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278- 論如何不拿證據(jù)讓嫌犯自首(
“我沒什么證據(jù)?!?/br> 讓三好麻子出乎意料的是,她剛問完,白川悠就爽快的說出這句話。 “嗯……?” 三好麻子愣了愣。 接著,有些不敢置信的開口試探道:“你是說……你沒證據(jù)?” ——她簡直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一個自信滿滿的偵探,特意從現(xiàn)場翹出來,跑到自己面前,大費周折的一對一,指認(rèn)自己是兇手…… ……結(jié)果弄了半天,連證據(jù)都沒有? 那你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呢? 屬實爆笑如雷了家人們。 三好麻子伸手擋住嘴唇,強(qiáng)行抑制住想笑的沖動,戰(zhàn)術(shù)后仰。 此時她的表情很微妙。 硬要舉例的話,就像是某電影中,聽到“我剛剛被人魚綁架”的倆警察一樣。 然而。 自稱沒有證據(jù)的白川悠,此時卻更加爽快的告訴她: “沒錯,現(xiàn)場沒什么有效的證據(jù),只有元康先生留下的死亡訊息,破譯之后是你的名字?!?/br> “……我依據(jù)這些因素,調(diào)查了你的過去,發(fā)現(xiàn)你曾經(jīng)改過名字,并且和九十九元康有著足以構(gòu)成殺人動機(jī)的仇怨?!?/br> 聽到這,三好麻子頓時笑不出來了。 “你調(diào)查我?” 她的語氣瞬間下降一個冰點,變臉比翻書都快。 畢竟沒有人會希望自己被調(diào)查,更何況是剛完成謀殺的殺人犯。 試想。 當(dāng)某天,突然跳出來一個人,號稱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自己,把你過去的經(jīng)歷,和干下的齷齪事,當(dāng)著你的面都說出來時,你的第一反應(yīng)肯定是厭惡。 白川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他非常擅長的技能—— 惹人厭的進(jìn)行情報轟炸。 “只是稍微了解一下你的過去而已?!?/br> 他后仰靠在椅子上,一臉輕松的翹起二郎腿。 然后繼續(xù)語氣不變,像是說著大段電影臺詞的演員那般開口: “十四年前,你的兄長在一場魔術(shù)表演中死去,被判為意外事故,實則他是被元康先生害死,那一幕只有你看到了?!?/br> “之后,無家可歸的你被三好家收養(yǎng),改名三好麻子,化仇恨為動力,刻苦專研魔術(shù),拜入元康先生門下,尋找復(fù)仇的機(jī)會……” “我說的沒錯吧?日本首屈一指的女魔術(shù)師小姐?” 看著向自己說明一切的白川悠,三好麻子一時間愣住了。 她惱怒的張張嘴想反駁,可卻欲言又止,完全說不出話。 因為除了沒什么證據(jù)外,白川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絕對正確的客觀事實,讓她根本無言以對。 白川悠這時停頓片刻,似乎是在刻意等待三好麻子出言反駁。 見她憋了半天居然什么都沒說,只好搖搖頭,自己繼續(xù)往下說: “然后,事情就演變成了這樣?!?/br> “被復(fù)仇沖昏頭腦,腦子有些不正常的你,在一周前,投毒殺害元康先生之后,今天還想對他上小學(xué)一年級的女兒下毒手?!?/br> 白川悠說著,伸手招來服務(wù)生,隨便點了杯清茶,用來潤喉。 他轉(zhuǎn)頭看向三好麻子,見對方表情開始動搖后,便接著說道: “你覺得,進(jìn)行復(fù)仇后,還將沒關(guān)系的小蘿莉拖下水……你的兄長會為這種事感到高興嗎?” “雖然我沒有說三道四的權(quán)利,但還是請你仔細(xì)的想一想吧?!?/br> 即使白川悠說出一口老套的勸善臺詞…… 但他的表情卻沒擺出該露出的認(rèn)真表情,反而還很慵懶。 仿佛對方怎么回答都與他無關(guān)一樣。 會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 與其說白川悠是個勸人向善的老好人,倒不如說,這家伙是個觀看愛恨情仇好戲的樂子人。 就算三好麻子否定他的觀點,恐怕他也會表情不變的欣然接受吧? 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下。 三好麻子聽得頭皮發(fā)緊。 她靜靜的調(diào)整幾下呼吸,然后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冷哼一聲: “呵,真是無稽之談……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變了十多年魔術(shù),三好麻子又不是傻子。 她知道這種時候,只要進(jìn)入對方的談話節(jié)奏,自己就輸了。 