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此生不悔 (大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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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前,當(dāng)北地上陽王納江南輝城周氏為側(cè)妃的消息傳到江南的時候,安大將軍發(fā)誓同上陽王誓不兩立,答應(yīng)了謝地的招攬,同宋遠(yuǎn)懷一起帶著二十萬輝城軍投了謝地。 過了不久,北地上陽王范朝暉遇刺,重傷暈迷,性命垂危的消息,也傳遍了南朝各地。 謝地厲兵秣馬,帶著謝家軍五十萬精銳,伙同江南二十萬輝城軍,號稱百萬大軍,一起渡過青江,往北地討逆伐賊去了。 韓永仁帶著的青江大營,這一次沒戰(zhàn)幾個回合,便帶了戰(zhàn)船往青江以西韓地的方向倉惶逃走。 親自領(lǐng)軍北征的象州王謝成武聽說了此事,笑容滿面地對謝地的新世子謝順才道:“韓永仁就是根墻頭草。罷了,只要他見機快,到時候投到我處,我也會同范朝暉一樣,給他個官兒做做的。只可惜我沒有女兒了,不然也能再嫁一個給他?!闭f完哈哈大笑,心情十分之好。 謝順才雖然覺得韓永仁敗退得似乎太快了些,不同于之前他們在青江上拉鋸戰(zhàn)時候的勇猛,可是聽伯父說起韓永仁向來是墻頭草,又釋然了。——也是,一日為降將,一生為降將。降將還能跟人血戰(zhàn)到底?當(dāng)然是哪里安全往哪邊溜了。 上陽王雖然勇猛無匹,可是現(xiàn)在他自己自身難保,重傷在床。他不能上陣,北地的世子范繪則不過是個小孩子,把大軍放在小孩子手里,無疑是上陽王的一招臭棋?!钡卣媸菬o人可用了。 想到此,謝順才越發(fā)地躊躇滿志,為自己謀劃起來。前頭大軍的先鋒,讓江南的輝城軍去做探路的炮灰。中間的中軍主力,由伯父親自領(lǐng)軍。自己嗎,當(dāng)然是應(yīng)該帶著三分之一的軍隊,慢慢殿后了…… 舊朝歷辛丑年正月初一,也是新朝大齊歷辛丑年正月初一的這一天,北地大部分地區(qū)都彤云密布,一場大雪似乎迫在眉睫。 謝成武一大早起來,右眼皮就跳個不停。謝順才過來請安的時候,謝成武沉吟道:“快要下大雪了,我們的人不耐北地的嚴(yán)寒天氣,應(yīng)該速戰(zhàn)速決才是?!?/br> 謝順才忙應(yīng)了,自去籌備,一定要在今天落日之前,趕到上陽郊外,同范朝暉的范家軍決一死戰(zhàn)。 快到午時的時候,殿后的謝順才突然聽人來報,說南面發(fā)現(xiàn)有范家軍的大股人馬往他們這邊奔來。 謝順才十分吃驚,范家軍怎么會從南往北奔來,他們應(yīng)該從北往南才對???!——上陽城不是正在北面? “給我備馬,我要親自去看看!”謝順才帶了殿后的謝家軍五萬余人駐扎起來,對趕過來的范家軍嚴(yán)陣以待。 沒有多久,他們便看見大批黑壓壓身穿玄鐵甲的范家軍騎兵,打著一個大大的血紅“范”字的大旗,在一個黑甲將軍的帶領(lǐng)下,手持長刀,風(fēng)馳電掣一般,往謝順才這邊的營地沖殺而來。 謝順才急忙調(diào)了弓箭隊往這隊騎兵射去,可是這些騎兵身穿重甲,頭戴鐵盔,尋常弓箭根本傷不到他們。不等謝家軍射第二輪,范家軍已經(jīng)殺入了謝家軍的營地,長刀飛舞,如砍瓜切菜一般,把謝家軍的弓箭隊砍殺殆盡。 謝順才見之大怒,提了長劍上馬,往騎兵隊里領(lǐng)頭的黑甲將軍沖去。 兩人正面相逢,范家軍的領(lǐng)頭將軍一手長鞭往謝順才手里的長劍卷去,另一只手揮舞著長刀從右到左,砍在謝順才身上,又反刀回旋,順勢砍下了謝順才的頭顱。 