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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珠一坐定,待丫頭們上了茶,就說開了,“弟妹,那百合糕是你送給大嫂的吧?” 閔四娘做驚訝狀,“你怎么知道?” “這滿府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鼻赜裰檎f道,“大嫂這事做得不厚道,貪他人之功算什么本事?怪道她平日裝得大度賢惠?!?/br> “大嫂之前跟我說了,我不在乎這點小事。” “你也算是聰明的,縣官不如現管,如今大嫂子掌著家,咱們大到吃喝穿戴,小到一針一線都要經她的手,得罪了她軟刀子治你也夠難受的?!鼻赜裰檎f道,她這么市儈的性子,卻連蔣呂氏也一時奈何她不得,自有她的本事。 “大嫂是寬厚人?!遍h四娘說道,“再說這百合糕啊,大嫂也改良了,比我做得略甜些,也更軟爛,難怪太太喜歡。” “哼,長子長媳嘛。”秦玉珠說道,“你也是不知道大嫂子的難……”她又東拉西扯說了一大通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閔四娘卻總是把心思往鐘嬤嬤身上放。 “那鐘嬤嬤看著真是個利索人,看她給孩子念書,竟是個識字的?” “可不是,當初為了要她,頗費了我一番周折,存斌半歲了她才過來?!?/br> “難道她不是府里備著的奶娘?” 秦玉珠四下看了看,見屋里不是她的丫頭就是閔四娘的,也就放下心了,“你進府的時日短,不知府里的事,咱們家原來的那位二奶奶,是被滿門抄斬的逆臣陳國棟之女,她進門之后嬌橫跋扈,太太看在她父親的面上對她百般榮寵,什么好東西都緊著她,當初我只比她晚懷孕六個月,這奶娘也是她先挑的,她一舉生了龍鳳胎,更是被寵上了天,誰知道福沒享幾天……陳家的事發(fā)了,她無顏見人尋了短見,正巧我家存斌的奶娘病了,我就把她孩子的奶娘換了過來,誰料想那兩個孩子沒福,沒幾年也沒了,你三哥暗地里倒說我不厚道……”秦玉珠見閔四娘漸漸沒了表情,不由得繼續(xù)為自己辯解,“婆婆若是存著保全那兩個孩子之心,早把孩子帶到正院去養(yǎng)了,也不會不管不問,有個好奶娘能有什么用?” 閔四娘艱難的笑了笑,這就是墻倒眾人推,沒娘的孩子夠可憐的了,可是就有人還想讓孩子更可憐些,“兒女都是緣份命數,許是那兩個孩子——命不好吧。” “可不是?!鼻赜裰檎f道,“說到兒女緣份命數,大嫂一直有一塊心病。” “哦?” “她娘家哥哥官運上一直不差,如今已經官至巡撫,可就是無子,漫說是正房無子,連納多少個小妾就是無子,背后有人說是他的緣故,大嫂為這事沒少cao心,我聽說又差人送藥到她哥哥任上了?!?/br> “嗯。”閔四娘聽她說這些話,都是些閑話,心里有些略煩,眼睛一轉,“三嫂,您說存斌不愛吃rou?” “正是?!?/br> “聽說啊,京城十字街的素齋館最擅做素菜,尤擅做假雞、假鴨,不如先用這些假的引著,吃慣了,再換真rou……” 秦玉珠一聽就笑了,“還是六弟妹心思靈巧,果然是讀過書的人,見識就是廣……” 閔四娘又說了幾句閑話,起身告了辭。 她還剛進院,還沒等跨過月亮門呢,就聽見里面有人在吵架,錦環(huán)想要快走兩步申斥,被閔四娘攔住了。 只聽里面玫蘋的聲音最大,“我讓你給我打水洗臉,你頭一回打涼水,二一回打開水,第三回人影子都沒了,一直到現在才拿了這不干凈的水來唬弄我……” “六奶奶雖讓我伺侯你,可也沒讓我單只伺侯你一個,這一個院子的事呢,你就不能叫個小丫頭去給你打水?小姐的身子丫頭的命,講究倒是不少?!?/br>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攀高枝嗎?見著了六爺瞧你那屁股扭的……” “我可不像你,一門心思的勾引男人,什么扭屁股?我在傻丫跟前走路也是這么走的,我也要勾引傻丫不成?別自己一身屎見人身上穿黃衣裳就覺得也是屎了?!?/br> “你——” “我什么?等你成了姨娘再跟我這里擺主子的款!六奶奶是個好性兒的,我可不是?!?/br> “你等著,我若是有翻身之日……” 閔四娘冷冷一笑,錦環(huán)上前走了兩步,“六奶奶回來了!誰在院子里雞貓子鬼叫呢?” 這一院子的人都閉了嘴,瞧著玫蘋都有幾分看好戲的意思,玫蘋看見錦鳳掩飾不住的得意,知道自己上了錦鳳的當了,心里面憋氣又窩火,也只好跟著眾人跪了下來。 閔四娘進了院,看了眼頭發(fā)還沒梳整齊的玫蘋,冷哼一聲,“錦鳳,我讓你照應著玫蘋姑娘,你就這么照應的?” 錦鳳趕緊磕頭,“回六奶奶的話,奴婢事多……” “我知道你事多,傻丫,從今天起,你每日不必做別的事,照應著玫蘋姑娘就是了。” “是?!?/br> 她這些話聽著是抬舉玫蘋,可這一句又一句的玫蘋姑娘實在是刺耳,玫蘋貝齒咬著下唇,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閔四娘看了她一眼,進了屋。 一事歸一事,眼下她有更大的事…… 她看了眼銀鈴,“傳官房來?!闭f完她脫了外袍,進了后室,解完了手之后,銀玲伺侯著她更衣,“銀玲……”她在銀玲耳邊吩咐了幾句。 銀玲點了點頭。 --