偵探和警察這群人,是與罪犯經(jīng)常打交道的職業(yè)……可都是能通過語言變魔術(shù),攻人心理的怪物。 面對還在嘴硬的魔術(shù)師女孩,白川悠并沒有給對方足夠的時間整理情緒。 他沒有理睬對方裝出來的一臉不屑,依然咬準(zhǔn)話題說著: “即使拉無辜人士下水,也要完成復(fù)仇么?倒是挺令人敬佩的……” “不過有一點你肯定不知道吧?” 白川悠悠然的語氣再次停頓。 “你的兄長……我想想,好像是木之下來著。” “你是木之下meimei這件事,其實元康先生在死前,早就知道了。” “……他心懷愧疚,自愿獻(xiàn)出生命結(jié)清恩怨,所以在你行兇時,才會格外坦然,直到你把文乃提出來恐嚇時,元康先生才沉不住氣了,死前拼命留下死亡訊息?!?/br> “誒?” 他的話讓三好麻子猛的瞪大眼睛。 這幾句話蘊含的信息量有點巨大。 元康師父早就知道了自己想殺他? 所以才會坦然的接受一切? 這算什么……騙人的吧? 仇家自愿被自己所殺……自己卻還惦念著殺害他的女兒? 如白川悠所言,有些難以置信的稍微想象了一下這種行為。 瞬間,道德壓制帶來的巨大愧疚情緒,讓她喘不上氣。 “呵呵,這話說得……你讓我怎么信?” 她強(qiáng)笑兩聲,幾乎是下意識的否定,不愿意去相信。 見此,白川悠笑了笑,以一種不存在虛偽和謊言的口氣,繼續(xù)告訴她: “你曾經(jīng)抱著木之下的照片,在書房里大哭吧?” “那一幕被元康先生和你的師兄真田看到了,他們倆暗中保密沒有告訴任何人……不然你以為你那種戒指手法,真能騙過教你魔術(shù)的老師?” “……” 話已至此,三好麻子心中其實已經(jīng)信了大半。 不過,有一點她還沒弄明白—— 她忍不住看向白川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答案其實非常簡單。 如果是熟悉白川悠的人,無論是誰都會以一種非常自然的語氣回道“嘛,這就是情報商人的工作啊”。 然而白川悠本人只是攤攤手,相當(dāng)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我說過了,只是稍微了解一下你的過去,這個過程無關(guān)緊要。” “總之,我是來破案的,不是為別的?!?/br> “……你的手法混過了警方的搜查,僅僅憑借死者留下的死亡訊息,也不足以構(gòu)成完整的證據(jù)鏈……” “所以話已至此,我希望你能夠自首,主動承擔(dān)行為的后果?!?/br> 這一番話,讓三好麻子的身體再次僵硬起來。 不得不承認(rèn),她現(xiàn)在心中確實產(chǎn)生了不小的罪惡感,有點想要自首的沖動了。 但對于白川悠這個人的“情報轟炸”做法,她還是很看不過去的。 經(jīng)過深思后,她這么說: “你就不害怕,我自首以后,把你的秘密也告訴警察?” 她覺得白川悠這個人有種難言的恐怖。 不是因為隨身攜帶疑似袖珍手槍這種武器…… 而是那種永遠(yuǎn)看穿一切,仿佛連她的心理都能洞察的笑臉,讓三好麻子莫名的心慌。 再加上她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jīng)想要自首了。 所以,帶著一份決意的三好麻子,想要反過來試探試探白川悠的心理狀態(tài)。 畢竟真相被對方掌握的同時,自己也知道這個男人隨身攜帶槍支的秘密。 在她緊緊的注視里,白川悠無所謂似的歪歪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過,如果你是想跟警察說我非法持槍的話,我還真不怕?!?/br> “一個殺人犯試圖污蔑抓到他的偵探,對警方來說是常有的事?!?/br> “你的話會讓警方很難相信……畢竟我是個守法公民,憑什么要往我頭上扣帽子呢?你有什么證據(jù)?就憑你變魔術(shù)時碰到了什么東西?我完全可以讓警方搜身,洗清我的嫌疑吧?” “但話又說話來,我身上可以作為證據(jù)的東西,壓根不存在?!?/br> 似乎是很輕松的說完之后,白川悠攤攤手,拿起剛點的清茶抿了口。 沒錯,僅僅是手槍被普通人不小心摸到一下,他完全不慌。 以他現(xiàn)在的社會能量,就算手槍當(dāng)著警察面前掉地上,白川悠都可以一臉無辜的蒙混過去,隨便找個替罪羊頂罪,走司法程序請律師辯護(hù)等等。 “……” 三好麻子這時已經(jīng)啞然。 她沒想到,居然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我們之間,無論怎么看,都是你更像罪犯一些吧? 被話語逼的無可奈何的三好麻子還想說什么,抬頭卻看見白川悠正在朝遠(yuǎn)處招手。 沒多久。 正在和同齡人玩耍的文乃注意到,就邁著小短腿,一路樂呵呵的小跑過來。 在她正疑惑白川悠要做什么時。 白川悠摸了摸文乃的腦袋,輕笑著說道: “總之,三好小姐不愿意自首的話,我也沒什么辦法,畢竟我只是個偵探而已?!?/br> 他看了看家庭餐廳的掛鐘,聳聳肩:“要說的就這么多,我好像也該回去了?!?