謝地殿后的士兵們見主帥身死,立刻四散潰逃起來。黑甲將軍取下頭盔,正是北地世子范繪則,他看了看四處奔逃的謝家軍,沉聲道:“一個不留,全部砍了!——給我燃起狼煙,通知前方的人!” 范朝風(fēng)和宋遠(yuǎn)懷帶著江南輝城軍走在謝家軍的最前方,他們一邊往前行去,一邊派人看著后方。不久之后,他們看見一簇狼煙在后方升起,知道謝家軍殿后的部隊已經(jīng)被拿下了。 “前隊變后隊,后隊變前隊,給我拿下謝家軍的中軍!”宋遠(yuǎn)懷讓自己的親兵打出“范”字大旗,威風(fēng)凜凜地下了令。 輝城軍雖然有些錯愕,可是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主帥讓他們打哪里,他們就打哪里??匆妰蓚€主帥已經(jīng)身先士卒,往自己前一刻的盟軍謝家軍中軍營帳沖了過去,江南輝城軍的兵士們也都倒戈相向,往南沖去。 同一時間,另一隊范家軍在范朝暉的帶領(lǐng)下從東往西,而韓永仁帶著大部分水軍上岸,從西往東。四方人馬,把謝家軍的中軍主力圍困在北地空曠的腹地里,廝殺了起來。 范朝風(fēng)深恨謝成武的歹毒計策,擄走他的妻子,滅了他在江南的全部家人,迫不及待地手持長刀,親自沖進謝家軍的中軍營帳,砍下了謝成武的頭顱。 謝家軍兩大主帥都被斬殺,剩下的將領(lǐng)不戰(zhàn)自降。 北地范家軍大獲全勝,由此自舊朝覆滅之后就分崩離析的南朝各地終于一統(tǒng)。 …… 這一戰(zhàn)的勝利,要從范朝暉得知童家莊是謝地的探子之后說起。 自從他們確認(rèn)童家莊同謝地有關(guān)之后,范朝暉便派了范忠去江南,同范朝風(fēng)一起,設(shè)了這個巨大的圈套給謝地鉆。 首先范朝暉納謝家送來的周氏嫵娘為側(cè)妃,故意含糊其詞,又詔告天下。范朝風(fēng)在江南得知此信,當(dāng)然義憤填膺,跟北地決裂,倒向謝地這一邊。 然后范朝暉又裝做被謝地送的側(cè)妃得逞,刺殺成重傷。消息傳來,謝地以為大事能成,伙同江南的二十萬大軍,一起渡江同北地決戰(zhàn)。 韓永仁佯裝不敵,敗走到青江以西。等謝地和江南的主力登陸到了北地,韓永仁帶著水軍悄悄回轉(zhuǎn),在北地西面登陸,從西往東包抄。而范朝暉帶領(lǐng)另一部分范家軍,從東往西包抄。 則哥兒帶領(lǐng)范家軍的騎兵,隱藏在北地的山間。等謝家軍深入北地,他才帶著人馬從南往北包抄。范朝風(fēng)和宋遠(yuǎn)懷帶領(lǐng)的江南輝城軍,伺機在前方倒戈,從北往南殺到。 于是謝家軍的主力被東南西北的范家軍勢力包了餃子,終于無力回天,被全殲在北地。 韓永仁甚至分派了一小部分范家軍水軍登陸去謝地,抄了謝地的老巢象州,將謝家所有族人押往了北地。謝家大族被滅,奠定了范家皇朝一統(tǒng)天下的基礎(chǔ)。 …… 正月初五的清晨,安解語打開大門,看見范朝風(fēng)一身戎裝站在她的面前,若同做夢一樣,撲過去哭道:“你怎么才來?!” 范朝風(fēng)一把摟住安解語,看著她淚痕遍布的小臉,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 范朝風(fēng)同宋遠(yuǎn)懷都住在安家,并沒有回到上陽王府。 范朝暉回到上陽王府,從風(fēng)存閣里搬了出來,住到外院的書房里去了。 無涯子每日跟著他,給他針灸,才讓他一直撐到將謝家軍全殲的這一天。 “你的藥研制得怎么樣了?”范朝暉趴在床上,讓無涯子在背后給他施針。 無涯子冷笑道:“你這個樣子,不知活不活得到明天,還關(guān)心別人做什么?” 