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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指望的君王卻依舊躲在道觀之中,毫無露面的意思。 就在他們心越來越?jīng)龅臅r候,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為首的騎著高頭大馬的兩名青年男子,正是蔣家老三與老六,他們身后轎中所坐何人自是不言而喻。 蔣佑臨與蔣佑方下了馬從轎中扶出了蔣至先,文武百官一看見蔣至先就是一驚,原本的蔣至先保養(yǎng)極好,雖說已過五十一眼望去卻如四十許人一般,如今一看見像是幾月之間老了二十多歲,須發(fā)皆白不說人也瘦得怕人。 蔣至先一揮手,幾個健仆從另一個轎中拉出了另一人,竟是一身白衣束發(fā)未戴冠的蔣佑昌,蔣至先被兩個兒子的攙扶著到了文武百官跟前,掙扎著脫離開兩個兒子的的攙扶,深施一禮,“我蔣至先對不住各位了!” 說完他差點踉蹌跌倒,蔣佑臨與蔣佑方又扶住了他,慢悠悠地往道觀側門走,輕叩道觀的門環(huán)。 嚴政文心中感嘆,若非命數(shù)如此,讓蔣至先生了病重至此,蔣家還是原來的天下第二家,如今蔣至先拖著病軀綁子到通天觀,這招以退為進實在是高妙至極,自己的一番心思,難道又白費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應該昨天更的,但是昨天家里忽然發(fā)生了一些變故,我姑姑突然病逝了,人生實在是太過無常,我一直到今天上午參加完她的葬禮,才真正意識到她真的去了,謹以此章獻給我的姑姑。 ☆、返老還童 蔣府 臨近午時,明明是平日最囂鬧的午膳時分,蔣家上上下下卻靜得出奇,連枝頭的鳥雀都不肯再叫,只是老實地呆在枝頭,歪著脖子瞧著人世間的一切。 閔四娘跪在正房外,頭壓低到幾乎要碰到自己的手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嘴角微彎,滿身是抑制不住的喜色,蔣呂氏啊蔣呂氏,你也有今日!她恨不得沖進屋去搖醒“仍在高臥”的蔣呂氏,出了蔣至先綁子往通天觀面圣請罪這樣的大事仍舊叫不醒她,鬼才會信彩蝶的不敢打擾太太這樣的借口,蔣呂氏啊蔣呂氏,你機關算盡,總算今日得了報應! 閔四娘真想跳起來,告訴她所有真相,她是陳雨霖,她來復仇了,她先是離間了二房兩夫妻,使益陽公主與宗室對蔣家不滿;又將蔣大的身世之謎捅破,也是她借刀殺人滅了蔣大一家滿門;是她使計讓蔣佑昌jian污了薛靜安替蔣家結家薛家這個死敵;更是她借百合糕下毒,蔣至先如今已經(jīng)是命懸一線,蔣佑昌就算是年輕中毒的時日淺也絕活不過三個月;蔣呂氏啊蔣呂氏,你可不要死,你千萬不要這樣“壽終正寢”。 閔四娘咬著嘴唇,柔腸百轉心中不知轉了多少念頭,一時狂喜一時傷悲—— 正這個時候屋里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太太醒了!” 閔四娘撐著地的手一軟,差點跌倒,蔣呂氏竟然醒了? 銀玲扶了一下她,“六奶奶您莫要喜得忘形了!別忘了太太最重規(guī)矩了?!便y玲小聲說道。 閔四娘穩(wěn)了穩(wěn)心神,閉了閉眼,在銀玲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心中百味陳雜的何止是她一個,秦玉珠此刻的表情也一樣是暖昧不清,不知道心里轉著何等的心思。 蔣呂氏在路上慢慢的走著,除了煙霧再無別的相伴,忽然她聽到小女孩唱童謠的聲音: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忙夏暑相連,她循著聲音走過去,忽然間看見自己穿著破舊的布衣站在一間茅草屋的檐下,偷偷地瞧著由兩個奶娘陪著踢毽子的小姑娘,小姑娘生得俊俏無比,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一只七彩斑瀾的毽子隨著她的踢動上下翻飛。 “呂春英!你又偷瞧我踢鍵子!”那小姑娘忽然停了下來,一手拿著毽子一手叉腰道,“我早說過了你和我玩也成,得你伺候我!” 呂春英記得這是自己第一次被表姐欺負了沒有躲回屋里哭而是回了嘴,“嬤嬤說咱們倆個是表姐妹!誰也用不著伺候誰?!?/br> “我娘說你是吃白飯的!你爹進京趕考三年多沒有消息,不知道讓哪里的虎狼給吃了!呂家說你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的命,你娘這才把你寄養(yǎng)在我家!你伺候我好歹還有些用處!” “我不是天煞孤星!我不是!”呂春英大聲吼道! “你是!劉鐵嘴說你克父克母克夫克子,誰娶了你都是家破人亡的命數(shù)!” “我不是!我不是!你亂說!你亂說!” “不是這樣為什么你娘生你差點送了命?你爹為什么進京趕考沒了消息?你爺爺為什么騎馬從馬上摔下來死了?你的奶娘為什么得了絞腸痧也死了?”這個小姑娘說的事,當時的呂春英還有些似懂非懂,只是隱約覺得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立時就哭了。 也是那個時候她的境況第一次有了不同,舅媽急匆匆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呂春英嚇得一直向后躲,往日她若是得罪了表姐肯定要吃舅媽的一頓排頭,這次舅媽的怒火卻不是對著她發(fā)的,而是一巴掌打在表姐的臉上,“你這個不懂事的小蹄子!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讓你讓著meimei哄著meimei,每日卻只知道撥尖耍橫!”表姐也從沒見過這樣的母親,捂著臉眼淚圍著眼圈之轉,卻連哭都不敢哭。 舅媽罵完了表姐,轉過臉對著她笑,“春英啊,過來讓舅媽看看?這小手怎么沒一會兒的工夫就臟成這樣了?奶娘沒給你洗手?這幫老貨真的是越來越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