/br> 這種淡然的行為讓三好麻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元康老師是故意被自己所殺,那么自己再對文乃出手也沒有意義……應(yīng)該要投案自首嗎? 正當(dāng)她思緒紊亂時,在她耳邊響起文乃純真的聲音: “吶,大哥哥,自首是什么意思???” “啊……” 還以為文乃不會在意大人之間的交談,沒想到被她聽見內(nèi)容了。 三好麻子因為尷尬而轉(zhuǎn)移視線,在她對面的白川悠卻溫和的笑著回答: “要解釋自首的話,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犯下了重大的錯誤,但卻不被別人所知道,所以需要找警察叔叔主動承認(rèn)自己的過錯。” “……因為犯了錯誤,才要承擔(dān)行為的后果,文乃醬明白了嗎?”他以柔和的口氣教導(dǎo)。 “嗯!” 文乃重重的點了下頭,隨后又有些疑惑的問: “那三好jiejie為什么要自首呢?她犯了什么重大的錯誤嗎?” “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白川悠笑容更甚。 據(jù)他所知,天真的小丫頭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已經(jīng)死了,更不知道父親是被三好麻子所殺。 只以為父親是去國外進(jìn)行巡回魔術(shù)表演,很久才能回家。 所以。 詭笑著掃視尷尬的三好麻子,再看了眼眨著水靈靈大眼睛的文乃,白川悠對文乃突兀的開口: “文乃醬,你喜歡你的爸爸嗎?” “喜歡!”文乃奶聲奶氣的答道。 “你的爸爸在你心目中一定很厲害吧?收過很多厲害的徒弟,有很多人看他的表演,對嗎?” “嗯嗯!” 文乃毫不猶豫的點頭,臉上寫滿對父親的憧憬和尊敬。 可隨后她呆萌的歪歪頭,不知道白川悠突然提起自己的父親,是想說什么。 而三好麻子這會已經(jīng)有點坐不住了。 這家伙……該不會是要對文乃說出真相吧? 當(dāng)著自己的面,用七歲小孩都能聽懂的方式,告訴文乃殺父仇人就是自己? 想到這,三好麻子感覺心臟猛的被什么東西給捏住般,呼吸急促。 白川悠轉(zhuǎn)過頭,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后,繼續(xù)對文乃魔鬼般開口: “但如果我說,爸爸有一天回不來了,因為某種原因,再也不能回到這個家了呢?” “回,回不了家了……?” 這個可怕的詞眼讓小丫頭倒吸一口涼氣,表情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驚恐。 面對驚恐的文乃,白川悠仍是笑瞇瞇的開口: “而且,你的爸爸說不定是因為三好小姐的緣故,才離開你的身邊,不能回家繼續(xù)陪你生活……” “真是這樣,文乃醬打算怎么辦?” 他的這句話中,沒有任何強(qiáng)制力。 只是普通的發(fā)問而已。 但是,這種“假設(shè)”卻牢牢牽動了小丫頭的心靈。 面對這種復(fù)雜的問題—— 僅有七歲的小文乃,一時間顯得不知所措起來。 “我,我也不知道……” 仿佛只是想一想爸爸不在的日子,就能失落到哭出來一樣。 ——文乃所露出的表情就是這樣。 看到這刻意引誘小孩子情緒的一幕,三好麻子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知道文乃是元康先生的女兒,現(xiàn)在雖然還年紀(jì)小,但遲早有一天要面對父親死去的現(xiàn)實…… 可就算如此,白川悠的話也未免太刺耳了點。 尤其是對她這個殺人兇手來說。 于是,三好麻子連想都沒想,直接拍桌而起。 “夠了!” 發(fā)出“彭”的一聲。 頓時,家庭餐廳的服務(wù)生,以及用餐的顧客,在一瞬間全看向這邊。 但在看清楚白川悠和三好麻子時,就在心里簡單將其判斷為親友吵架,并不怎么在意的挪開視線。 這樣的場內(nèi)氣氛,讓白川悠的話不得不停止。 三好麻子對周圍看過來的人歉意一笑,坐回座位。 沉默了一會后。 等周圍的氣氛恢復(fù)如初,她才盯著白川悠促狹的雙眼,靜靜開口: “不要再對文乃說這種事了,她還只是個孩子而已?!?/br> “哈?這句話由你說出來,似乎有點搞笑吧?” 白川悠眼神微瞇,嘲笑般的眼神讓她再次無言。 之后把臉埋在胸前良久,三好麻子才再次抬起頭,似乎是下定決心,深吸一大口氣。 她一字一頓對白川悠道: “少看不起人了?!?/br> “……我現(xiàn)在就向警方投案自首,一切后果讓我來承擔(dān)吧。” 說罷,三好麻子冷哼一聲。 站起身,她牽起文乃的手,理都不理白川悠,徑直向家庭餐廳外面走去。 動作十分瀟灑。 而這時,催人血壓升高的語氣,卻依然在身后響起—— “喂,要自首可以,不過記得先把賬結(jié)清,包括我的那杯清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