范朝暉嘆了口氣,道:“只要四弟雷公藤的毒性能解,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br> 無涯子沉默了半晌,低聲道:“差不多了。只要他配合,兩年之后,他的毒性應(yīng)該就能清除了……” “確定能生孩子嗎?”范朝暉回頭問道。 無涯子頭上掛下兩條黑線…… …… 正月十四晚,上陽王府一片繁忙,正在籌備明日上陽王的登基大典。從明日開始,他們就不是王府,而是皇宮大內(nèi)了! 范朝暉卻在半夜醒來,氣息垂危。 一直守在他身邊的無涯子立即叫來了則哥兒和范家軍的心腹精銳。 范朝暉當(dāng)著眾人的面,傳位給則哥兒,又封范朝風(fēng)一系為安郡王,掌特務(wù)監(jiān)察組織緹騎,世襲罔替。 分派完畢,范朝暉含笑而終。 正月十五,北地世子范繪則登基為大齊朝開國皇帝,尊范朝暉為高祖。 范朝風(fēng)帶著安解語回到江南,三年后,生下兒子范繪承…… …… 2011年11月30日,拉斯維加斯杰弗遜醫(yī)院的病房里,醒來的范憶安有些怔忡,好象做了一場大夢,又好象是前生所見,歷歷在目,躺在病床上說不出話來。 外面看護的人進來,見他醒了,驚喜道:“憶安,你醒了?” 范憶安點點頭,心里有些奇怪,為什么自己剛才會覺得自己不是叫這個名字?又看了看跟他說話的人,脫口而出,“無涯子?” 那人臉色劇變,立即去關(guān)了病房的大門,又抽出根小木棍一樣的東西對著他,警惕地問道:“你到底是誰?——我警告你,這人不是你能附身的,還是趕緊走了好。不然我打你入十八層地獄,再不能輪回!” 范憶安嘴角微翹,望著對面的人,緩緩道:“我是范朝暉?!?/br> 那人更是驚訝,“范朝暉?——不對,時間不對,你怎么現(xiàn)在?……”又臉色發(fā)白,喃喃道“你難道已經(jīng)……?不對,比我算的早了五年。你?……” 范憶安,或者范朝暉,此時已經(jīng)完全明白。——自己的這個好友,為了全自己的心愿,逆天改命,將自己送到了異世。 卻是花了數(shù)十年,才讓自己想起前世的一切,還有安兒…… 范憶安從病床上坐起來,淡然道:“將你的物事放下來吧?!也皇枪治铮皇?,想起了一些早應(yīng)該想起來的事情?!?/br> 那人慢慢走過去,在他病床前坐下,“你真的是范朝暉?上陽王?大齊朝的開國皇帝?” 范憶安皺眉,“我前世是上陽王,可我沒有做皇帝。我到死都沒有稱帝?!?/br> 那人更是驚駭,掏出個ipad,在上面手指靈巧地點擊,計算,越是到最后,越是臉色發(fā)黑,“你們怎么能這樣?你本有十年的帝命,如今卻是則哥兒做了大齊朝的開國皇帝。你生生短了十年的壽命?!彼愕阶詈螅侨擞致冻鲆粋€奇怪的微笑,“我真是服了你。這樣執(zhí)著,真是老天都不得不幫你?!闱笆离m短了十年陽壽,卻換來今生和心上人廝守白頭的緣分?!?/br> 范憶安一把抓過那人的ipad,“在哪里?她在哪里?——讓我看看!” 那人看范憶安一臉著急的樣子,心里嗐了一聲,面上還是沉靜道,“我找到了她的轉(zhuǎn)世,可是她完全不記得你?!惨呀?jīng)嫁人了?!?/br> 范憶安唰地一下將那ipad扔到地上,幸虧地上都是厚厚的長毛地毯,蘋果出的ipad還比較經(jīng)砸,居然沒有碎掉。 “無涯子!——你耍我!”范憶安從牙縫里擠出兩句語帶威脅的話。 那人撿起ipad,檢視了一下,放到一旁的皮包里,慢條斯理地對范朝暉道:“你急什么?以前你可不是這么著急的。——她是結(jié)婚了,可她老公是個混蛋。跟別的女人生孩子,被老婆撞見,出了一場車禍,在病床上當(dāng)了兩年的植物人,那男人就跟病床上不省人事的老婆離婚了?!?/br> 范憶安心跳得越來越快:老公出軌跟人生孩子,老婆被車撞了,躺在醫(yī)院里做植物人,這不是他公司的高層經(jīng)理、他的好友安子?