：“夫人，您喊我？”

    秦夫人笑著問：“章賀啊，今兒府里來的那位百花樓的廚娘，聽說廚藝不錯，你跟我細(xì)細(xì)說道說道。”

    “古姑娘啊。”章賀遲疑了一下，仔細(xì)回想了一下，主子沒交代說不能跟夫人說起古姑娘，程遇也沒跟他啰嗦，那就是能說，既然能說那他可就說了。

    章賀想到在百花樓吃過的菜，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夫人，您是不知道，那古姑娘的手藝有多絕……”

    “反正這幾次去百花樓吃古姑娘做的菜，主子可都比平時多吃了不少?！?/br>
    章賀絮絮叨叨，把前幾日去百花樓吃飯，百花樓湊巧來了個廚藝一絕的小廚娘，再到他家主子兩番為了小廚娘解圍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哎，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鼻胤蛉寺牭眠B連感嘆：“原來是刺史府長大的，難怪周身的氣度非凡，看著不像是個煙花女子呢?！?/br>
    心疼完古月瑤，秦夫人又開始罵古家：“這刺史家也都不是好東西，哪怕犯了再大的事兒，哪有把人往青樓賣的道理，這好好一個姑娘一輩子不就毀了嘛。”

    章賀接道：“古家后來又來贖人，古姑娘不愿跟著回去，主子就把古大工資大發(fā)了?！?/br>
    “那等人家是不能回，也算是個有骨氣的姑娘?！鼻胤蛉它c頭，又問：“既然你家王爺愛吃她做的菜，怎么就不花點兒銀子給她贖個身？給這姑娘一個出路，他也不用總費事往那青樓跑?！?/br>
    章賀可下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夫人，小的當(dāng)時就是這么跟主子說的，可主子他嫌五千兩買個廚娘太貴。”

    秦夫人哼了一聲，語氣嘲諷：“五千兩嫌貴，就他后院養(yǎng)得那些個什么汗血寶馬，哪一匹也不止五千兩吧。養(yǎng)一院子畜牲舍得，一個長得跟個天仙似的姑娘他就嫌貴，真是個榆木疙瘩，難怪這么大了還是個光棍?！?/br>
    章賀摸了摸鼻子，感覺他好像闖下了什么禍，可一時半會兒又沒想明白。

    “行了，你回去吧?！鼻胤蛉丝吹秸沦R就想到她那榆木疙瘩的外甥，鬧心，揮揮手趕章賀走。章賀拱手轉(zhuǎn)身一溜煙走了。

    郭mama感嘆道：“要聽章賀這么說，王爺和這姑娘還只是幾頓飯的交情，倒不像是看上了這姑娘。要是這姑娘的樣貌都入不了王爺?shù)难?，老奴覺得別說這揚州城，怕是大興都找不出個再美些的了?！?/br>
    秦夫人暴脾氣上來，猛地一拍桌子說道：“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只使喚人做飯，純屬糟蹋人哪！簡直暴殄天物?！?/br>
    郭mama忙又拍了拍胸口，好笑又無奈：“夫人，您輕著些，當(dāng)心手疼，再說老奴年紀(jì)大了，不經(jīng)嚇。”

    她家夫人這一言不合就拍桌子的毛病從年輕時候就一直跟著她，眼下都是好幾個孫兒的祖母外祖母了，脾氣還這么火爆，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秦夫人拍了拍郭mama手臂，敷衍地安慰了下，又道：“一個刺史府嬌養(yǎng)著長大的姑娘，做菜能好吃到哪里去。恒兒愛吃她做的菜，還肯請她到府里來，那指定是心里對人家有意，示好呢。這男人啊，只要是心上人做的東西，那就是豬食，他也覺得好吃?！?/br>
    郭mama深以為然，撲哧一聲笑了：“夫人言之有理，就像當(dāng)年老爺吃您做的點心一樣，硬得把牙都崩掉個碴，還是每每上門來討。”

    “那是他牙本就壞了?！鼻胤蛉说闪艘谎酃鵰ama：“你個死老婆子，這說恒兒呢，作甚往我身上扯。”

    郭mama忙裝模作樣告罪：“老奴這嘴欠的毛病又犯了，還請夫人責(zé)罰?！?/br>
    “行了，假惺惺?！鼻胤蛉藢χ鵰ama招手，湊近她耳邊小聲吩咐：“既然恒兒有心，那我這個當(dāng)姨母的就幫他一把，讓他早日抱得美人歸。這樣，等晚飯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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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姑娘，這是江管事，管著廚房大小事物，您需要什么只管跟江管事說?！背逃鰩е旁卢幍搅私瓥|王府廚房，抬手喚來一個五十左右歲的管事介紹道。

    轉(zhuǎn)頭又跟江管事介紹：“江管事，這位是王爺請來的貴客古姑娘，幫忙張羅今日席面。”

    “江管事好，還請多關(guān)照?！惫旁卢幧锨?，微微笑著和江管事客氣見了禮。

    似乎是沒想到今兒外頭請來的廚子是這么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家，江管事兩只手在衣裳上搓了兩下，略顯局促。

    見古月瑤客客氣氣跟他見禮，江管事伸出雙手在空中虛扶了一把：“古姑娘客氣了，客氣了。我早就聽章護衛(wèi)說，姑娘做的菜王爺很愛吃，今兒能幫姑娘打下手，是江某的榮幸，姑娘盡管吩咐?！?/br>
    他做廚子二三十年，一向?qū)ψ约旱膹N藝很有信心，可自打前幾年進了江東王府，自信心就備受打擊。只因他精心準(zhǔn)備的菜肴很多時候都被王爺賞了護衛(wèi)們或下人。

    程護衛(wèi)和章護衛(wèi)都說是王爺胃口本就不佳，和他無關(guān)?？勺鳛橐粋€廚子，自己做的菜食客卻只嘗了一口兩口，或者干脆不動筷，江管事有些無地自容。

    前幾天王爺更是連著幾日在外用餐，他忐忑不安悄悄找章護衛(wèi)打聽了下，說是百花樓新來了個廚子，做的菜很是對王爺胃口。

    江管事就想著找個機會去百花樓嘗嘗，可還沒等他找著機會出府，這位大廚就被請進了府里，還讓他全程配合，這可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見江管事是個明白人，古月瑤放下心來，笑著點頭：“有勞江管事了。”

    “古姑娘這邊請，您單子上列的東西都已經(jīng)備齊了?！?/br>
    程遇見二人說上話，跟古月瑤打了個招呼離開去找左修恒復(fù)命。

    “主子，古姑娘已經(jīng)到了廚房。”

    “嗯，夫人出府，可知何時回來？”左修恒把手里的信箋看完，丟進一旁燒著木炭的炭盆中。

    “夫人本是要出府的，可在大門口遇到古姑娘，就又折回來了?！背逃龃鸬?，“夫人看似對古姑娘很是喜歡，一直牽著她的手，還問了些問題。”

    左修恒淡笑了下，不以為然道：“姨母上了年歲，就喜歡看一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程遇點了頭。心道，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誰又不愛看呢。

    左修恒又問：“姨母帶來的那些姑娘可送走了？”

    程遇：“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明日就送走。夫人說難得這些姑娘們千里迢迢跟她跑來揚州，明兒回去，怕是一輩子再沒機會來。給每人發(fā)了二兩銀子，下晌安排了馬車載著她們出府逛街去了。”

    “姨母一向心善。”左修恒點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程遇見左修恒對此絲毫不感興趣，及時停止話頭，默默退了出去。

    古月瑤在廚房忙活開，但說是忙活，她自己倒是還沒動手。

    江東王府的廚房和百花樓散沙一樣的后廚完全不同，管理嚴(yán)明。古月瑤只需要跟江管事一人說明她的要求，食材準(zhǔn)備成什么樣，江管事就會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

    整個廚房七八個人，燒火的燒火，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各個沉默不語，全神貫注忙著手里的活計，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片切菜聲，忙而不亂。

    也不知程遇提前是怎么交代的，江管事對古月瑤畢恭畢敬，不僅不讓她動手，還搬了把椅子讓她坐著指揮。

    古月瑤沒好意思坐。所有的菜她都是要收錢的，只動嘴的話，待會兒收那么多銀子有些良心不安。

    古月瑤拿過自己列的單子，對著菜單一一檢查食材。

    之前程遇說過，她給江東王做過的那些菜都要一份，新菜她看著辦，但所有菜的份量不必太大。

    麻婆豆腐，東坡rou，辣子雞，水煮牛rou，青椒釀rou，糯米蒸排骨，麻辣水煮魚，還一個鮮蝦餛飩，這些江東王都嘗過。

    外加她昨兒新擬出來，已經(jīng)借著江東王的名頭在百花樓賣了一晚上的新菜，鍋包rou，椒鹽蝦仁，蒜蓉粉絲蒸扇貝，炸春卷，人參雞湯，脆皮鴨，白斬雞，香炸南瓜芝麻丸子……

    等古月瑤看完單子上那長長的一溜菜名，莫名有些心虛起來，數(shù)下來都有三十道菜不止。

    她當(dāng)時只想著借這次來江東王府的機會，盡可能做出更多的菜，哪怕江東王嘗一口，或者沒吃都好，回去她也可以在百花樓宣傳這是“江東王吃過的菜”，而且昨兒她已經(jīng)這么干過了。

    雖然當(dāng)時程遇拿到單子時神色如常，一點都沒表現(xiàn)出驚訝，現(xiàn)在廚房也把所有她列出來的食材備齊，可她還止不住有些心虛。

    江東王這頭羊的毛再好薅，她好像也不應(yīng)該這么過分。

    “江管事，你可知今兒晚上吃飯的有幾人？”古月瑤想了想還是問道。

    江管事忙放下手里攪湯的勺子，恭敬答道：“當(dāng)是兩人，平日里府里就王爺一個主子，最近秦夫人來，主子的飯才做兩份。”