——原來就是她,一直在自己身邊!…… 范憶安急得不得了,要趕緊證實自己的猜想,起身下了病床,著急地問道:“這是不是她在的醫(yī)院?” 那人點點頭。范憶安立刻沖出了房門,往樓上一層沖去。 安子在這里的病床上躺了兩年。她的父母都在國內(nèi),至今不知道女兒在國外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范憶安和安子交情匪淺,又是他公司的員工,平日里不知過來探訪過多少次,早就駕輕就熟。可如今,他的感覺完全變了,不再是以前那種溫馨融洽、不帶男女之情的純友誼,而是…… 范憶安怎么也沒想到,這個自己第一次看見就覺得親切無比的小姑娘,跟自己有這樣的淵源。可是她現(xiàn)在,還能不能記起他? 無涯子跟在范憶安后面嘀咕道:“一個小員工,花了公司這么多醫(yī)藥費養(yǎng)著。若不是她的轉(zhuǎn)世,看我理不理她!” 范憶安置若罔聞,直接進了安子的特護病房。 一向冷清的病房里,如今卻擠滿了來來去去的醫(yī)生護士。 范憶安覺得奇怪,便拉住了一個護士,緊張地問道:“請問屋里的人出了什么事?” 那護士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病號服,和藹地問道:“你和屋里的病人什么關(guān)系?” 范憶安一時語塞。 還是跟上來的那人在后面接道:“她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她在這里的費用,都是我們公司支付的?!?/br> 那護士聽說,便笑道:“那恭喜你們了。這個病人今天早上突然有了蘇醒的跡象。如今醫(yī)生正在里面測量各種數(shù)據(jù)?!?/br> 范憶安一聽,心都揪起來了,趕忙道:“讓我見見她。我是她很熟的朋友,說不定能有幫助。” 那護士點點頭,便進去和醫(yī)生說了一聲。 醫(yī)生也同意讓范憶安進來。 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范憶安一人,往病床上躺著的一個蒼白瘦削、緊閉雙眼的姑娘走去。 范憶安仔細(xì)地打量她,模樣看上去很普通,也很熟悉,可是說不清是今生的熟悉,還是前世的熟悉??匆妼Ψ骄o閉的雙眼下,眼珠滾動的樣子,范憶安微笑:是她,今生的好友,前世的摯愛,都是她。 想到此,范憶安慢慢走過去,坐到她的病床前,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輕輕叫了一聲,“安兒?!?/br> 床上的姑娘似乎微微動了一下,轉(zhuǎn)眼又恢復(fù)了平靜。她床前的儀器屏幕上,又開始了平緩的起伏曲線,似乎先前的激烈起伏跳動,都只是眾人的一個錯覺而已。 無涯子跟了進來,看見范朝暉怔怔地坐在安子床前,兩手握了她的一只手,捧在身前,不由嘆息道:“你這是何苦?” 范朝暉頭也不回地問道:“她到底還要多久才會醒過來?” 無涯子沉吟道:“你憶起前事,是因為你在那邊去世了。她要在這邊醒過來,也要她在那邊去世了才行。你知道,這兩個世界,時間是交錯的。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后天,也許,一輩子……” 范朝暉放下安子的手,輕輕地把她的胳膊掖入被子里,低聲道:“沒關(guān)系?!业人?,不管是明天,后天,還是,一輩子……” ************************** 全文完。(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