    江管事口中的秦夫人，想必就是先前在大門口拉著她問話的那位夫人。古月瑤又問：“那位秦夫人是王爺?shù)?？?/br>
    “是王爺?shù)囊棠浮！边@事合府皆知，不是秘密，江管事自是樂得解答。

    古月瑤點了下頭，不再多想。只有兩個人，那這菜還真是有點太多了。不過菜都已報上去，食材也備齊，至今也沒人跟她說多了少了，那就按原計劃全做了。

    望著廚房窗外日頭漸漸西斜，古月瑤從懷里掏出兩根綁繩把襦衣的袖子給系好，又跟江管事借了件圍裙，開始干活。

    煎、炒、烹、炸、燉。

    所有的菜古月瑤都自己親力親為，哪怕江管事熱情異常，開口想幫忙，她也笑著拒絕了，只讓他在一旁看著。

    江東王府請了她來做菜，她要敬業(yè)，對得起即將要收的那些銀兩。

    除了這一點，還有一件事讓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沒想明白之前，她不敢在江東王府冒險。

    第24章 24

    在百花樓，郭廚子跟著她學(xué)會了幾道菜。她忙不過來的時候，郭廚子征得她的同意，下手做了幾回。

    頭一次吃那菜的客人還好，沒說什么。但以前吃過她親手做的菜的客人，卻總說味道不對。

    來百花樓的都是些富家子弟官家公子，在家怕是嬌生慣養(yǎng)著長大，嘴刁些，容易挑刺也理解。再加上一般又都喝了酒，沒事找事的也大有人在。是以，前兩次古月瑤沒有當(dāng)回事兒。

    可石頭連著跟她反饋了幾次之后，她才察覺出事情有些反常。

    讓石頭去問那些客人味道是怎么個不對法，可客人又都說不清楚，只是說沒有之前吃過的那么香，不想再點了。

    古月瑤留了心，找了個不忙的時候，特意讓郭廚子和她同時做同一道菜。

    食材都一樣，配料都一樣，火候，下鍋時間，所有能控制的因素都盡力控制。

    等菜出了鍋，她嘗了嘗，當(dāng)時就一愣。郭廚子做的菜好吃也是好吃的，但就是沒有她做的菜那種讓人欲罷不能的香味兒。

    古月瑤當(dāng)時就困惑了。

    她知道，哪怕所有的材料和步驟都一樣，不同的人做出來的東西，味道有差別也是正常的。

    但在兩個人同時cao作，所有外界差別都已經(jīng)控制得很小的情況下，味道還差那么多，這就有些說不通。

    雖覺得奇怪，但古月瑤也沒聲張。只是后來又試了幾次，她自己先做，隨后站在郭廚子身邊指揮他做。除了炒菜的手是郭廚子的，可以說菜是她做的。

    但結(jié)果還是一樣。她做出來的菜就是更香，更鮮，更美味，讓人一吃還想再吃。

    郭廚子見古月瑤神色不對，自己也嘗了嘗，嘗完之后憨厚地笑了，只說自己畢竟廚藝不精，味道差是應(yīng)該的。

    見郭廚子自己給出了解釋，古月瑤笑了笑，沒說什么。但這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在江東王府，雖然菜比較多，但怕出差錯，她還是委婉的拒絕了江管事的善意，每一道菜都親自掌勺，精心烹制。

    江東王可不比百花樓那些來消遣的食客，要是在他這出了什么紕漏，別說指著他以后給她帶貨了，估計掀了桌子把她丟出府去都有可能。畢竟這種事他在百花樓又不是沒干過。

    忙忙碌碌，一直到天擦黑，所有的菜才算備齊。前面做好的菜怕涼了，一直放在燒得熱烘烘的灶臺上溫著。

    等程遇帶著人把所有菜肴悉數(shù)端走，古月瑤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捶著發(fā)酸的雙腿，順便緩緩有些發(fā)暈的頭。

    等會兒程遇把菜送上去，要是沒問題，她結(jié)了銀子就趕緊回去。只是不知道百花樓的馬車來了沒。

    “姑娘餓了吧，這是府里下人們的飯菜，若是您不嫌棄，將就吃點兒？”江管事端了一碗飯過來，飯上壓了幾樣尋常小菜。

    真是雪中送炭，古月瑤笑著接過：“多謝江管事，我正餓著?！痹捖?，接過碗放在膝蓋上，左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連連點頭：“好吃?！?/br>
    “姑娘愛吃就好?！苯苁乱姽旁卢幊缘南?，笑著又去盛了一碗蘿卜大骨湯放在一旁的灶臺上，這才走到一旁端起自己那碗吃起來。

    古月瑤是真餓了，她胃口小，每次吃不了多少就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